“你們在說什麽呢？約了什麽還三點？”
    秦芸有些詫異，左右不停地去看分別坐在自己兩側的二人。
    江辰沒有說話。
    沈詩酒抱著秦芸的胳膊笑著說：“等我們待會回來您就知道了！”
    秦芸沒有追問，她還以為倆人約了什麽情侶小夫妻之間浪漫的事情，她猶豫了一下，想叮囑倆人孕前期千萬不能做什麽事情，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她打死都想不到。
    二人坐車離開家以後，直奔的目的地，會是杭城的民政局……
    現如今的民政政策，異地辦理結婚證可以，但辦理離婚證非常麻煩，幾乎就是不行，但在杭城並不會如此，因為這邊是女方的戶口屬地。
    一切好像跟上次來民政局一模一樣，隻是這次地方不同，要做的事情也不同，沒有什麽攝影師、跟拍，也再沒有去讓那麽多人共同見證，二人悄悄的進去，悄悄的出來，一會兒功夫，就已經完成了所有的登記，財產自行分割，無需協議，30天冷靜期，正式開始生效！
    其實可以簽一份協議的，兩個人都不用出麵，誰也不用來這裏，但一切走到這一步，兩個誰也沒有再去想太多，純粹的隻有這件事，純粹的隻有彼此！
    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二人手牽著手回到別墅，仿佛跟那天領結婚證回來的時候一模一樣，路上，江辰跟沈詩酒聊了很多，副駕駛上的女孩沒有半點強顏歡笑的情緒，江辰能夠感覺得到，她越是如此，江辰對她那份深入骨髓的憐惜就更加濃烈，她說要江辰現在就回魔都，江辰沉默不語沒有回答，她突然用手指摳了摳江辰的手心，改口說明天白天，明天白天的時候江辰必須要走，她用開玩笑似的語氣說，她就還能堅持一夜，江辰再繼續留下的話，萬一她忍不住幹點什麽怎麽辦？她在逗江辰笑，可江辰卻怎麽都笑不出來，分明該難過的人是她才對……
    回到別墅裏，秦芸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飯菜，一進屋就飄香撲鼻，這還是剛開始做，江建陽正在給她打下手摘菜什麽的，秦芸剛好出來往餐桌上放已經做好的甜點，看到二人回來有些詫異道：“怎麽這麽快救回來了？我正做營養餐呢，我快點，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就開飯！”
    “媽，不用這麽費力氣的！”
    “怎麽能不費力氣？其實我早就想過辭職過來專門照顧你們倆的，辭職報告遞上去了一次沒批，後來就擱置了，那時候我就該多堅持一些的，不然你也不會有暈倒這種事情，多危險呐，想想我到現在都還覺得後怕……”
    “媽媽，沒事的！”
    沈詩酒笑著走到了秦芸的身邊，挽住了她的胳膊，要跟她一塊進廚房：“我給您幫忙。”
    秦芸一聽立馬就表示反對，拉著她回到了沙發上坐下，滿臉笑容的搓了搓沈詩酒的小臉，她真的是太好了，好到秦芸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去對她好，可是轉過身朝著廚房走去的時候，她的臉上還是閃過了一抹淡淡的憂愁，顯然是想到了另外一位兒媳婦，倆人的性格截然不同，但另外一個，也很好很好……
    魚和熊掌，怎可兼得？
    是夜。
    如同昨天那般，二人緊緊相擁著躺在床上。
    但相比昨天的時候，江辰有些更難入眠，兩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甚至都有些不知道在想什麽，漸漸地，他有些開始回憶起了自己重生到現在走過的每一步，而在他心亂如麻之際，一隻溫熱的小手撫摸起了他的臉頰，輕柔的話語在黑暗中響起。
    “小辰，不要為我難過，也不要想太多……我很好的，我們以後，都會很好很好的！”
    江辰沉默了許久，一個嗯的聲音從胸腔當中傳出，攬著沈詩酒的手更加用力了些，可沈詩酒卻是擰了兩下肩膀，掙脫了他的懷抱，而後在他的詫異中，整個人都向被子下方沉去，江辰連忙掀開被子向下看去，卻見沈詩酒對他吐了吐舌頭：“我就說了，我肯定要忍不住了的！”
    “……”
    月光皎潔，照耀的整個世界都像是披上了一層銀霜，何其動人，可在那月光照耀不進來的漆黑臥室裏，江辰的眼前卻正看著最美麗的風景，這一刻，他的心更加酸澀，對沈詩酒的心疼無以複加，他如何能不知道沈詩酒無論是白天跟自己說的那些，還是現在正在做的，都是故意這樣的，故意為自己找一個能心安理得一些離開的借口……而莫名其妙的，江辰突然又釋然了開來，他心疼，憐惜……越是如此，越應該大步朝前，去解決現如今這個他的人格之下幾乎無解，可沈詩酒用她自己的奉獻，給出了江辰解決方式的境況，然後……讓誰都不再難過！
    翌日，清晨。
    江辰陪著沈詩酒吃過早飯之後，準備動身離開，返回魔都，秦芸注意到了兩個人依依惜別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終究還是凝著眉頭打斷了二人，問他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江辰看著母親，一時間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沈詩酒抱住了秦芸的胳膊，告訴江辰說，她會跟媽解釋一切，讓江辰先離開就好，江辰酸著鼻子上去親了沈詩酒一口，亦步亦趨的離開了辦公室，沈詩酒依舊抱著秦芸的胳膊，二人來到了院子裏，目送江辰上車離開。
    “詩酒，到底……怎麽回事？”秦芸的表情已經凝重到了極點，她意識到了肯定是有特別特別大的事情她不知道，沈詩酒仰頭看了一眼一側方向已經爬升起來了的朝陽，輕吸了口氣，緊了緊抱著秦芸的胳膊，如果以往的時候秦芸肯定會感受到自己兒媳婦的驕傲，繼而聯想到一大堆什麽“孫子孫女肯定不缺飯吃”的想法，事實上她昨天就控製不住的這麽聯想了，但現在她根本無暇想任何其他，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視著小白花的俏臉等待著她的回答。
    沈詩酒咧開了一個溫柔又燦爛的笑容，挑著眉頭輕聲道：“媽，我跟江辰昨天出去，申請了離婚！”
    “什麽？”
    秦芸的眉頭登時死死蹙成了一團：“離……”
    她突然又想到了什麽，做了這麽多年檢察官，她對事件全盤的聯想幾乎是下意識的，看著麵前沈詩酒的笑容，她一瞬間就想到了為什麽……
    她的眼睛驀然通紅，眼淚又在下一秒簌然落下，她看著沈詩酒，幾次張嘴卻又啞口無言。
    這時，沈詩酒鬆開了抱著她的胳膊，轉而正麵抱住了她，還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用特別可愛的語氣說道：“媽，沒事噠！以後就不會再有任何不開心的事情啦！”
    這一瞬間，秦芸的情緒如同大壩決堤，她反手緊緊地抱住了沈詩酒，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整個身體都在不停地顫抖，過了好久好久，她這才抬起頭，已然淚流滿麵的臉上，嘴巴跟眉毛不停的抖動，抬手輕輕撫摸著沈詩酒後腦勺上的頭發，哽咽到失聲：“是媽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