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祠堂
    顧偃開小心擦拭著大秦氏的牌位，擦拭幹淨後，將牌位放好，拿起一柱香點燃插上。
    顧偃開站在那看著亡妻的牌位，許久才轉身離開了祠堂。
    剛出祠堂，等待在門口的隨從行禮道：“侯爺，宋都指揮使求見，已經在正廳等了一會了。”
    顧偃開聞言點了點頭，往正廳的方向走去。
    …………
    顧家正堂
    顧廷煒微笑道：“宋叔，我爹他在祠堂呢，他交代過他在祠堂，除非宮裏來了旨意，不得打擾，您估計還得等上一會。”
    “嗬嗬，無妨，我也不急這一會。”
    宋朝中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顧侯如今的身體怎麽樣？”
    “我爹有舊疾在身，身體不太好，不過在家修養，倒也沒有大礙。”顧廷煒說道。
    “那就好。”宋朝中點了點頭。
    “對了，宋叔來找我爹，有什麽事麽？要是急的話，我過去祠堂告訴我爹。”顧廷煒說道。
    “也沒什麽大事，官家下旨讓我領兵前去江州平叛，明日就要出發，臨行前來探望探望顧侯。”宋朝中說道。
    “平叛？”顧廷煒驚訝道：“江州發生叛亂了麽？”
    “嗯！”宋朝中點了點頭道：“這消息估計這兩天就該傳開了，不過在此之前你記著別亂說。”
    “宋叔放心，這種事我哪會往外說。”顧廷煒說道。
    宋朝中笑了笑，他既然敢說，就是因為這件事不是什麽大秘密，說不說影響也不大。
    “宋叔，我想求您個事。”顧廷煒說道。
    “說什麽求不求的，有什麽事盡管說，要是能辦到的我肯定給你辦了。”宋朝中說道。
    “我想跟宋叔去江州平叛。”顧廷煒說道。
    “跟我去平叛？”
    宋朝中聞言一愣，為難道：“戰場凶險，你要是有個好歹，我怎麽跟伱爹交代？”
    “宋叔，我顧家深受皇恩，怎可貪生怕死？我如今也有了子嗣，即便戰死沙場，那也是為國盡忠，死得其所。”顧廷煒正色道。
    “這…”
    宋朝中正為難的時候，看到顧偃開走了進來，連忙起身道：“見過侯爺！”
    “嗯！”顧偃開點了點頭，看向顧廷煒說道：“你下去吧！”
    “爹，孩兒想隨宋叔前去平叛！”顧廷煒躬身道。
    “退下！”顧偃開聲音重了幾分。
    “父親！”
    顧廷煒跪了下來，說道：“父親若是不答應，孩兒就不起來！孩兒也是顧家兒郎，往大了說，孩兒也該為國效力了。往小了說，孩兒也想為自己博個前程！”
    顧偃開看著顧廷煒，沉默了一會，看向宋朝中，說道：“官家讓你領兵前去平叛？”
    “是，旨意剛下來不久！”宋朝中說道。
    “拜托了！”顧偃開說道。
    “顧侯放心，我會將三郎帶在身邊，不會讓他有事的！”宋朝中拍著胸脯道。
    跪在地上的顧廷煒喜道：“多謝父親！”
    “起來吧，平叛之事刻不容緩，你宋叔應該這兩日就要出發了，你去準備一下吧。”顧偃開說道。
    “是！”
    顧廷煒從地上爬了起來，行禮道：“爹，宋叔，我先告退了！”
    “坐吧！”
    顧偃開看著兒子離去，招呼宋朝中落座，自己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多謝顧侯舉薦之恩！”宋朝中躬身一禮。
    “嗯？”顧偃開眉頭微皺道：“官家欽點你領兵平叛，不是我舉薦的。”
    “不是顧侯舉薦的？”
    宋朝中聞言一愣，疑惑道：“那為何會直接下來旨意，命我明日出發，官家也沒召見我的意思。”
    一般來說，官家讓誰領兵，都會召見一下。
    可是他直接就收到了聖旨，傳旨的內侍從也沒有說官家要召見他。
    顧偃開聞言沉吟了一會，歎了一口氣道：“你不該來見我的，我雖然不知道官家為何讓你領兵，但是既然官家選了你，你就該主動入宮去見陛下！”
    宋朝中聞言一怔，接著臉色大變。
    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都有著各自的派係。
    哪怕大宋重文輕武，軍中也不免有派係存在。
    宋朝中接到聖旨後，前來拜訪顧偃開，就是因為他打聽到在這之前顧偃開得到過官家召見。
    因此就覺著是顧偃開舉薦的，前來拜訪顧偃開就是為了感謝提攜之恩。
    而顧偃開卻告訴他不是他舉薦的，還說他不該來顧家。
    宋朝中也不傻，很快就明白了顧偃開的意思。
    趙興之所以點了他的將，卻又不召見他，很可能是個考驗。
    若是他第一時間入宮求見趙興，那麽很可能會受到趙興的重用。
    可是他先來拜訪顧偃開可就未必了。
    “顧侯，現在還有挽回的餘地麽？”宋朝中問道。
    “怕是難了，不過不管有沒有，你現在都該去宮裏求見陛下。”顧偃開說道。
    “此時進宮怕是有些不妥吧？”宋朝中有些遲疑道。
    他覺得此時揣著明白裝糊塗才是最好的。
    武將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也很正常。
    進宮去亡羊補牢，反而會給官家一種愚蠢的感覺。
    性子直和蠢那就是兩碼事了。
    “官家或許會相信你看不出來，但是你來了我這，你覺得官家會覺著我也看不出來麽？”
    顧偃開淡淡道：“官家這麽做，無非是想讓你和顧家這邊保持距離，你此時進宮，也等於是向官家表明了態度。雖說比你直接去宮裏要差一點，但總比不去強。”
    朝堂之上派係林立是很正常的現象，有些派係隻是為了抱團取暖，也不是為了爭權奪利。
    對於這些派係，官家要做的是平衡而不是打壓。
    但是官家有重用顧廷燁的意思，要是再重用宋朝中，那麽以後寧遠侯一係在軍中的影響力就有點太大了。
    不管是為了宋朝中本人的利益，還是為了顧家的利益，宋朝中都必須和顧家撇清關係，從此以後不能說老死不相往來，但也不能來往過於密切。
    這次的事，說是趙興對於宋朝中的考驗，未嚐沒有考驗顧家的意思。
    “可是…”
    宋朝中聞言張了張嘴，神色間有些猶豫。
    他家祖上是第一代寧遠侯的部下，曆代寧遠侯對宋家多有照顧。
    當年顧偃開在西北駐守的時候，他剛進入軍中時，就是在顧偃開手下任職。
    也是靠著顧偃開提拔，他才能在三十多歲的年紀，就擔任一軍都指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