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交換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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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容容穆戎!
    於是,他低下頭,擒住她的唇。
    少女嬌柔,他本想淺嚐輒止,但那思念許久的蘭草幽香充斥他的口鼻後,他再也控製不住。忘情又霸道的侵入,攫取少女的甘甜,久久不願放開。
    這樣的掠奪,也正是他期盼一生的。
    徐容容用力推拒,但難敵男子的力量,更何況這個男子還是征戰天下的將領。
    病愈不久的她在這力量懸殊的對抗中,終於體力不支,軟軟的倒在他的懷裏。
    他的品嚐攫取似無所盡,直到覺得她氣息不穩,才不舍的放開。
    看著她紅腫的嘴唇,霧氣朦朦又滿含怒氣的眼眸,他這回過神來,聲音嘶啞
    “對不起,是我造次了。”
    “啪!”徐容容揮出一巴掌,她氣的渾身發抖。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他侵入的氣息,又把她帶回前世的那個雨夜,那晚,他也是吻的毫無章法,要的肆意荒唐!
    徐容容整個人如墮寒冰之中,冷入骨髓。
    穆戎沒想到她會氣成這樣,他也有些發慌“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你別生氣。”
    徐容容雙眼通紅“在侯爺眼中,我這個六品小官之女,便是可隨意輕賤之人嗎?侯爺堂堂一品軍侯,行事作風與登徒子有何不同,此番作為怕是連武平那樣的人都不齒吧!”
    穆戎見她誤會,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解釋。
    他生怕自己傷到了她,但卻事與願違,將她傷害更甚。
    正在懊惱之間,馬車突然急停,他悶聲道“何事?”
    穆艾手中勒緊韁繩,因為馬車的前麵,有一道倩影攔住了去路。
    “戎哥哥,我有事找你。”
    這是林皎月的聲音……
    她等待許久,穆戎沒有下車,寂靜的街道上隻有他們這一人一車。
    林皎月揚聲道“戎哥哥還是在為先前的事情氣惱我嗎?不錯,我是跟戎哥哥說過要保持距離的話,那不過是因為你弄丟了我送的玉墜,我氣急一下賭氣話!我以為戎哥哥你是懂我的,可是……可是你怎麽能因為慪氣,就……”
    “夠了!”穆戎推開車門,打斷了她的話。
    透過車門,林皎月也看到了車內的徐容容。
    駕車的穆艾一臉的尷尬“爺,這該怎麽辦?”
    穆戎回頭,看著車內一臉冷漠的徐容容,心頭酸澀。
    他思忖片刻後,吩咐道“你先送徐大小姐回府。”
    說完,他翻身下車,站在林皎月麵前,目送馬車絕塵而去。
    “對不起,戎哥哥,我不知道徐大小姐也在。”林皎月低下頭。
    “郡主真的不知道嗎?”穆戎冷笑道。
    “……”林皎月啞然。
    “郡主的武藝是本侯親自教授的,若是在這麽近的距離內,連車內幾個人的氣息都無法分辨,那隻能說是本侯無用,郡主是故意要將那番話將給徐大小姐聽的吧。”
    被穆戎毫不留情的點破,林皎月一跺腳“對,我就是故意的!戎哥哥都要被搶走了,我還不能使點小手段嗎?”
    她一如從前的嬌俏,但穆戎此刻卻並不為所動“既然郡主攔下本侯,那有些事本侯也想與郡主分說清楚。其一,本侯求娶徐大小姐,自然是出於真心愛慕,經過深思熟慮,何來慪氣?其二,本侯在七夕宴上求陛下和皇後賜婚,怎麽郡主以為本侯在陛下麵前那番話都是兒戲,本侯是在欺君嗎?”
    “你……”林皎月瞪大了雙眼,“你竟是認真的?”
    ……
    威遠侯府的馬車又穩又大,沒有了穆戎的存在,徐容容瞬間將自己從他的氣息中抽離。
    她何嚐不知道林皎月是在對自己挑釁。
    穆戎走下馬車的那一刻,她沒有絲毫難過,取而代之的反倒是她鬆了一口氣。
    原來,他今晚的種種異常,是在跟林皎月慪氣。
    這樣總好過她之前的擔心……若他也是重生而來,她想要逃離隻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思忖間,穆艾將她安全送到徐府門前。
    徐容容向他道謝,角門打開,文搖和洛書從府內迎了出來。
    文搖一眼就看見自家小姐的嘴唇不對,大驚失色“小姐,您……”
    徐容容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我累了,先回房吧。”
    回到梧桐苑,關上門窗後,徐容容坐在鏡妝前,用熱帕子蓋住了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一晚,短短兩個時辰,卻讓她經曆了幾番起伏武平的糾纏,陛下的賜婚。
    樁樁件件都讓她耗盡心力。
    由著兩個丫頭伺候完了洗漱,她正要躺下,隱隱的傳來敲門聲,文搖出去片刻後,一臉古怪的進來回話
    “是夫人身邊的凝兒,說……說是威遠侯來了,老爺夫人陪著他在前廳,請小姐過去。”
    徐容容“……”穆戎來了?
    想到他在車上的輕薄,徐容容心緒難平
    “你去回了她,就說我大病初愈不堪勞累,已經睡下了,讓父親和夫人招待吧。”
    文搖答應著,自去回話。
    徐府前院待客的花廳裏,徐朝前夫婦和穆戎分賓主而坐。
    茶冷了又熱,熱了又冷。
    徐朝前眼皮直跳威遠侯大半夜的跑到府裏來,也不說話,該不會是要悔婚吧?他偷看了身旁的徐柳氏一眼,而後者仿佛入定一般,根本不搭理他。
    廳內寂靜,直到徐柳氏的大丫鬟柳凝兒進來回稟“梧桐院的門已經落鎖,院內熄燈,大小姐……已經睡下了。”
    徐朝前“……”心裏哀歎完了完了!這作死的丫頭,居然敢這樣對侯爺!婚事保不住不說,他的前途怕是也要完了!
    他心中惶恐,覷著眼偷看穆戎,起身道“小女無狀,明日我定嚴……”
    “是在下顧慮不周。”穆戎放下手中的茶碗。
    “啊?……”徐朝前剩下的話哽在喉中。
    穆戎微微一笑“在下深夜叨擾,還請徐大人和夫人原諒。”
    他沒想到穆艾會將車駕得如此之快,他應對完林皎月之後一路施展輕功而來,卻始終沒有追上馬車。
    穆艾侍立一旁,想到侯爺方才責備的目光,心裏委屈我還沒有吃上一口飯呢。
    “侯爺客氣了,我們夫婦二人也是剛剛回府,算不得叨擾。侯爺深夜來此,想來是有要事吧?”徐朝前心中惴惴不安。
    穆戎掏出一張裱紙雙手捧上“蒙皇恩得陛下賜婚,在下想與徐大小姐盡快完婚。在下家中父母已不在,無人操持,隻能自己前來奉上八字,還請徐大人盡快請人與徐大小姐相合。”
    按大周禮法,議親雙方需要分別將兩人的八字相合,若有一家認為不合,婚事便不能成。但一般來說,既然想結秦晉之好,合八字隻不過是一個過場而已。
    “好!好!好!”徐朝前連聲答應,方才皺緊的眉頭此刻像菊花一般綻放,“小女的八字明日下官親自送到侯爺府上去。”
    “不必!”穆戎道,“就現在吧?”
    “啊?……”徐朝前又愣住了。
    “我們爺的意思,是請徐大人將大小姐的八字現在就拿出來。”一旁的穆艾插嘴道,他今晚餓著肚子為徐家的事來回跑,此刻見徐朝前這麽拎不清,不免有些上火。
    侯爺怎麽挑了這麽一個嶽父?耳朵不好使,腦子也不太好,怪不得現在才混到個六品。
    徐朝前連聲答應“好!好!好!下官這就讓內人去取。”
    說完,他推了徐柳氏一把。
    後者不太情願的起身,轉去了內院。
    隻要婚事不黃,徐朝前就不再害怕了,他開始天南地北的高談闊論。
    穆戎側身傾聽,時而微笑時而點頭,徐朝前越說越得意,但隻有穆艾知道,自家主子壓根兒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直到徐柳氏帶著徐容容的八字回來,穆戎才收斂情緒,站起身接過八字,並小心翼翼地收好。
    待一切收拾妥當,他拱手告辭。
    徐朝前恭恭敬敬的將人送到門外,目送穆戎登上馬車“侯爺慢走。”
    穆戎立在車上,居高臨下道“徐大小姐太瘦弱了,氣色也不好,還請徐大人費心照料。”
    等目送威遠侯府的馬車離去之後,徐朝前才回過味來這不是我自己的女兒嗎?威遠侯這是啥意思?怎麽還請他“費心”照料?
    這……這……這!這是在暗示他對自己女兒不夠上心嗎?
    都怪徐柳氏那個賤婦!
    院外發生的事情,徐容容渾然不覺,她又陷進了被困在威遠侯府的夢境裏。
    穆戎不喜歡侍女伺候,因此偌大地侯府隻有她帶去的柳瑩兒一個女婢。
    這個丫頭一心隻想著爬床,對她這個毫無權勢的側夫人自然半點也不放在心上。
    進入侯府的第一年,她沒有一頓飯不是冷的,柳瑩兒每次都在吃飽喝足後,才將飯拎回她所住的沐心院。
    柳瑩兒並不怕得罪她,更不怕惹她生氣。畢竟在侯府,她一年見不了穆戎幾次。她這側夫人之位形同虛設,若是想要在侯府好好活下去,她必定不敢得罪自己的娘家。
    就這樣猖狂了一年多之後,柳瑩兒又借著她的名義妄圖爬床,事敗後被穆戎下令杖斃。
    行刑那天,侯府長史穆易奉命去沐心院“請”她這個主子前去觀刑,讓她親眼看著自己貼身婢女的下場。
    柳瑩兒差點被打成肉泥,而她則連羞帶怕病了整整一個冬天。
    外界傳言,穆戎真心喜愛這個側夫人,為了她遲遲不願娶妻納妾,也從不眠花宿柳,甚至連一個通房丫頭都沒有。
    但她知道,這一切的背後不過是為了他心頭的白月光林皎月罷了。
    不娶妻,是為了留著正妻之位迎娶林皎月。
    不納妾、不眠花宿柳、不納通房,是他要為林皎月守身如玉。
    成親四年,別說與她同床共枕,他甚至連她沐心院的屋子都沒有走進一步。
    直到……
    那個暴雨之夜。
    她想要救出文搖和洛書向他求援,而這一切的代價。是他在那一晚強要了她。
    初經人事的身子,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承受。
    直到他恢複理智,在吞掉了她的淚水後繼續與她糾纏。
    她記得第二天醒來後,她裹著淩亂的衣衫打開門,卻正好看見林皎月那張難以置信的臉。
    “戎哥哥,你……和她……”
    林皎月眼角滑落的淚水令穆戎十分慌亂,他緊緊抿著唇,無法解釋這屋內淩亂的痕跡,以及尚未消散的靡靡氣息。
    這樣的靜謐令人窒息,她剛要開口“慶陽郡主……”
    “你退下!”穆戎喝道。
    聲音不大,卻足以擊碎她。
    這一聲嗬斥讓她知道一切都沒有改變。
    林皎月麵頰上那破碎的、難以置信的神情,恰到好處的撩撥著男人的心弦;那如小鹿一般清透的眸中,有一顆淚珠正適時滾落;還有她維維發抖的身體似乎正搖搖欲墜,但又反差似的透著壓抑和隱忍。
    不愧是她,林皎月。
    她看著一切都恰到好處的林皎月,忽然覺得自己敗給這樣的對手,似乎沒有什麽不甘。
    她艱難地扯過外衣裹在身上,赤著腳向外走去。
    擦肩而過時,她聽到林皎月哭泣“戎哥哥,北涼偷襲邊境,我爹和大哥他們下落不明……”
    “你別難過,我這就進宮請旨,去營救他們!”這是穆戎急切的聲音。
    “謝謝你……謝謝你,戎哥哥……我祝你和側夫人百年好合……”
    “皎皎,你聽我解釋……”
    身後的人在辯解,在哭泣,在撫慰。
    而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的赤腳踩在碎石路上,好痛。
    沒過多久,穆戎便領兵前往邊境,營救兵部尚書林之痕和北線戍邊督衛林允策。
    臨走前,他吩咐穆易將府內事務交由她來打點。
    這是她入府五年以來的第一次。
    但是她拒絕了。
    她隻讓人將侯府最偏遠的望江閣收拾出來,然後搬去那裏獨居。
    從此,侯府的一切,穆戎的一切與她無關。
    她想著,等他回京,她便以無子為由自請下堂,從此與威遠侯府恩怨兩清。
    然而,終究是出了岔子,他願意為林皎月隻身犯險,但換來的是七夕宴上鋃鐺下獄。
    而她,則在最後一刻,為他賠上了性命。
    若要問她是否後悔?
    其實在撲出去為他擋箭的那一刻,她什麽也沒想,就這麽衝出去了。
    既然做了,又有什麽好後悔呢?
    隻是一覺醒來,現狀讓她哭笑不得
    既然能重活一次,那為什麽不讓她回到更早些時候呢?若是有更充足的準備,今晚之事必定不會發生。
    她在滿心的怨念中,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