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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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小章要把李維平送進監室,李明洋堅決不同意。就因為他發現張小章根本就不是按規矩辦案,簡直就是在鬧兒戲。
    張小章不得不把李維平先押到訊問室。
    讓張小章沒有想到的是,李維平雖然來的時候很配合,但現在問什麽都不說。
    張小章問及姓名,年齡,家庭住址,身份證號的時候,李維平輕描淡寫第一句話“無可奉告。”
    張小章惱怒地想動刑,但李明洋在一邊監督著他,他雖然認為李明洋“落架的鳳凰不如雞”,但對於李明洋虎視眈眈的監督還是有顧慮的,他怕李明洋抓住他的違法證據做文章,畢竟他是徐磊提拔的所長,李明洋與徐磊的關係是水火不容。
    張小章隻得走到一邊給分管副局長何功正打電話請示怎麽辦。何功正對張小章冒冒失失的辦案行為也感覺不滿,張小章糊弄了他,他看都沒看就在審批欄上簽了字,現在明知自己被糊弄,既然手續已經簽批了,也隻能往下走“第一次詢問,他不回答,這很正常,先按拒絕回答任何問題在訊問筆錄上注明,二十四小時內必須第二次訊問,問清楚。”
    張小章得到了分管局長的指示,立即照辦。他的想法是,把李維平先送進號裏,再與王寶珠商量怎麽辦。
    李維平的一舉一動都在李明洋的監視之中,李維平對張小章的一切訊問都“無可奉告”,很是佩服李維平的風輕雲淡,想弄清楚李維平的底細,他有意給看守所所長李耀坤建議,先把李維平羈押在6號監室。李明洋對每一個被羈押人員的情況都有一個大致的了解,6號過渡號,監室羈押的人員,大部分都是有冤屈的,他已經偷偷地做過調查。
    李維平進了6號監室,發現這個號子裏有十個人,自己是第十一個。
    進來後,李維平被坐在門邊的“號長”指定他的鋪位在馬桶邊,在號裏麵,這是不成文的規矩,新進來的人,都是這待遇。
    靠近門口的那個位子上有人說話了“新來的吧?犯了什麽事兒?”李維平沒有回答,滿不在意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一看李維態度傲慢,就呼叫一聲“嗯?挺牛逼啊,夥計們,新人來了,給他鬆鬆皮。”
    李維平不但沒有顯露一絲一毫的畏懼,反而笑著說“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動手,否則吃虧的是你們自己。”
    號長一看李維平滿不在乎,就更加的不滿,越發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道好歹的家夥。在他的暗示下,馬上有人撐起了被子,擋住了攝像頭,除了三個年齡大點的沒有動之外,另外幾個在被子的遮擋下,開始對李維平進行攻擊,他們想不到的是,他們打李維平的時候,李維平不但不躲避,還任憑他們的拳腳落在自己身上,但他們馬上後悔了,李維平在別人的拳腳將要落在身上的時候,悄然反擊,一個出拳者手腕當即骨折了。出腳的也一樣,立即捂著腳脖子坐下,疼的直咧嘴,但又不敢呼叫。都用恐懼的目光看著李維。李維笑了笑說“你們想收拾我?如果我真正出手的話,你們哪一個都會腿斷胳膊折。省省心吧,我不是你們能惹得了的。”
    李維平說完,正要坐下,監舍的門被打開了,李明洋拿著一床被褥進來了,他把被褥給了李維平“這是我給你找的被子,人家都有家人送被褥,衣服,你這沒有被子晚上怎麽睡覺?”李明洋又對其他幾個人說“你們是不是對新人出手了?告訴你們,誰動了手,後果自負。違反監規的要加重處罰。”
    幾個手腳骨折的人沒敢發聲,但他們齜牙咧嘴的樣子,李明洋還是看到了。他判定這幾個人吃了啞巴虧。他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李明洋走後,號長胡長清看著李維平發話了“沒想到是個茬子。以後這號子裏你說了算。你是老大。”
    李維平也想了解號裏人的底細,更想通過他們知道李明洋的情況,於是說道“你們都把自己進來的原因說說吧。誰不說,別怪我出手。”
    號長一聽,知道李維平不好惹,就說“我叫胡長清,是因為砍死人進來的,王寶珠狗日的帶人要強拆我的養豬場,老子手續齊全,發改委立過項,環保局有環評,自然資源局的發了用地批文,還有農業局、畜牧局等單位的文件,但就因為王寶珠要給我要兩頭豬過節,我沒給他,結果這狗日的仗著他舅舅有權,就帶人要強拆我的豬圈,我是護衛養豬場才與他們發生的衝突,而且是他們先動的手,我是被打急了,才隨手拿了一把殺豬刀與他們拚命,沒想到失手把一個打手砍死了。就這樣進來了,老子真後悔,早知道有今天,還不如多砍死幾個。反正他們要判我死刑,老子冤啊!可誰讓咱們是老百姓,鬥不過人家。”
    挨著號長胡長清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長得白白淨淨,斯斯文文,他接過胡長清的話說“我叫湯誌高,今年48歲,我是因為被陷害進來的,我是開酒店的,家裏有一個七層樓的酒店,上麵四層是賓館,下麵三層是飯店。就因為王寶珠要租用我的房子做辦公室,要用我第六層的那二十間房子,一年的租金竟然隻給我兩萬,我不同意,這狗日的就開始給我挖陷阱,想辦法坑我,不知道在哪裏找了個小姐,晚上住在我的賓館裏,可誰知道這小姐是王寶珠找來的托,晚上,王寶珠找個人與這個小姐苟合,突然公?安?局的來查房,說有人舉報我這裏有賣淫嫖娼行為,半夜的把我賓館裏的客人全部趕走,連同飯店貼上了封條。我也被他們以容留婦女賣淫罪被抓了進來。算到今天,我已經進來一個月了,可他們除了第一天問過我筆錄之後,到現在沒有人來找我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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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著湯誌高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胡子比較旺,他接過湯誌高的話往下說“我叫劉誌遠,是一個房地產開發商,進來的原因是說我非法集資。因為我在縣城正中心通過招拍掛中標了一塊商業加住宅的國有土地,我是按照市場最高價買的這塊地。按照政府的規劃要求,這裏可以建設一棟大型商業購物中心,同時,後麵可以開發建設六棟高層住宅樓。我中標之後,就在辦手續的時候,遇到了一次次刁難,做環評,環保局長就是不給簽字,一拖就是一個月,後來有人說我傻,說我你不會給環保局長送點禮呀。我才明白,環保局長在故意卡我啊。我晚上就給送去了五十萬現金,結果第二天就把環評給我做好了。在這個項目中,除了環保局,還有發改委的立項,自然資源和規劃局的規劃審批,土地使用證的領取,還有建設局的建設工程規劃、建設項目規劃,就連城管局、衛健委都一個個的揩油,還沒有開工,光跑手續我就已經花了五百萬了。本想著好不容易把手續辦完了,就等著政府把地交給我了,誰會想到,這中間又出幺蛾子了。本來我參與土地競標的時候,政府公布的是淨地出讓,按國家規定現在土地出讓也必須淨地出讓,我按最高價買地,拆遷辦負責拆遷,這塊地掛牌的時候,大部分都拆遷了,就差中間有十來戶老居民沒有搬遷,當時拆遷辦告訴我一個月內保證這幾戶遷走。但直到我辦好了土地證快一年了,這些居民還沒有搬離,更別提拆遷了。我多次找拆遷辦,他們一直給我拖,最後,竟讓拆遷公司的王寶珠來找我,告訴我隻要再出一千萬的拆遷費,就馬上拆遷,我當然不願意了,我出高價拿地,已經花了大價錢了,說好的淨地出讓,那拆遷費用就與我公司無關,我為什麽要多花一筆冤枉錢?我沒有答應,那些戶至今還沒有搬遷。沒有辦法,我隻好按照規劃設計先從一邊的商業購物中心開始,一邊建設一邊督促拆遷辦,沒想到,我在辦理了預售許可證之後,在建設當中開始賣商鋪,一開始也沒人過問,到商鋪基本上快賣完的時候,公?安?局經警大隊找上了門,說按照最高法的解釋,預售商鋪涉嫌非法集資,告訴我商鋪不是商品房不得使用預售許可證,說我這種預售就是明顯的非法集資。這一下子完了,他們查封了我公司一個多億的銀行資金,導致我公司資金鏈直接斷裂,我在銀行貸款一個億,借高利貸五千多萬,就是為了能順利進行開發,早點回籠資金,早點把借貸的款項還了。他們這一下子不僅把我整得傾家蕩產,還把我抓了進來,等著判我的刑。”
    劉誌遠說完,接著是一位近六十歲的老人,他在劉誌遠說完後,接上話茬“我是一個農民,是蔡和鄉鄭樓村,名叫鄭立強……”
    李維平一聽到鄭立強的名字,立即站了起來,上前抓住鄭立強的雙手,這是自己戰友的父親啊。隨即,李維壓製住自己激動的情緒,他還不能暴露自己。
    李維平讓其他人接著說進來的原因。這號子裏包括自己十一個人,有六人是受了王寶珠的迫害進來的,另外幾個屬於真正的犯罪。李維平聽完了眾人的介紹,怒火中燒,這王寶珠真是罪大惡極,竟然做出了一個個人神共憤的事情。就連權力部門的主要負責人也都或多或少的參與了受賄索賄。難怪這麽一個普通的縣竟引起高層首長們的重視。李維暗暗下了決心,這一次,絕不辜負首長們的期望,一定要把祥陵縣徹底查清,挖出根源,還老百姓一片晴天。
    大家都說了情況後,李維平問號長“你對剛才進來的那個警官了解嗎?”
    號長還沒有回答,劉誌遠說話了“我了解,作為開發商,對於官場的每個人都是有研究的。這個人名叫李明洋,曾經是祥陵縣公?安?局的副局長,就因為他太過耿直,才丟官罷職的。”
    劉誌遠就給李維平講了他了解的李明洋。
    李明洋四十歲年紀,為人正直,對於縣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徐磊等人的做法看不慣,但又沒有辦法能阻止,隻能保持不與他們同流合汙,潔身自好。
    但有一次在辦理一起刑事案件的時候,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局長的徐磊直接給他下命令,要他釋放嫌疑人。李明洋作為副局長,知道嫌疑人的犯罪事實很充分,但徐磊硬是要他先把人放了,他沒有聽徐磊的,直接把此案辦成了鐵案,當事人被判處有期徒刑6年。從此,李明洋與徐磊也結下了梁子。
    徐磊不僅在大事小事上給李明洋找麻煩,還調整了李明洋分管的刑偵工作,讓李明洋分管交警。
    有一次,徐磊故意安排兩名協警上路查車並專門與司機發生打架鬥毆事件,引起了網絡上一片罵聲。
    協警沒有單獨的執法權。沒有正式民警的帶領,兩名協警不但查車亂罰款,稍有不從就動手,這件事情快速的在網絡上發酵,給祥陵縣帶來很大的負麵影響。
    借此機會,徐磊就以縣委常委的身份向縣委建議,以李明洋分管的領域出現重大輿情,給祥陵縣帶來負麵影響為由,提議免去李明洋副局長職務,調離重要工作崗位,從此,李明洋從副局長變成了看守所一名普通警察。
    而那兩名協警非但沒有被追究責任,還去了法院當了法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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