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大屏幕上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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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前一天,下了一場大雪,這也是今年以來最大的一場雪。
在彼此都默契地失聯一天後,龍柔打來了電話,他輕輕地問要到新的一年了,能不能出來一起跨個年?
“好,老地方嗎?”
“嗯。”
還記得去年的元旦前夕,他們倆就是在“益州”廣場的大屏幕前跨年的,那天很冷,吹著風,龍柔在孫曼冰身後環抱著她,握著她冰冷的雙手,下班靠著孫曼冰柔軟的頭發。
那一天,大屏幕上放著陳奕迅的演唱會,當時正在唱“人來人往”,孫曼冰突然就哭了,大千世界,人來人往,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也恰好喜歡自己的人該有多難。
龍柔感到孫曼冰的異樣,拉過她,慌亂地問她怎麽了。
孫曼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靠在龍柔的胸口上,緊緊地環抱著他。
“乖乖,剛才還好好的,你這是怎麽了?”
“你說我們會分開嗎?”孫曼冰開始抽泣。
她心裏比誰都清楚答案,可是卻依然希望有奇跡發生。
“哎呀,看你個小腦瓜在想什麽,我們當然不會分開啊,我們會考同一所大學,會結婚生子。”龍柔摸著孫曼冰的發絲,溫柔地說。
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想就好了。
一切都清晰可見,仿佛昨日。
如今,一場大雪,將一切都映襯的清晰可見。霓虹燈,音樂聲,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讓整個廣場比平日更熱鬧。
大屏幕還是那個大屏幕,花園也還是那個花園,和去年相比,廣場上沒有任何變化,再想想自己和龍柔的處境,不得不感歎物是人非。孫曼冰有時候真希望人的心也和建築物一樣,一旦確定便永不會變。
龍柔還沒到,孫曼冰沿著廣場一直走,走著去年自己和龍柔走過的那些路,再次踩上那些看不見的卻印在心裏的腳印,心裏五味雜陳。低頭看看自己手裏的口袋,不禁自嘲起來:何苦呢。
孫曼冰望著天,讓雪花飄在臉上,想著父親母親,心裏默默算著,上次聯係是什麽時候。父親估計早已經忘了自己了吧,他的兒子應該好幾個月大了吧,他應該很幸福吧。
母親前幾天打過電話,說自己一切都好,外婆的身體也比以往好了點,讓曼冰不要掛心。
最親的人,曾經因為愛聚在一起,最後卻落得人去樓空,愛情,終究有保鮮期,保鮮期過後化不成親情的愛情,終究是不長久的。
“曼冰。”龍柔小跑著過來,氣喘籲籲,“不好意思,路上堵車。”
孫曼冰望著龍柔,他還是穿著那件黑色的長款大衣,衣領,肩膀,頭發上覆著淡淡一層雪花。
想替他拂去雪花,又忍住了。
“沒關係,我也剛到。”
“走吧,我們去喝點東西。”龍柔伸出手,曼冰猶豫了一下,把手放進了那個大大的手中。
溫暖,有力。曾經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孫曼冰茫然地任由龍柔牽著往前走,雪花仿佛消失了,人群也仿佛不存在,整個潔白的世界,隻剩下眼前這個一身黑衣的俊美少年。
他是愛自己的,孫曼冰心中默念。
“各位朋友,大家好,新的一年就要來了,今天特地為各位準備了一份跨年禮,特別特別驚喜……”大屏幕中的廣告突然被一個男性的聲音替代,大家都靜了下來,好奇地看著屏幕。
“請各位拿起你的手機,發送新年願望到100xxxx,零點鍾聲響起時,所有短信都會匿名出現在大屏幕上。”
孫曼冰心裏一動,對龍柔說:“這個遊戲還真有意思。”
“不如我們一起發吧。”龍柔也拿出手機,“不過我們倆約定一下,我給你發,你給我發,待會在大屏幕上看我們能否找到對方的短信,怎麽樣?”
“好啊。”
兩個人開始各自編輯短信,孫曼冰突然停下來,說:“是不是還應該有點獎罰措施,猜對怎麽樣,猜錯又怎麽樣?”
龍柔想了一下,說:“如果我們都猜對了,那就沒什麽說的,好好去吃一頓慶祝一下,如果有一方猜錯了,那就背著對方在廣場走一圈,怎麽樣?”
“這不公平吧,我猜錯了,我也背不動你啊。”
“那你就努力猜對咯。”龍柔挑著眉毛,壞笑著。
兩人編輯發送後,時間還早,索性先去喝點咖啡。
廣場東邊有一家星巴克,可能因為元旦前夕,再加上下雪,裏麵已經沒有空位了。“不如就隨便走走了。”孫曼冰提議。
她喜歡雪天,喜歡雪花飄下來的感覺,喜歡踩著積雪漫步的感覺。以前和石菲寒一起玩時,石菲寒總不能理解她為什麽大冷的天不坐在家裏,非要跑出去受凍。
“下雪天是一個浪漫的季節,你不覺得嗎?”麵對石菲寒的不解,孫曼冰這樣問。
“浪漫個鬼,你真是言情小說看多了。”
“下雪天是一個浪漫的季節,你認同嗎?”孫曼冰問走在一旁的龍柔。
“嗯,我認同。”
是的,他說他認同,那麽,他和石菲寒是完全不一樣的人,那麽,他們之前不可能有什麽。
“可是石菲寒不覺得浪漫。”孫曼冰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話。
“……”
“小時候下雪時,每次我喊她,她都嫌冷不願去,可最後又不得不妥協。”
“嗯,我知道你們關係很好。”龍柔看了看孫曼冰,說道。
那麽,你也不忍心我們疏離吧?
孫曼冰一次又一次地去試探,去確認,試圖阻止一個不可逆轉的結局,試圖抓住這最後的溫暖。
主街道很長,沒有盡頭,後來他們什麽話也沒說,就手牽著手,一直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如果能一直走下去……
孫曼冰閉上了眼睛。
“十一點了,我們往回走吧。”當廣場鍾聲響起時,龍柔輕聲說道。
孫曼冰點了點頭。
“你累不累,我們打車回去吧?”
“算了,就走路吧,走過去也差不多十二點。”
回到廣場時,黑壓壓的人群擠滿了整個場地,聲音嘈雜。
“你能不能稍微透露下,你到底發的什麽短信啊?”孫曼冰上著廣場的台階,問龍柔。
“那可不合我們的約定。”
大屏幕上的倒計時響起,大家跟著一起喊“10,9,8……”,新年到,幾束禮花飛上了天,在空中炸出漂亮的花,然後沿著完美的弧線下沉,
屏幕上出現了一條條短信,孫曼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仔細搜索著。
“曼冰,我愛你,對不起。”
孫曼冰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