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他每每傍晚來，都撲了個空，問下人隻說趙晏出門散心去了。
    邊境安穩，朝中事務也煩不到他身上，三哥這是散什麽心呢？
    趙祈圍著他走了兩圈，鼻扇翕動，“我怎麽聞著有一絲香味呢？”
    “山間花草多，你可聞出是哪一種了？”
    “依我看，三哥沾染的是女子身上的香。”
    趙晏斜了他一眼，不說話，心裏卻想著狗鼻子真靈。
    “哎，三哥，你別走啊，我話還沒問完呢！”
    趙祈追了上去，眼底滿是笑意，更帶幾分揶揄，“三哥同我說說，是哪家的姑娘？你久不在盛京，興許不太了解諸多貴女，六弟可為你解惑。”
    “有關她的消息我也略有耳聞，不必你多費心思。”趙晏拿了隻新杯子給自己倒水，趙祈就蹲守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跟小時候一樣。
    他順手拿起桌上的糕點，塞了一塊進趙祈嘴裏，“核桃味兒的，益智補腦。”
    趙祈沒好氣的推開他的手，自己捏著糕點胡亂兩口吃了。
    沒意思。
    見他不再胡鬧，趙晏收了神色，“聽聞父皇近來癡迷道術？”
    “不過是論道而已，如同佛堂前講經，不傷大雅。”
    “朝中事務眾多，這幾日太子殿下豈不是忙壞了？”
    “是有些忙，近來都沒見他出過院子，往來官員幾乎將門檻踏破了，折子送進送出，未曾斷絕。”趙祈默了兩秒才繼續道，“不過還有一趣事——父皇曾幾度下旨讓楊將軍回京，都被他巧言推辭掉了。父皇對此事十分不滿，但並沒有自己出手，反而將之推給了太子，三哥對此怎麽看？”
    趙晏笑了笑，“左右不過是一家人，兩手相倒騰，隻怕也是雷聲大雨點小。”
    他見趙祈神色認真，於是問道，“想摻和一腳嗎？”
    眼前有一杯茶推了過來，趙祈盯著微蕩的茶麵，沉默片刻，“楊家耳目眾多，也就三哥這裏清靜些，想要動手也不容易。”
    趙晏院子裏的人都是他從軍營裏帶來的，武藝高強，耳聽八方，非高手接近不了。
    那些丫鬟仆人進不了內院，所以趙祈才敢和他在此談論。
    “你若真的考慮清楚了，我一定站在你這邊。隻是一旦動了這份心思，便再沒有回頭路了。”
    趙祈搖頭，“即便我不爭不搶，也沒有好下場。楊家能排除異己坐上如今的位置，自然不會容忍我的存在。”
    “我的確有心幫你，但我手上的兵權既是助力，也是把柄，會時刻被人提防著。”
    趙祈摸索著杯沿，緩緩說道，“盛京城中都喜歡兵不血刃。”
    趙晏看著他眼底的那份從容和篤定，驀然笑了，“數年未見，果然是長大了，有用得著三哥的地方，盡管開口。”
    “三哥放心，我定不會客氣。”
    ……
    連綿幾日的細雨終於過去，天色微微放晴，陽光和煦，倒教人有些分不清是盛夏還是春日了。
    關月的風鈴已經做好，被她掛在了簷下雨淋不著的地方。風吹過，沒有聲響，隻隨之微微搖曳，不打眼。
    “小姐。”迎香將爬梯收好，噠噠地跑過來，同她說話，“難得今日天氣好，不如出門走走吧，近來玫瑰花開，分外惹人憐。”
    “這個季節花早就謝了吧，怎麽還有開的？”
    迎香：“許是山莊暑氣來得晚，花時也相應晚了些，現在去賞正是時候。”
    關月在院中悶了數日，也想出去走走，便順了她的意，沿著小徑往外去。
    走過竹影婆娑的長廊，便可見大片玫瑰。
    隻是沒想到，這遍地玫瑰中還有一朵更惹人眼的牡丹。
    關月不想碰著人，但楊皇後已經看了過來，她自不能悄悄退下，隻好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