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廟裏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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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兩個男人先從車裏爬了出來,上了岸,看著轎車就快要栽進溝。
    暴雨夜的水勢很急,漸漸地淹過了車頂,老婆還在裏頭,羊水破了,難產之中。
    安佑武抹了一把臉,往後眺了一陣,心急火燎,這個節骨眼要弄清楚後麵在追著他的人。
    再是不情願地憋了一口氣,潛回水下,把九死一生的孕婦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人已經奄奄一息。
    “走!”他吼道,這鬼野鄉村,幾年不見又多了坑坑窪窪。
    這條土路年久失修,雨汛量大,河道兩岸的水土經不住澆,路麵已經窄到容不下一輛小轎車可以通過。
    暴雨持續澆著這個千湖鎮,在渲染眾人當下的囧境,越發地苛刻。
    安佑武望了一圈,沒找到方向,正噪得急,突然看到了黑暗中微弱的一盞燈,像是有個老道士帶著一個小女孩在朝著自己招手。
    ‘葫蘆廟!’
    他本能湧出一股信仰,即便是惡貫滿盈,這個活閻王保留著對葫蘆廟的那一股虔誠。
    在父母去世的那一段時間,他曾一度迷茫,無家可歸隻得在葫蘆廟撿些供糖吃,在裏頭睡了三天兩夜。
    此刻走投無路的安佑武再一次感受到了葫蘆廟的召喚,眼下隻有這個地方能給他安全感。
    兩個漢子抬著已經昏迷的孕婦,跌跌撞撞地闖進了葫蘆廟送子殿,先避開了這陣大雨,澆得人上氣不接下氣,完全沒有脾氣。
    安佑武把蒲扇挪到孕婦的脖子下,讓她枕高一點,順手摸著她的鼻孔,隻有微弱的呼吸。
    一邊的司機煞有心事地瞧著二人,又不住拿眼睛掃著這個陌生的環境。
    緊接著,司機的手機響了,鈴聲打斷了那一頭正著急安佑武,那原本純樸的表情,刹那變成一張閻王像,冷漠得像外頭砌在地麵的石板一樣蒼白,反著寒光。
    “喂,力...”司機接著電話,隻喊了一個‘力’字,便謹慎地看向趴著的安佑武,他應該叫力總的,但是反應不及,不該在這個時候暴露了自己。
    意識到殷勤獻得不是時候,撞了葫蘆廟的風水,司機灰溜溜地從安佑武的跟前挪了身,走遠點。
    他偷偷摸摸地杵在葫蘆廟外的屋簷下,黑暗的角落一個勁‘吧唧吧唧’地點頭,低三下四,保證他一定會把事情辦好,掛了電話,吐口氣激勵自己,臉色凶險起來,掐著自己的胸膛,咬牙切齒,猛給自己壯膽。
    他接到的這一通電話有壓力,那就是今晚把安佑武解決在這裏,城裏頭的那一些跟安佑武有恩怨的人給了他保證,隻要幹了這一票,榮華富貴,此後任著他挑。
    他就像突然嘬了一口猛酒一樣上頭,瞬間麵紅耳赤,摸著濕透的外套,撕開裏頭縫合的布袋,取出一把短手槍,上膛,瞧著漆黑的側門,貓著身,小心翼翼地挨過來,挨到門檻邊。
    先瞧裏頭一眼,看到孕婦的腳,安佑武就趴在她的上身位置,剛才的地方。
    小夥子猛把手槍拐過去,緊張兮兮,卻發現地麵上除了躺平的孕婦外,此刻的安佑武趁著夜色,像一隻壁虎一樣掛在這個的葫蘆廟的某麵牆上,哪個黑暗的角落裏。
    小夥開始瞄東瞄西,這廟裏隻有微弱的一盞燈,勉強地照耀得到孕婦的位置。
    安佑武不見了,事情敗露了,行凶的坐地著急,他要麵對的可不是別人,是幫會裏心狠手辣,心機最深的安佑武。
    他點亮了手機,借著微弱的燈光開始左右環顧,盯著每一個擺設,那漆黑的背後。
    突然發現了安佑武的外套臂膀,裸露在一根木柱子後,霎那想都不想,‘嘣!’毫不猶豫地開了槍。
    子彈射穿了外套,人急著上前看,沒有人,這聲動靜倒是把那頭昏迷的孕婦嚇得回過神來,疼痛難忍,隻顧著嚎。
    一聲驚雷更是應景,在這個時候從廟外劈了進來,擦亮了廟裏頭的光景。
    供奉在‘坡腳老道士’身前的那個善財童女,送子神婆曾告訴過薛綾,這兩個小泥人是上天派下來懲治君道的惡星宿,被坡腳老道士收服,捏作泥人囚在這裏要受人間煙火洗淨一千年,洗掉頑性和殺氣才能轉世投胎。
    那尊善財童女突然從台上摔了下來,在這個混亂的關鍵上鬧了不小的動靜。
    緊接著小夥聽到了動靜,似乎有股巨大的聲音,很是不滿地咳了一聲,抬頭看著葫蘆廟裏供奉的泥道士,他那和藹的表情擰作憤怒之色,唬得人肉跳心驚。
    而此刻貓在一邊,等待已久的安佑武用了一招聲東擊西,拿皮夾套恍了人,突然從另一側摸了出來。
    順手抄起一個香爐,狠狠地朝小夥的腦袋砸了下去,他急著回身又開了一槍,射穿了泥砌的廟牆,緊接著又是開了一槍...
    這三聲槍響不僅讓葫蘆廟的‘坡腳老道士’不滿,更是一改反常地驚動到了整個中湖村。
    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村民聽到第一聲槍響隻是猶豫,覺得是錯覺。
    第二陣槍聲的時候,已經翹著腦袋在窗戶邊,疑神疑鬼地看著葫蘆廟的方向。
    而第三聲槍響起的時候,都清楚是葫蘆廟裏傳來的,有的在質疑是賊進了廟在作祟,在偷東西。
    敢於想象的,認定是廟裏的‘坡腳老道士’趁著雨夜在和天上的雷公電母打撲克,雷公輸了罵了三聲,動靜才會搞這麽大。
    一會功夫,半個村子都坐不住了,呐喊地呐喊,操家夥地操家夥,拉家結舍,壯著膽,冒著雨,火急火燎地把葫蘆廟圍了。
    村民們抄著廚具咚咚地敲著地麵和廟牆,認定裏頭有賊,特別是看到地麵上躺著一個人。
    “出來!”“出來!”
    大家都不敢貿然走進去,剛才那三聲動靜實在太大了,且廟裏頭烏漆嘛黑,地麵躺著一個人,這情況很詭異。
    就在眾人同仇敵愾,越發囂張的時候,一個身影從黑暗中大步地走了出來,像夜裏的黑貓那樣詭魅。
    他長著一張閻王的臉,一身是血,也是氣勢洶洶,唬得眾人畏懼地退了一步,都攥緊鋤頭,戒備得不行,還沒看清楚人的臉。
    “佑武!”
    眼神好的先喊了出來,看清楚這個渾身是血的人,是從村子裏出去瀾州市闖蕩的小漁佬,多年不見的安佑武。
    這一聲呼喚把眾人上頭的情緒拉回現實中,都很驚訝地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
    “幫我救個人,我媳婦,羊水破了!”安佑武指著地上快要死的女人,挪開身讓大家看個清楚,也表明了她的身份。
    眾人一看無不緊張,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漁村,最注重的就是鄰裏居裏的紅白事,以及生娃洗禮。
    此刻有一個同姓宗族的老婆難產,就像是眾人的家事一樣,那股囂張的態度,瞬間又換種方式緊張起來。
    “接產婆呢,接產婆,慧姨...”
    一聲聲‘慧姨’在人群裏呼喚起來。
    恰好產婆也穿著雨衣,半夜出來湊個熱鬧,她是千湖鎮衛生診所的接產護士,這五個村的孩子幾乎都經過她手。
    她就出來圖個熱鬧的功夫,不明不白成了人物,怎麽一個個都在東張西望地喊著自己,有點心慌,麻木地看著眾人你看我啊我看你,最後才把目光都匯聚在她的臉上。
    老婆子穿了一個雨衣,大家都清一色穿著雨衣,改了裝扮一時沒找出來。
    “哎呀你在這裏幹嘛,吱一聲的,人命關天,那裏等著你去接生...”
    小夥暴躁地扯著接產婆,人在不情願地往前挪,她哪裏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事。
    人群讓出一條路出來,推著人往前走,她沒搞明白為什麽,很不情願。
    “趕緊趕緊,你磨蹭啥呢,趕緊瞧個動靜!”暴躁的村民在一邊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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