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香半個月都沒說能出去見一個小夥子。
    陸玉梅開始接手了堂弟，抱著堂弟出去串門。
    一個巷子裏，大家都是站在巷子口上的十字路口，聊天的都是沒有工作的人。
    有老年人，有年輕人。
    陸玉梅長的鵝蛋臉，大眼睛，一看就是福氣滿滿的長相。
    也就是老人常說的天庭飽滿地闊方圓。
    本來就是新麵孔，大家自然想問問情況。
    馬家嬸子嘴碎，“玉梅，他今天怎麽是你抱著小寶出來？”
    “我二妹在家曬太陽呢。”陸玉梅掂一掂懷裏的堂弟笑著說。
    “今年多大了，在老家那邊許了人家沒有。”
    “沒呢，我爺奶想多留我們幾年。”陸玉梅佯裝羞澀。
    “你叔沒打算給你安排一個工作？前段時間衛生巾廠開工以後招了不少女同誌。”錢嬸子想看看陸長征怎麽安排侄女的，陸長征要是願意安排的話可以把這兩個姑娘，其中一個說給自己家裏兒子或者是娘家侄子。
    “多會的事？我不曉得啊。”陸玉梅詫異極了，還說沒有工作機會怎麽別人都知道他們能不知道嗎？就是不想給自己安排。
    “在你們來之前，你們來的晚了點。人家那個招聘要求說是隻要本地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是誰來了這麽一句。
    憑什麽領導就能拉把自己家裏的親戚。
    人家顧主任可是一個江家村的人都沒有安排。
    也不知道江家村的人會不會去江家墳墓上動動手腳。
    陸玉梅又坐了一會，抱著睡著的堂弟回了家。
    開始思考如何求老叔。
    陸長征中午一下班回來。
    陸玉梅就跪在地上了，“老叔，我知道，你覺得我們從農村來的，大字不識的丫頭會是你的拖累。可我不來江城我過什麽日子。”
    “運氣好點兒，嫁在咱們自己從一起差點嫁到隔壁村，再遠點嫁到別的村裏去。結婚生孩子，然後孩子也重複著過過這樣的日子嗎？”
    “我也想為自己爭取一下，所以我才求了爺爺奶奶。老叔 ，我和紅梅嫁個好人家不是照樣能幫助你更加穩定關係嗎？”
    “張村長家的女兒嫁去了鎮上的化工廠。她家幾個地裏剖食的不全都跟著進了城嗎？我也想進城，我也想像老嬸一樣，穿著幹幹淨淨的工廠去上班。”
    “我也想當城裏人。想留在這裏。我不想回去了，我不想回老家去了。老叔，你幫幫我，我姓陸，我現在還沒有嫁出去，我還不是潑出去的水。”
    “我能幫忙的，你讓我嫁給誰我就嫁給誰，隻要能留到城裏。我不想去下地了，真的太苦了。”
    陸長征看著這個大侄女從一開始的哭嚎到發瘋到閉嘴。
    “我難道不想給你找個好人家嗎？那也得有人看得上你自己。我們單位七八十個人，沒有一個人願意。等我有空了，去問問以前老戰友。嫁進軍區之後可以遷戶口。”
    “江城普通人的話，趕明兒你生了孩子，孩子還是跟著你是農村戶口。那樣的話沒有意義。”
    陸長征的話，陸玉梅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懂，隻是一直在自己欺騙自己，想著靠著叔叔總歸會有工作會有人願意娶自己的。
    老家不大點的地方，打聽自己的人家，沒有10家也有八九家。
    要不是為了後半輩子著想，其實還是老家更熟悉一點。
    在沒來江城之前，最遠，陸玉梅隻去過鎮上，去跟著奶奶和娘一起，給家裏采購年貨。
    在陸玉梅的心裏，江城和鎮上應該差不多的情況才對，甚至去市裏上了火車，陸玉梅都這麽想，火車一路北上。
    景色越來越荒涼。
    陸玉梅開始後悔，可是，下了江城火車站，正好是清晨的陽光灑在大地上的時候，到處都是水泥路，到處都是紅磚房子。
    老叔開的小車，街道外麵寬敞的地麵，真沒見過。
    那一刻，陸玉梅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留在江城。
    以後自己也能踩著這片幹淨的土地。
    如今居然沒有工作。
    那就嫁人。
    陸玉梅的打算沒有跟任何人說。
    準備自己行動。
    而陸紅梅也早有了打算，既然嫁不了城裏人，村裏人也可以。
    陸紅梅這人，從小就被爹媽嫌棄笨。
    打心眼兒裏也認為自己就是笨。
    但是，陸紅梅從來沒有想過嫁入城裏的美夢，踏踏實實過日子就行了。
    更何況，在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之前，先把小堂弟給看好了，比什麽都強。
    就像自己在老家看著弟弟一樣，看好弟弟就是一個有用的人。
    白天，看弟弟，打掃屋子，洗堂弟堂妹他們換下來的髒衣服。
    料理一下菜地。
    家裏就沒有任何活了。
    趙四香觀察下來，想想廠裏通知的學習，回來接過小兒子就和二侄女說了，“走吧，等著我去學校聽課去。村裏的掃盲班開課的時候，你有沒有去學？”
    陸紅梅鎖了大門，跟著嬸子往學校去，“去了，學了，咱們村裏知青特別多，從第1次的5個，到後麵，總共咱們村到了46個知青，咱們輪流上課，我隻要有時間我就去。”
    “何知青說我的水平差不多能領個小學畢業證，就是咱們村子裏沒有學校，去公社考的話，公社那邊不願意專門為這種沒有上過學的人頒發畢業證。”
    “是呢？何知青是個女同誌還是個男同誌？”趙四香也來了八卦的心情。
    “是個女同誌。他也是個可憐人。17歲初中畢業下鄉。下到咱們村以後。自己攢了工分之後還得把糧食寄回城裏麵去，她家她是老大，何招財是她的名字。”
    “因為得往家裏寄糧食，所以咱們村裏也沒有人願意娶她。去年恢複高考以後，她考回城裏去了。”
    “這樣的話，咱們一會兒直接去找校長。讓他給你找一套題，咱們做一下。然後登記以後和今年的小學生一起統一發一個畢業證。”趙四香看看這個沉默寡言的二侄女兒，不錯，再養兩年初中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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