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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平凡右手捏住那個心型玉墜，左手舉著一疊案宗在頭上，縮著脖子連連喊救命。
    瘸子道士到處找李平凡的脖子，沒有發現，也不好下手。
    猶豫之間，李平凡的無比虔誠祈禱還真的吸引來了秦素素。
    就在瘸子道士手起青銅劍想要結果李平凡性命的時候，秦素素的刀來的比他更快，湯亮亮一聲響，就蕩開了道士的青銅劍。
    黑衣道士和秦素素上次在大明宮外麵交過手，兩個人打的很不舒坦，也不服氣，今天遇到了，又有一個灞河好戰場，兩個人豈能放過，於是擺開架勢，要好好的決一雌雄。
    世界上萬事唯快不破，今天李平凡才領教了啥叫做快！
    道士和秦素素兩個人乍一交手，兩個人的招數快的讓人立刻眼花繚亂。
    乍一開始，是兩團梨花平地起，兩個人刀劍相交幾回合之後，兩團梨花突然合做一團，而且從原地舞動起來，就像是一團白色的煙霧，一直向遠方滾去！
    沒有一點聲音！
    不同於那些戰場廝殺，有嚎哭和喊叫的聲音此起彼伏。
    但是這裏沒有了一點聲音，靜悄悄的就像是沒有打鬥一般。
    沒有打鬥才是最大的打鬥。
    最大的打鬥是曠古無聲的打鬥。
    似乎是從秦始皇哪裏開打，一直打到了大唐。
    然後從大唐，又回到了大秦。
    來來往往幾千年，青銅劍遇到了唐刀，乍一接觸，就迅速離開，刀刃遇到劍鋒，幾乎不挨著，挨著那就是無趣了，挨不上也已經等於是挨上了，勝負高低不需要直接接觸。
    沒有聲音是因為聲音太多了，才顯得沒有了聲音。
    沒有招式，是因為招式太多了，才沒有了招式！
    高手過招，瞬息萬變，快到了沒有絲毫聲音，就像是上古吹來的煙霧一樣，飄飄浮浮，從河邊一直打到了對岸，從水上一直打到了水上，從地上一直打到了空中，老天！這哪裏是在打鬥，簡直是無聲電影在放快鏡頭一般無形無影。
    所有的人都被震懾了。
    就是那些黑衣人，也都住手觀望。
    韓當和李泰，還有周勝，也都停下手裏的刀劍，舉目一看。
    李平凡和師爺張順，從藏身的地方也探出頭來，媽呀！這哪裏是決一死戰，這分明是在表演無聲舞蹈。
    武林之間最高的境界，不是武術，而是舞蹈！
    兩個人越打越遠，那一團帶著煙霧的梨花團，從可見之處，一直戰鬥到了不可見的遠處，很遙遠很遙遠，隻見梨花飄散無數，風兒吹過之後滿地落花。
    好一場惡狠狠的戰鬥。
    瞬息之間，一千招就出手了。
    瞬息之間，從遙遠的地方，兩個人又打了回來！
    那才是精彩無比。
    大唐真的是一個孕育了無數神奇的國度，李太白的詩，孫大娘的劍，張旭的狂草，還有尉遲敬德的馬朔，李進忠的橫刀，上帝啊，那都不是人力所為，那是天才從上帝那裏繼承來的。
    沒有天才，隻有天才！
    李平凡都看傻了，他心裏喃喃自語，那個李小龍的腳法，傑克遜的歌舞，才足以形容，不！還不足以形容秦素素和黑衣道士的決鬥。
    快的很快結束了，慢的才剛剛開始。
    兩個人突然顯出原形，一個紅色的胡服飄飛，一個黑色的長袍起伏，從飛快打到了極度滿。
    慢悠悠的就像是太極推手。
    慢悠悠的就像是時間都凝固起來了。
    慢慢的好似宇宙都停下腳步來觀望。
    這才是真正的決戰，誰要是在這漫談談的招數之中稍有分心，那等待他的將不是體無完膚，將是一堆白骨！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是天下武功也唯有至極的慢點下來才是極品。
    秦素素出手一刀，似乎要思索好一會兒。
    黑衣道士接住秦素素一刀，似乎要考慮好長時間才合適。
    圍棋，李平凡心裏似乎蹦出了兩個字，圍棋。
    真正的圍棋！
    感慨是賽馬變成了圍棋，現在是圍棋變成了對視。
    最後是不出招了，兩個人對視，眼神深邃的讓人好怕，好怕。
    從快到了滿，從慢慢到了圍棋，現在是一個人也不會出招，隻是看著對方，任憑秋風吹動頭發，肆意的飄揚。
    但是殺氣卻更加厲害了。
    絲毫沒有想要饒過對手的任何意思。
    所有的人都被秦素素和道士的氣場震撼了，他們不出一招，勝似出了一萬招！
    兩個人就這樣坐下來瞪視著對方，眼睛裏麵有千軍萬馬，似乎沒有招數，但是已經出了無數招數了。
    灞河靜悄悄，高手隻是無語，連時間都被兩個人俘虜了，剩下的隻是那些世俗小人的心驚膽戰。
    這真的是一場絕世武功之間的較量，沒有了血跡，沒有了恐懼，萬物都失去了話語權，似乎這不是一場戰鬥，是一場戀愛，暗藏的力量足以毀天滅地。
    李白在就好了，他可以用他那慷慨悲壯的文字記錄下這場灞河之戰。
    這一切完美保持了沒有多久，大家都希望一直保持下去，可是忽然被李平凡這個小子打破了。
    他看著很稀奇，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麽啦？他們到底想不想結束戰鬥？
    他們這是睡著了嘛？
    李平凡突然從車軲轆下麵鑽出來，想要去秦素素跟前一看。
    韓當驚懼的喊了一聲，但是李平凡沒有聽見。
    張順急忙去拉李平凡，可是李平凡就像是夢遊一般劃過他的指尖。
    李平凡衝入戰鬥圈，秦素素立刻處於下風。
    黑衣道士突然說道，這是兩個人第一次開口：
    “秦素素，你輸了！”
    “未必！”
    黑衣道士淒然一笑，說道：
    “你喜歡這個小子，所以你輸了，你的心已經動了。”
    秦素素微微一笑，說道：
    “未必，戀愛的力量有時間是絕天鬥帝的！你的心不動如鐵石，這才是你的最大弱點！”
    秦素素說完，李平凡已經到她的跟前了。
    黑衣道士顫巍巍起身離開，他已經贏了，他真的贏了嘛？
    但實際他輸了。
    最後到了極致，比拚的是誰的心是暖的？誰的心是冷的！
    秦素素最後一刀，慢的似乎可以被人捏住。
    灞橋柳樹呼呼的似乎隨著唐刀倒伏下去，但是眼睛裏麵它們依舊挺立在哪裏，就連最細小的柳枝都沒有絲毫擺動。
    有愛與沒有愛，恨多與恨少，是武鬥輸贏的最大結果。
    黑衣道士回首一笑，說道：
    “你似乎贏了！”
    這兩個人打的都很奇詭，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輸贏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素素最後一刀砍下，黑衣道士用青銅劍一接觸，立刻踉踉蹌蹌倒退幾步，同時口裏噴出一股黑血，然後極速離開。
    秦素素捂住自己的手，鮮血直流。
    李平凡急忙上去一看，秦素素的虎口竟然被震裂開了。
    溫暖的心，碰上了鐵一般的心，輸贏立現。
    最後還是秦素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