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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平凡停下腳步，神情淒涼無比回過頭來，冷冷地對李亨說道：
    “皇帝，我已經知道你要讓我幹嘛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答案，大宗師李泌曾經對你說過一句話：一摘瓜蒂落，二摘三摘抱蔓歸，你的第一個優秀兒子沒有了，現在你還想害死第二個嘛？這不是想抱著瓜蔓回家了嘛？”
    李少剛聽的大汗淋漓，他想李平凡這個小子真的活不過晚上了。
    準確的說是不想活過今天晚上。
    或者說絕對活不過今天晚上。
    反正都是一個意思，這小子死定了！
    太子瑟瑟發抖。
    大臣們臉色皆綠，心想李平凡這可是在揭皇帝的傷疤。
    張皇後也沒有料到，李平凡竟然敢把這些過去的恩恩怨怨都拿出來說事，她氣的呼呼的，想要下去扇李平凡的幾個大耳光。
    資治通鑒明確記載，李亨聽信張良娣和李輔國的讒言，確實把一個非常優秀的兒子給殺了。
    這一直是李亨他心中的痛點，帶到墳墓裏麵去都不能稀釋掉。
    今天讓李平凡給說破了。
    說破無毒。
    說破真的無毒嗎？
    李亨沒有暴怒，而是無力的搖頭，他現在虛弱的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李亨連連搖頭，他覺得這好多年都沒有人這樣敢罵他了，突然罵起來還覺得很爽快，很舒坦，很憤怒，很扭曲，很反酸水，反正苦辣酸甜鹹鴨蛋，啥滋味都有。
    李平凡那你就繼續罵吧！罵個天地反複，四海起浪才爽快。
    李亨等罵求罵，於是說道：
    “李平凡，說的好！朕還有石馬失誤，你可以全說出來，說破無毒，我不會怪罪你的！”
    李少剛心裏擔心的噗噗癡癡的，皇帝今天是怎麽啦？這好像是要給李平凡下了個大套，然後等他說完了，再輕輕鬆鬆搞死他。
    這可是李家皇帝經常慣用的欲殺先縱套路啊。
    但是似乎李亨又不像是要處死李平凡架勢。
    這李亨是不是最近生病把腦子生壞了？
    李平凡從跪著的轉態起身站了起來，直杠杠的又說了一句：
    “皇上，你太無知太自私了！”
    又一個爆點。
    “我怎麽無知自私了？！”
    “我發現你這個人有個最大的毛病，隻要對你好的人，幫助你登基的那些人，不管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你都一味的袒護，比如李輔國，比如張皇後，比如比如，可是那些對國家有好處的人，你卻一個不饒，比如杜甫，你靈武即位的時候，他說了幾句直言，你就把人家攆走了，到現在流落成都草堂，比如李白，現在還長流夜郎，所以你這人太自私了！”
    李亨詫異的問道：
    “李太白還沒有釋放？”
    郭子儀急忙扣頭說道：
    “李白現在還在夜郎國服刑。”
    李亨大怒，回頭找李輔國。
    李輔國急忙鑽出來，連連說道：
    “現在我就擬旨，趕緊放了李太白！”
    “李輔國，我早就給你單獨說了，你怎麽現在還沒有放人家！？”
    “老奴一時糊塗，把這個事情給忘記了！現在我就去辦，去辦！”
    李平凡頓時哈哈大笑，說道：
    “這還差不多，李白你可欠下了我一個人情啊。”
    李少剛覺得李平凡要是再這樣做下去，死的就不是他了，死的人就是他家裏的人，還有這個舉薦他的人，也就是李少剛自己，還有太子和麗景門全體同事。
    李少剛忍不住以掌擊地，低喝了一聲：
    “李平凡，夠了！你這是想要幹啥？這裏是光明殿，不是麗景門！還不趕緊退下！”
    李平凡衝匍匐不敢抬頭的李少剛嘿嘿冷笑幾聲，說道：
    “李少剛，我今天來就不想苟，死就死了吧，不怕，反而你們這些所謂的朝廷大員，一個個吃著大唐的俸祿，卻幹著拆毀大唐的事情！我活在這樣的環境裏麵缺氧吧，生不如死。”
    李平凡一句話，李少剛哽咽住了。
    李平凡說完李少剛，回頭看看跪在下麵黑壓壓的那一片大臣，說道：
    “郭子儀，李光弼！仆固懷恩，還有你們這些藩鎮大員，太子現在危在旦夕，你們怎麽都不敢言語一聲？你們還是人嘛？你們啞巴了？你們鍋巴吃多了？”
    郭子儀和李光弼等羞的滿頭冒汗，還是不敢說話。
    尉遲敬德和秦叔寶，還有程咬金好像都在裏麵，至少他們的後代肯定都在下麵跪著，但是他們也都喪失了良好的家風，都不敢言語。
    張良娣就在上麵垂簾聽政，誰今天膽敢開口胡說，站錯隊伍，明天就得嗑門全死！
    肅宗連兒子都敢殺，他誰不敢殺？！
    可是肅宗今天就好像吃錯了藥，一改往日的不耐煩和殺戮，當著眾大臣的麵，冷笑著問李平凡說道：
    “好你個李平凡，你說我是無道昏君，又非常自私，那好，現在當著這眾大臣的麵，你倒是說說看。”
    整個場麵似乎已經失控。
    事情似乎朝著斷頭台發展去了。
    而那個去往斷頭台的人就是李平凡。
    眾大臣冷汗繼續冒著。
    李少剛伏地不敢抬頭，心想李亨今天挖了一個大坑，足以葬送李平凡祖宗八代。
    太子李豫自身難保，哪裏敢說一句話救李平凡。
    李平凡徹底豁出去了，坑越大越往裏麵跳。
    不大跳進去還埋不掉！
    “李亨！”
    直呼皇上名字。
    “從你當皇上開始，直到現在，你已經犯下七宗大罪，不是無道昏君是啥！？”
    “說來聽聽！”
    李亨手握龍椅扶手，捏的哢吧哢吧作響。
    整個光明殿鴉雀無聲，安靜的就像是大唐要死一般，大殿裏麵隻有李平凡一個人慷慨陳詞，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其一，安史之亂，大唐遷蜀，你不應該在靈武即位，這是明打明的陰謀奪權，後來你更不該囚禁你老爸爸唐明皇，這是無父的表現！其二，你不該聽信讒言，殺死自己的兒子，這是無子道的大罪！其三，你不該驅逐大宗師李泌，這是無師道的直接表現！其四，你不該寵幸張皇後，任其無法無天，這是無婦道！其五，你不該圖心閑，把所有的公章都交給李輔國，讓這個小人專權跋扈，這是無天道，其六，你不該一天到晚赤雞白雉賭梨栗不理朝政，這叫無人道，其七，你不該廢棄漕運，使民不耕，這是無地道！如此無天無地無人無君無臣無父無子之人，難道不是昏君嘛？！”
    光明殿靜可落針。
    整個大唐安靜可落針。
    不是安靜可落針，而是時間都凝固起來了。
    “還有！從你們李家三代開始，武則天，唐明皇，到你，哪一個不算是昏庸，勉強算是有作為的，也輪不到你頭上，不然，安祿山和史思明怎麽會順利攻下潼關？火燒長安？”
    哎呀這一番說辭，說出了大臣們不敢說的心裏話。
    憋壞了，今天終於爆發出來了。
    李亨就像是一座死火山，頭上直冒熱汗，體內毒氣發放出來了，覺得自己的病都好了許多。
    原來這些年來自己一直病懨懨的，就是因為沒有發發汗的原因。
    太子李豫直哆嗦，他實在不想看李平凡找死，於是趴在地上喊道：
    “李平凡，你還不閉嘴！你這是要氣死我老子嗎？”
    李亨擦擦汗，說道：
    “李平凡，罵得好！罵得痛快！朕這好多年了，再也沒有聽過像你這樣敢直言的人了，我要是有你這樣一個兒子多好啊？可惜啊可惜，我的這些兒子都是些蠢貨，豬狗不如的東西！讓我傷透心了。”
    現在輪到眾人驚懼了，這唐肅宗是不是有受虐的嗜好，被人罵了祖宗三代還說好。
    李平凡借助餘威繼續進言：
    “太子李豫仁孝，天下皆知，收複兩京，功蓋大唐！而且謹小慎微，從來沒有犯過錯，皇上今天突然要換太子，這不是逆天而行嘛？說你不自私，我都沒有理由。”
    李亨把臉一沉，立刻說道：
    “太子他狂悖無禮，華州刺史徐樹誠和知州事史進義上本參他，說他竟然打造皇帝出行儀仗，這等悖逆之事他都敢幹，我還沒有死，他就想登基，這能行嗎？”
    李平凡回頭看看李少剛，冷冷的說道：
    “李大人，那些翻供的案宗何在？”
    李少剛急忙爬向前麵，手舉那些和他命係係一樣的翻供案宗，對李亨說道：
    “皇上，這都是華州嫌犯翻供的供詞，他們承認夥同刺史徐樹誠誣陷太子，人證物證俱在，希望皇上明查！”
    李亨讓人把那些供詞都拿上去，然後扔到一邊看都沒有看。
    他其實早就知道李平凡已經為李豫擺平了所有關節，而且張良娣剛剛從華州回來，已經把所有情況都告訴他了。
    但是李亨他還是不想饒恕太子，他執意要立越王李係，這裏麵自然有他的考量。
    立李係當太子和皇帝，張良娣可以保全，眾皇子可以保全，但是要是李豫當上皇帝，張良娣第一個死，李係第二個死，皇子活不了幾個。
    再要是不表態，郭子儀這些人就不是人了。
    郭子儀，李光弼等人呼呼啦啦跪下去一大片。
    李靖呢？
    這個老家夥太狡猾了，每次要是遇上這樣的大事，他一般都不出席，出席了就不是他李靖了。
    “臣等人也覺得太子仁孝，不宜更換！”
    大家一起發聲，大殿裏麵回音四起，煞是壯觀。
    大唐終於又活了。
    紗帳後麵隱藏的張良娣張皇後鼻子都快氣沒了。
    可惜可恨！自己策劃了整整三年，為的就是今天，可是讓這個李平凡分分秒秒鍾就給攪黃了！
    李輔國的兩麵三刀是大唐出了名的，他一看形勢又開始向太子扭轉了，立刻喊了一聲：
    “小的們，把渭南知縣曹至忠帶上來！”
    就連李平凡都有些吃驚，看來他分析的沒有錯，關鍵證人曹至忠果然給李輔國劫持到長安來了。
    李輔國劫持曹至忠是有目的的。
    這次要是太子輸了，曹至忠就死無葬身之地，李輔國下賭注就輸了，但是這次要是太子贏了，曹至忠就是大功臣，他李輔國也就是間接大功臣了。
    好一個有心計的李輔國！
    曹至忠出現，一頓呼天喊地的喊冤申訴，說自已和太子是清白的，徹底打碎了李亨更換太子的美夢。
    看著這種情形，李亨隻能是長歎一聲，說道：
    “天意啊天意！我李亨不能像李平凡說的那樣逆天而行，好了，好了，太子仁孝，我李亨不仁，這你們都滿意了吧？退朝！”
    大臣都還沒有敢起來，李亨就帶著張良娣氣呼呼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