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多情卻被無情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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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姑娘的時候,她穿著一身幹淨的衣裳,頭發也被規規矩矩的束縛在發圈裏,沒有一絲散亂,她看起來不像是有心事,因為她笑起來真的很溫暖。
    “那個,麻煩一下,我想在您這裏放我的一段心事。”她的聲音很溫柔,大抵平時的她就不是那樣疾言厲色的人。
    “好啊。”我淡淡的遞給她一杯調好的水。
    我這水極其人性化,喜歡甜口的人喝就是甜口的,喜歡酸口的人喝就是酸口的。
    水交到她手裏的時候變成了清透的粉色,她看著粉色的水淡淡的笑了。
    “我也會做一個粉色的夢吧。”
    “一定會的,以後都會好的。”我不知道什麽困擾著她,但是我很願意祝福她,會好的。
    等她醒來,我拿到了裝滿她心事的藍色的心事球。宋雨棠,我把她的名字寫好掛在心事球上。
    “你放心吧,你的心事會被我放在店裏好好珍藏的,也希望有一天你可以被治愈。”我無比溫和的對她笑著。
    “那我是不是也要去治愈別人的心事?那我如果治不好怎麽辦?”她很不自信的樣子。
    “沒關係,如果你覺得你解不開某一個心事的困局,就去換一個,其實你很溫暖也很善良,總有人需要你的微光。”我寬慰到。
    於是她靦腆的點了點頭,然後走進掛滿心事球的房間裏,深深淺淺的藍色在她的臉上衣服上忽明忽暗,她的眼睛其實真的很漂亮,這句話也許很突兀,但是這真的是我當時的感覺。
    “那就這個吧,我去看看我能不能治愈他的心事。”她輕輕踮起腳,指著一個心事球說。
    我摘下來,名片上靜靜躺著一個名字“沈江華”,萬千的心事球中,你的心事能夠被一個人聆聽並且她願意盡自己所有的溫柔去幫助你,這是一件多麽難得的事情啊。
    “當然可以,那就請你擁抱著這個心事球,這樣你就可以看看這個人到底有什麽心事了。不管怎麽說,我要替這個心事球的主人謝謝你。”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很溫暖的把這顆心事球抱在自己的懷裏。
    接下來她將看到這個心事主人的回憶。
    一、滿城風雪共白頭
    黃櫻是他大學同學,那個時候他們在一個社團,而且在一個部門,並且黃櫻是他的搭檔。沈江華是那種從小就有擔當,做事認真的人,所以社團內部的事情他處理起來也很得心應手,黃櫻跟他比起來就有點粗心,所以經常會做錯事情,不過沈江華覺得他們是搭檔,所以每次出了問題都幫黃櫻解決,而且每次多做好多的工作。黃櫻雖然做事情有點粗心,但是她還是很敏銳的感受到了沈江華的付出。
    黃櫻是個熱情而活潑的姑娘,在大三課業緊張,他們都要從社團退出的時候,黃櫻突然給沈江華發了消息。
    “沈同學,要不要出來一起吃個飯呢?我請,感謝這兩年搭檔時期你的付出和你對我的照顧。”她還往後麵配了一個紅著臉微笑的那個表情。
    沈江華記得自己看著手機,他想起黃櫻曾經偷偷地給胃病犯了的他自己送藥,想起社團活動的時候黃櫻的樣子,她是個像火一樣生機勃勃的姑娘,可是那個時候的沈江華含蓄內斂,安靜的像水。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黃櫻是個很有吸引力的姑娘。到底要不要去呢?他想著黃櫻的樣子,猶豫了。
    “哎呀,沈同學不要不理我嘛,你到來不來啊?”黃櫻的消息又來了。
    沈江華記得自己當時鬼使神差的回複:“好啊,去哪裏?”
    “這個周末吧,你有時間吧?我還沒想好去哪裏,我周日六點去你宿舍樓下等你?”
    沈江華看見她的消息笑了,請別人吃飯但是卻沒想好去哪裏,不錯,這很像黃櫻的作風,她灑脫隨性,這一點沈江華和她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和黃櫻一個學的數學一個學的文學,沈江華喜歡把所有的事情都計劃好,然後他樂於看著一切按照他計劃好的那樣行動。比如這次如果是沈江華約黃櫻吃飯,那他甚至會看看那天的天氣。
    但是他還是鬼使神差的回複黃櫻:“好。”
    黃櫻很速度的回了他一個表情“達成共識”,這是他們在一起工作的時候經常用的表情。
    沈江華那個時候聊天不喜歡用表情,所以他就像往常那樣回複“好。”
    周日那天的天氣並不是很好,陰天,冷,甚至還下雪了。
    沈江華在五點半的時候已經開始準備換衣服,收拾東西了,黃櫻說的是六點,那麽他一定要在六點準時到,沈江華一邊穿毛衣,一邊看著外麵紛紛揚揚的大雪無奈的笑了,誰讓是黃櫻呢?
    他在六點的時候準時到宿舍樓下,黃櫻今天穿了一件棕色的羊絨衫,裏麵搭了一件米色的高領毛衣,紛紛揚揚的大雪裏,她的美依然很顯眼。
    沈江華看見黃櫻,快步向她跑過去。
    “你等很久了嗎?”沈江華把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裏。
    “是啊,我等了你半個小時呢。”黃櫻的鼻頭凍得紅紅的,她蹦蹦跳跳的跺著腳。
    沈江華嚇了一跳,他馬上看了看手表,沒有晚啊,他的確是六點下來的。
    “不是說六點嗎?”沈江華很不解。
    “可是我以為你會早一點的。”黃櫻認為自己很有道理。
    “那,對不起啊。”沈江華盡管不知道為什麽,但是還是和黃櫻道了個歉。
    “啊?為什麽對不起啊,其實是我很盼望和你一起吃飯啦。”黃櫻說完這句話就看了看他。
    沈江華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熱熱的,但是他沒再說什麽,就是跟黃櫻一起走著,掃雪的阿姨的速度趕不上下雪的速度,他和黃櫻踩在新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雪地上留著兩排腳印。
    “我們去吃火鍋吧。不過去哪家店好呢?”出了校門,黃櫻才問。
    “聽你的,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那就去上次我舍友帶我去的那家吧,那家很好吃的。”黃櫻興致勃勃的提議。
    火鍋店裏麵是溫暖的,尤其是在這樣的下雪天,火鍋店就更溫暖了,那天人還不少,他們一起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個座位,不過好在這個座位臨窗,沈江華和黃櫻都喜歡臨窗的位置。
    火鍋裏的底湯由平靜變成沸騰,蒸汽嫋嫋,玻璃的窗子上都是霧蒙蒙的水汽,沈江華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麵的黃櫻,她在很認真地吃蘸了麻醬的羊肉,那樣子很生動很可愛。那個時候沈江華記得自己不愛說話,可是那天吃飯的時候黃櫻的話也不多,周圍是吵吵鬧鬧的人,他們兩個人隻伴著安靜的蒸汽,一直吃到滿頭大汗。
    沈江華記得那天是他偷偷去付了賬,黃櫻為此還很不高興。
    “沈同學,你這就不地道了,不是說好的我請嗎?”黃櫻一邊穿外套一邊說。
    “哦,我好歹也是個男生,我怎麽好意思跟一個女生出來吃飯,然後心安理得的看小姑娘去付賬呢?確實是你請客,不過是我買單罷了。”沈江華淡淡的回。
    “你這是大男子主義。”黃櫻很忿忿不平的樣子。
    沈江華笑了笑,大概沒有幾個男生在他這個境況下會讓女生付賬吧,這也算是大男子主義嗎?
    黃櫻穿好了外套,突然走到他身邊來,很認真的看著他,他看見黃櫻長長的睫毛和明亮的眼睛。
    “沈同學,你總是說著說著就不說話了。”
    沈江華被黃櫻看的紅了臉,他更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過了一會兒他才尷尬的說:“黃櫻,我們回學校去吧。”
    “沈同學,你就是塊木頭。”黃櫻好像生氣了似的,直接轉過身,快步走了。
    沈江華有點不太理解黃櫻為什麽這麽說,畢竟他的所有成績都是那麽的漂亮,他實在不覺得自己和木頭有什麽共通之處,他愣了一下,才馬上追著黃櫻出去。
    他們倆又一起來到了紛紛揚揚的大雪裏。
    “黃櫻,你別走的那麽快。”沈江華畢竟比黃櫻高,自然走的就比黃櫻快,他幾步就追上了黃櫻。
    “飯都吃完了,你還追我做什麽?”
    “這大冬天的,又下雪,天又黑了,我送你到你宿舍樓下吧,你一個姑娘不安全。”沈江華很不放心的語氣。
    “我有沒有事,跟你又有什麽關係?”黃櫻明明看著比剛才高興了,可是她非要這麽問。
    “怎麽沒關係,你是和我一起出來吃飯。”沈江華沒好意思告訴黃櫻,因為這兩年的搭檔和了解,他已經習慣了擔心黃櫻這個有點粗心的姑娘,他在工作的時候,連一點兒委屈都不想看黃櫻受,更何況怎麽會忍心看黃櫻出危險呢?
    黃櫻好像很無語的樣子,他又和黃櫻肩並肩的在紛紛揚揚的大雪裏走。
    突然黃櫻好像是腳滑了一下,差點摔倒,沈江華本能的伸手拉住了黃櫻的手,這樣黃櫻才沒有摔倒。
    “謝謝你。”黃櫻有點驚魂未定。
    “沒事,你沒事吧?”
    “沒事。”
    黃櫻說了沒事,可是他們倆誰都沒有要放開手的意思,沈江華還記得那天,那是他第一次跟姑娘牽手,她的手柔軟,細膩,他記得自己幾乎是把黃櫻的手攥在了自己的手心裏。那天黃櫻的臉紅紅的,還帶著一絲若隱若現的微笑。
    一直到了黃櫻宿舍樓下。
    “我到了,沈同學。”黃櫻沒有放開手,隻是轉過身來這麽跟他說。
    那天下雪但是沒有風,沈江華記得自己看著雪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很鄭重其事的說:“黃櫻,我們在一起吧,好嗎?”
    那天的黃櫻開心的像個孩子,她跳起來抱住沈江華,笑著說:“好啊,那你要一輩子都對我這麽好。”
    沈江華也抱住黃櫻,他感受到了黃櫻的下巴在他肩膀上的重量,他覺得黃櫻那麽可愛,那麽美好,他也把黃櫻越抱越緊,道:“好啊,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好的。”
    那天他們都笑了,笑的很開心,路燈散出來的光是那種溫暖的橘色,白雪輕輕落下來,落在他和黃櫻的身上,他想起一句很俗套的話“風雪吹滿頭,也算是白頭”。他那時候想,如果能一輩子抱著黃櫻就好了。
    後來的大三大四,工作,考研,實習等等各種壓力毫不客氣的壓了下來,但是他和黃櫻彼此鼓勵,彼此欣賞,那些苦日子也打上了幸福的痕跡。
    再到後來,他們都決定要繼續考研,可是兩個人心儀的城市不一樣,考研之前的那個晚上,他和黃櫻來到了他們經常一起散步的小路上。
    “小櫻,你明天要加油。”他隻是這麽跟黃櫻說。
    “江華你也是,可是我們如果都考上的話,就要去不同的城市了。”黃櫻和他已經因為這個問題和他生氣過好多次了。
    “小櫻,我想你要明白,咱們誰都有屬於自己的夢想,我當然會尊重你,也希望你尊重我,隻要咱們心在一起,短暫的分開幾年也沒關係的。”沈江華很冷靜的說。
    黃櫻突然哭了,她就像那個雪天那樣抱著沈江華,一邊哭一邊說:“江華,我不想跟你分開,我害怕距離會讓咱們真的形同陌路,你明白嗎?”
    沈江華記得那天自己也哭了,他緊緊地緊緊地抱著黃櫻,用手摸著黃櫻柔軟的頭發,聽著黃櫻哭了很久才說:“小櫻,不會的。”
    那天沈江華依然是把黃櫻送到了她的宿舍樓下,沈江華至今都記得黃櫻那天的眼神,那樣的依依不舍,就像落滿了雪花。
    後來考試的結果出來了,他們都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學校,這是件好事,可是同時也意味著他和黃櫻要各奔東西了。
    畢業季的夏天,微風淡淡的,他們一起散步的小路路邊的樹蓊鬱蔥蘢,又是一個晚上,沈江華和黃櫻又來到了樹的影子下。
    “江華,你到了新的城市,會不會不要我?”黃櫻很認真的問。
    沈江華記得自己一把抱住黃櫻,道:“小櫻你放心,我在讀研這幾年隻會有一個女朋友,那就是你,黃櫻。不過小櫻,如果你在新的城市遇見了比我更好的人,你就離開我去追求更好的幸福,沒關係,但是我絕對不會再找其他的姑娘。”
    沈江華明顯感覺到黃櫻的眼淚濡濕了他的一片衣服,可是他聽見黃櫻笑著說:“天下怎麽會還有比你更好的人呢?不過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可以讓咱們的距離拉近一點。”
    “哦?什麽辦法?”他緊緊抱著黃櫻問到。
    “我們每天不論多忙,都給彼此打一個電話好不好?注意,是打電話,不是發消息,說說自己的近況。”黃櫻看著沈江華的眼睛認真的問。
    沈江華看著黃櫻還濕漉漉的眼睛,鄭重的答應道:“好,小櫻,我答應你。”
    黃櫻聽到了他的承諾很高興的樣子,又緊緊地擁抱了沈江華。
    後來就是幾年的異地戀,不過黃櫻的辦法很好,他們很幸運的挺過來了。等到求職的時候,他們都不願意再承受距離的痛苦了,所以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來海蜃市工作,雖然黃櫻和他沒能進入同一所學校任職,但是最起碼他們在一座城市裏啊。
    沈江華真的覺得他和黃櫻的幸福生活要開始了,他記得自己買了很漂亮的鑽戒去像黃櫻求婚。
    “黃櫻,我們在一起吧,好嗎?”這句話就和當年那個雪夜裏,他在黃櫻的宿舍樓下說的一模一樣。
    黃櫻很驚喜的樣子,接過沈江華的戒指給自己戴上,就像當年那樣抱著沈江華說:“好啊,那你要一輩子都對我這麽好。”
    不一樣的是這天在室內,一樣的是外麵紛紛揚揚的大雪,他們那天吃的東西也很有紀念意義,是火鍋。
    再到後來,他和黃櫻就像所有要結婚的人那樣,忙著買東西,忙著見家長。
    滿城風雪共白頭,總是有人真的把承諾看的那麽重,而有的人卻可以說忘就忘了。
    二、心中事
    事情出現變化也是在一個雪天,沈江華記得那天自己忙完學校裏的事情回到家,開始像往常一樣做飯,今天又是這樣的大雪天,不如還是吃火鍋,於是他不亦樂乎的準備好了食材,還專門下樓去買了可樂,黃櫻喜歡在雪天裏喝薑絲可樂,他記得自己煮好了可樂興致勃勃的坐在餐桌前,等著黃櫻回家。
    那天的黃櫻回家來的時候,長長的披肩的頭發上還落著沒融化的雪花。
    “小櫻,你回來啦。”沈江華記得自己迎上去,幫黃櫻整理外套,那個時候他就發現黃櫻的神色不太對。
    “江華,你過來,我,我有話跟你說。”黃櫻坐在她一貫愛坐的位置,也就是沈江華的對麵,衝著沈江華說。
    沈江華至今都記得那種不安的感覺,他第一次相信預感這個東西,那天他預感到自己要失去黃櫻了,但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到黃櫻對麵。
    “怎麽了?小櫻。”
    “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黃櫻的眼睛濕了,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膝蓋。
    “沒關係小櫻,不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沈江華還記得自己努力平靜的樣子,那天他的微笑一定很難看。
    “江華,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你對我也很好很好。”黃櫻的聲音哽咽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可是我發現我可能並不愛你了。”
    沈江華至今都記得那種感覺,就好像被皚皚白雪給埋住了一樣。他記得那天他顫抖著聲音說到:“小,小櫻,你說什麽呢?咱們,咱們不是都要結婚了嗎?”
    “江華,我們不結婚了,因為我現在不愛你了,你應該去找一個愛你的人結婚,那個人不是我。”黃櫻把戒指從手上拿下來,放在桌子上,輕輕推到沈江華對麵。
    “為為什麽啊?我們昨天不是還好好的?”沈江華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了。
    “可是我不快樂已經好久了啊。”黃櫻喃喃的說,“你有多久沒有去幫我買花了?多少次你出差你都沒再給我打過那麽長時間的電話了?是不是因為我們在一起太久了,你覺得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你怎麽能這麽說?小櫻你知道的,我本來就不是那種每天都會風花雪月的人,這你在認識我第一天的時候就應該知道,可是當初你喜歡的不就是我能給你的踏實的安全感?”
    “可是我一想到以後的日子,我的生活裏隻剩下柴米油鹽醬醋茶就覺得可怕,你能明白嗎?如果沒有遇見他,那我大可以若無其事的和你結婚,然後盡力去當個好妻子,可是當我開始渴望收到他的花的時候,我就明白我不愛你了。江華,我想了想,我們兩個人是不一樣的,你喜歡安穩踏實,可是我喜歡浪漫,你懂嗎?不合適為什麽要在一起啊?我不折磨你了,你也放了我,好不好啊?”
    他們交往的這幾年其實他們沒少因為這個問題起爭執,泰戈爾說:“眼睛為她下著雨,心卻為她打著傘,這就是愛情。”沈江華雖然不是那種善於風花雪月的人,甚至他可以說有些木訥,可是每次和黃櫻爭執他都會主動道歉,然後盡力照著黃櫻的預期去改變。
    可是不得不說,浪漫真的是一種天賦,有的人天賦異稟,隨便做個什麽事說個什麽話都能把別人逗得臉紅心跳還心裏像吃了蜜一樣甜。
    可惜沈江華不是這樣的人,他在浪漫這方麵確實不足,即使努力學人家說的漂亮話也會變得跟背課文一樣,沈江華每次看著黃櫻很配合的笑都忍不住在心裏偷偷嫌棄自己。
    至於浪漫的事情,他很少去做,他會做的隻是每天在她蘇醒之前幫她準備好她喜歡的早飯,幫她準備好換季的衣服,他不會主動想著要去哪裏旅行,可是當黃櫻說她想去哪裏的時候沈江華總能規劃好合適的路線收拾好所有的行李,這很不浪漫,不過是生活裏最最雞毛蒜皮的那一部分了。
    沈江華沒有問黃櫻,那個浪漫的天賦異稟的人是誰,這個時候他雖然心痛到茫然,可是他卻再也沒有力氣去挽留和撲救了,他看著他們彼此花了快十年青春建造的愛情大廈轟然崩塌,看著他們曾經在雪夜裏共白頭的期許和未來隨著流水一般的時間逝去了。
    “你沒事吧?我是不是話說的太過分了,那你一個人冷靜一下。”黃櫻的語氣裏禮貌是要大於關切的。
    “我我沒事啊。”沈江華還是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其餘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麽,火鍋的湯饑餓了很久,兀自沸騰的越來越激烈,蒸汽嫋嫋中,沈江華看著黃櫻走進自己的房間收拾要走的行李,就像一次再尋常不過的出差,唯一的區別是,她不會再回來了。
    終於,防盜門重重的響了一下,沈江華就像被驚醒了一樣,他默默的關掉電磁爐的電源,沸騰的湯安靜了下來,隻剩下幾縷蒸汽靜靜地飄出來,兩副碗筷麵對麵。
    她走了,那個人來接她嗎?沈江華走到窗邊,但是他把窗簾拉上了,是啊一個人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看著那個自己用十年愛過的人在結婚前夕拉起自己的行李然後坐上別人的車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呢?
    沈江華不記得自己在窗邊站了多久了,他靠著窗台,路燈的光溫柔的擁抱著他,原來還能哭出來是那麽幸運的事啊,他連哭都哭不出來,他也不想飲酒,在他看來飲酒和清醒的區別不過是醉著痛苦還是醒著痛苦。
    三、多情卻被無情惱
    忘記和浪漫一樣,也是一種天賦,有的人生來忘得很快,仿佛過去所有的恩愛甜蜜就跟沒發生過一樣。
    黃櫻隻帶走了屬於她的東西,他們的合照,他給她買的禮物她幾乎都留在了房間裏。看來失戀分手的回憶要沈江華一個人消受了。
    黃櫻離開的好多天裏,沈江華都很正常的去上班,買菜做飯吃飯,但是他沒有辦法好好睡覺,他總是夢見和黃櫻在一起時最最快樂的日子。
    這使他畏懼睡眠,他總是自己處理工作到很晚,然後使自己困到極致,這樣自然就可以趴在案頭睡著了。
    可是當他拉開窗簾看見樓下盛放的櫻花的時候,他想起自己買這個小區的房子就是為了黃櫻,他們想著一起看櫻花。
    好煩,又是關於那個女人的回憶,一個人陪你走過了十年的歲月,你們在彼此最最艱難的日子裏相互陪伴彼此慰藉,那個時候真的覺得和那個人天長地久的在一起都是短暫的。於是恨不得把自己生活裏的每一個細節都刻上對方的樣子。
    情侶款的鑰匙鏈,甜的膩死人的備注,成雙成對的碗碟,現在想想買這些東西的時候真是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
    沈江華決定搬家,很快他如願搬到了華棠小區,這個小區開海棠花,離他工作的地方近,更重要的事情是,這裏沒有一絲黃櫻的氣息。
    當他搬進新家的第一天,他還記得那種如釋重負的快樂,他那天晚上早早的躺到了床上,今天不再需要讓自己那麽困了。
    他蓋好被子,漸漸放空自己,周身的疲憊消散了,可是有關黃櫻的記憶卻偷偷潛了進來,沈江華翻了個身,沒有用,用被子蒙住頭,沒有用,他煩躁又憤怒的坐起身來。
    今天他屈服於櫃子裏珍藏的好酒了。
    人家把你忘得一幹二淨,和新的男朋友一起浪漫去了,而你呢?你拿得起,放不下,既然放不下,又為什麽不能浪漫一點把人家追回來?你就不能當自己十年時間打了水漂?是不是我這樣的人,就不配被愛,也不配愛別人啊。在他的腦子被酒精控製之前,他的腦子裏充斥著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