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七首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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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寂之歌!
    “米迦列。”這對伊洛蒂來說是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無比的名字,她曾與她同度過短暫的童年時光,也曾留下過無比美好的約定與回憶。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事似乎也變的一文不值了起來。
    小時候的承諾,又有多少值得人放在心上的呢?舊事以去,新的事情將會不斷的將她填滿。人們常常喜新厭舊,將回憶與傳統毫不在意的拋在腦後。
    ………………………
    “如果你已經決定背叛我的話,不如最後再與我共進一次晚餐吧?伊洛蒂。”
    卡文迪許公爵的臉上仍然伴隨著那份無奈的笑意,伊洛蒂甚至覺得…即使是如此嚴重的事情,似乎也無法令他在意似的。
    眼前的這幅場景很像是之間在湖泊旁邊夢裏所見的樣子,不過人物卻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伊洛蒂不知該如何應付自己的父親,她更難有臉麵去迎接他。所以,她隻是低著頭…埋頭將桌上名貴的菜肴一口咽下。
    就算在夢裏,這些外表美麗的菜肴也全然稱不上可口。伊洛蒂不一會兒就覺得喉間幹澀了起來,她向父親要水,然而卻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我很抱歉,父親。”
    伊洛蒂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目光遊離在四周。這是一個無比昏暗的大廳,窗外的天空染成了血一般的赤色。
    “雖然我很想說不用道歉,但很可惜。這些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事,如果我能現在殺死你的話…也許會更好一些,我的摯愛。”
    他那消瘦且缺乏血色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無比惋惜的表情,那神色像是為什麽事物感到哀悼一樣,令伊洛蒂覺得毛骨悚然。
    很快,那些景色與卡文迪許公爵的幻影一起消失了。伊洛蒂覺得周圍的空氣驟然降低了下來,仿佛針刺般冰冷的雪花粉粉拍打在了她的身體上。
    今天的君姆蘭德城並沒有陷入沉睡,也許今後也不會再沉睡。人們並沒有發現這份巨大的變化,男人們趕著從街道上回家團聚,孩子們則穿著厚厚的衣襖在街道的兩旁打著雪仗。這份有點缺乏真實感的場景,如今也隻有君姆蘭德城會經曆吧。
    伊洛蒂從口中呼出了一股熱氣,她用力搓著手希望能將自己的身體變的暖和一點。但實際上卻是毫無用處的舉動,伊洛蒂明白;這份寒意並非完全出自雨雪。
    若是此時抬起頭向天空中往去,一定會誤以為冬日的精靈們落入了凡間嬉戲吧。在這所城市中並沒有失業者又或者是沒有意義的人,頂多…隻有路走到頭的人和剛開始走路的人而已。
    雪花們頑皮的舞蹈了起來,它們在寒冷的空氣中漂浮著。要是細心去看便能發現它們組成了各式各樣的形狀,有的化作了冬日下的白鴿飛入了人們的家中,有的則化為了搗蛋的雪人擁入了孩子們的懷中。
    這是君姆蘭德城最清冷也是最熱鬧的一天,聖誕節在今天到了。
    ………………………
    艾莉西亞從雪堆中支起了身來,在她的眼前,有著一位一臉狼狽格雷爾卓先生。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喪失了作為管家應有的風度,他蒼老的身軀在風雪中瑟瑟發抖著,雙手卻不得不捧著那冷的要命,卻又是艾莉西亞剛剛搭完的雪人。
    “米迦列姐姐,能幫我看一下這個雪人完成的怎麽樣了嗎?”
    按照輩分來算,艾莉西亞應該是米迦列名義上的姐姐才對。不過在相處之間,這些難記的事卻很快地會被人們淡忘。
    “我覺得還不錯哦,隻不過,這個雪人的樣子卻有些令人眼熟呢。”
    米迦列望著穿著那穿著冰藍色長裙的雪人,心中不由得多生了幾分喜愛。她連連誇獎著艾莉西亞手藝的精妙,一邊為雪人搭上更多的裝飾。
    “今天的你還算不錯喔,親愛的。”
    她本想再多說寫什麽,卻又很快放棄了。真奇怪,為什麽她會覺得雪人會擁有自己的名字呢?
    …………………………
    在沒有光線,沒有任何色彩的世界中。人們大多都放棄了自己靈中的記憶,好的靈歸到天上,做了惡事的它們則被懲罰在地下。在那雪白的世界中央,她的靈看見了一堆令人恐懼的烈火。它們自很早之前就存在著,許多人在那些被焚燒,發出了劈裏啪啦的令人作嘔的聲音。就像不可燃的垃圾一樣,它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活在烈火的中央。
    在這個世界中,沒有任何的希望,但是卻有著痛苦的存在。伊洛蒂看到那些火逐漸向自己燃燒了過來…最初,她還想著留有著尊嚴的去承受住它們。但是很快,烈火將她的頭發與肺腑全都燒盡了,甚至於連呼吸都夾雜著那烈火的氣息。
    但與此同時,她的身體又像是漂浮在空中的軟泥一般,隻能體會到刺骨的寒冷。
    就在這個牢獄之中,她看見了一個有著七首十角的怪物從火焰中信步而出,它的七個頭上帶著七個造型瑰麗的冠冕,好似將人間的一切財富都戴在了頭上似的。
    他全然接近了自己,伊洛蒂卻無力反抗。
    “醒了嗎?”
    當伊洛蒂再次睜開眼睛之時,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無比英俊的男子。他有著黃金般的瞳孔,但是與艾莉西亞不同的是,他的眼睛中充滿著暴戾的神色,令人畏懼。他有著介於白雪與銀灰之間的白銀發色,就如同卡文迪許公爵的一樣,也宛如伊洛蒂自己的一樣。他的臉孔精致無比,宛如世界上所有才能出色的雕塑家共同的傑作。但不知為何,卻像是死人的臉孔…潔白的沒有任何一絲血色且毫無生氣。他有著高挑的身材,身穿著華貴的黑色禮服。他帶著高高地黑色禮帽,耳邊戴著兩顆明亮的寶石。不止是耳邊,男人的手上,靴子上,脖子上掛滿了各式各樣名貴的寶物。就是那紅寶石、紅璧璽、金鋼石、水蒼玉、紅瑪瑙、碧玉、藍寶石、綠寶石、紅玉和黃金。這些誇張的飾物破壞了他原有的氣質,但是男人卻看上去沾沾自喜。
    “魔鬼?”
    “正是。”
    出乎意料的是,在這點上男人並沒有撒謊。他頗為驕傲的回應了伊洛蒂的呼聲,並且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小姐,現在你的靈魂是屬於我的了。”
    “為什麽,你有什麽證據嗎?”
    男人的話說不堪入耳,這讓伊洛蒂感到自己的尊嚴好像被其侮辱了一樣。她明知不行,卻還是要頂嘴般的像男人問道。
    男人聳了聳肩膀,他不僅沒有恥笑伊洛蒂這個有些天真的行為,甚至還感到十分高興似的鼓了鼓掌。
    “這是個好問題,小姐。您在世界上與任何人相處可別忘記了索要證據,隻可惜。我隻做欺騙、強奪的人。因此,你向我問這種問題毫無益處。你可以盡情的質疑,但我要事先告訴你那是白費力氣,我的小姐。”
    男人的話語中帶著一些令人無法質疑的權柄,和伊洛蒂以前所見的人們有所不同的是。男人即使擁有了某些事物,也會去盡情的誇耀它們。而在人們之中,越是自己得意的才能,人們就越不需要去主動地去吹噓它們。
    伊洛蒂費力地支起了身子,她的衣裳上似乎隻沾了些許的塵土。身體依舊健康,手腳也都沒什麽破損。好像之間經曆的一切都像是不複存在的幻境一樣…如果伊洛蒂不是生自卡文迪許家也許真的會這麽認為吧,但是她曾數次穿梭在現實與夢境之間。深知著兩者的區別,之前所發生的事既非在現實,也非在夢境。
    “你能告訴我,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嗎?”
    伊洛蒂瞥了一眼眼前的男子,他既不缺乏風度,也不顯得愚笨。本來…伊洛蒂應該十分喜悅和這樣的人相處才是,但不知為何。眼前的男人給她一種不祥的印象,使她不自覺的想要疏遠他。
    “仆人不該隨意向主人提問,不過既然是女士的請求…我自然願意無限期的去選擇寬容。”
    男人再次微笑了一下,他笑的方式很刻意。就像是諾裏斯的笑容一樣,不…諾裏斯的笑容和他那不堪入目的微笑相比也算是有價值了。
    “我們現在正在納諾維奇的境內,君姆蘭德城的郊外。順便小姐,我已經為你預定好接下來的行程了。你是我的仆人,自然需要為我的榮光而付出努力。我們會搭上最豪華的馬車,到納諾維奇的都城特裏格尼塔亞去。”
    “我為什麽要聽從你的命令?”
    男人那仿佛呼喚下人的口氣更令伊洛蒂怒火攻心,她難以理解眼前男人的邏輯,便直接瞪著他問道。
    “因為,如果你不遵守約定的話。那麽卡裏奇小姐的性命就如之前那般,由我收下。”
    男人用他淺金色的瞳孔玩味地看向了伊洛蒂,他的話中帶著令人不容置疑的語氣。伊洛蒂覺得,他那樣的目光簡直像是在估量著一個物品的價值似的。
    “信不信由你,我的小姐。不過在你做出衝動的決定之前,希望你能容我先在你眼前展示一下我的權柄。”
    男人用著狂妄自大的口吻說著,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應是他的所得一樣。
    “我的權柄很多,多到像天上的繁星,海邊的沙礫那樣數之不盡。那些渺小的人們,如何能體會的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