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眼和心都是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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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容容穆戎!
    柏翠院裏一夜未眠,徐敏敏醒了就哭,哭累了就暈過去。
    二十板子打下去,衣服被血水和汗水浸透。
    一碰她就尖叫,平嬤嬤無法,隻得在徐敏敏貼身婢女語芯的幫助下,用剪刀一寸寸的將衣服剪下。
    看到女兒這般模樣,徐柳氏坐在一旁雙眸通紅這天煞的徐朝前,居然敢把自己閨女打成這樣,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另外一間朝東的臥房裏,徐堯堯洗漱完躺了下來,值夜大丫頭雨盡為她掖著被角“二小姐早點睡吧,奴婢瞧著三小姐那邊……今天晚上不知道會鬧騰多久呢。”
    “成事不足!”徐堯堯心煩,她皺著眉頭一臉的不耐。
    兩日前,她就與何家大小姐約好一同郊遊的,如今徐敏敏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父親在氣頭上肯定不會讓她出門。何家大小姐的哥哥是新科探花,她可是通過好幾個手帕交才把人約上,這下好了……
    見自家小姐麵色不虞,雨盡自然知道原因,她笑著勸慰道“這幾日暑氣正盛,官家小姐們怕是耐受不住,不如就在家中納涼,待天氣轉好再相約外出,豈不更好?”
    徐堯堯煩躁“這麽好的機會又不是時時會有,那何家……如今正炙手可熱呢。”
    她了解父親,女兒對他來說就是工具,探花雖然名聲好聽,但初入仕途也不過是入職翰林院,或者外放出去做個知縣,遠遠滿足不了徐朝前的需要。
    因此何家公子的事情,她隻能暗中打探,可如今,能接近何家大小姐的機會眼看著就要被徐敏敏攪黃,她怎麽能不氣惱。
    ……
    這一夜,柏翠院裏的人各懷心思,都沒睡好。
    但徐朝前卻沒受到絲毫影響,翌日清晨,他從前院直接上值去了。
    剛點完卯,他就被工部尚書魯直派人給叫了過去。
    這還是七夕宴之後,魯尚書第一次傳召,徐朝前正了正衣冠,笑盈盈的進了工部內書房。
    魯直坐在書案前,他身後站著一個麵白無須的男子,看衣飾應該是宮裏來的,一臉冷色。
    待徐朝前行拜禮後,魯直介紹“這位是皇後身邊的王公公。”
    原來是皇後身邊的大太監!徐朝前心裏一震,滿臉堆笑。
    可後者並不準備給他這個臉,隻是冷冷瞥他一眼,從鼻縫中噴出一聲“哼。”
    徐朝前官做不好,但卻比誰都會看人臉色,見王公公如此反應,他的心緒瞬間跌到穀底,連忙做小伏低的請安。
    魯直懶得看他這副樣子,而王公公則冷笑一聲“徐大人真是好家教啊,皇後娘娘特地讓咱家來跟徐大人好好學習。”
    徐朝前嚇得雙膝一軟,撲通跪地“皇後娘娘何出此言?”
    “聽聞徐府大小姐病重,但卻被三小姐攔著求醫無門,若不是威遠侯府的人機靈,隻怕徐大小姐此刻已經沒命了吧!同樣是徐家女兒,怎麽徐大人的眼和心都斜了呢?”
    “公公容稟!下官近來操心政務,每日早出晚歸,便是回府也很少進內宅!此事家中小女之間鬧著玩,一不小心沒了輕重。如今容姐兒已經康複,公公若是不信,可以隨下官回府查看。”
    “怎麽?咱家難道是奉皇後之命,專程來這裏聽你如何勤懇為公的嗎?”
    “下官不敢!但下官此話句句屬實,容姐兒確實已經好轉,且……下官已經責罰了闖下大禍的幼女。”
    “哦?徐大人嚴懲了府上的三小姐?”王公公笑道,“在徐府吃香喝辣,也算是嚴懲?”
    徐朝前顫巍巍地抬頭,看著王公公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恍然大悟
    “下官今晚就著人將小女送去莊子上。”
    王公公故作姿態“哦?徐大人竟然舍得?”
    見他語調好轉,徐朝前哪裏還不明白,連忙點頭“舍得舍得!拙荊偏疼幼女,下官早已布滿。如今鑄下大錯,下官若不趁此教育一番,將來恐怕還會闖下更多的禍事。”
    “還是徐大人深明大義!”
    “王公公過譽了。”
    王公公上前摻起徐朝前“既然如此,咱家就如實回稟陛下和娘娘去了,徐大人這般處置,想必陛下和娘娘也會放心。威遠侯是陛下的親外甥,眼看著外甥媳婦差點病死閣中,陛下怎麽能不擔憂?\
    “陛下擔憂,皇後娘娘怎麽能不分憂?這不……就讓咱家來做這個惡人了。”
    徐朝前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後背盡濕,連連點頭“公公辛苦了!還請公公在娘娘麵前多多美言。”
    見目的已經達到,王公公向魯直道了聲擾,便出了工部內書房。
    威遠侯府的長史穆易正在外候著,見王公公出來,笑著迎上前,遞過來一個銀袋“辛苦公公跑這一趟。”
    王公公順手塞入袖中,笑道“侯爺想給大小姐出氣,咱家怎麽能不敲敲邊鼓?”
    兩人心照不宣,笑著離去。
    而房內的徐朝前則感覺自己仿佛死過一遍。
    因為剛才不住的叩頭,他的官帽已經歪在一邊;官服也已濕透,皺巴巴得貼在身上;膝蓋處皆是褶皺,剛才那一番下跪……他跪得十分紮實。
    這般模樣,魯直簡直沒眼看。
    可徐朝前不僅不走,反而帶著哭腔看著魯直道“大人明鑒,下官……真的一知道此事就立刻嚴懲小女了。”
    天地良心啊,昨晚他已經把徐敏敏打的渾身是血了!
    魯直嫌棄道“老夫認為王公公說的沒錯,你的眼和心都是斜的!徐大小姐怎麽說也是你亡妻之女,是你的親生骨頭,你竟然能任人作踐。她是欽賜的威遠侯夫人,你府中人尚敢如此對她,那再往前,她在你府中過的還是人過的日子嗎?”
    想到王府醫曾回來複命,說徐容容居然營養不良時,他已經十分吃驚,今日看來,以前的日子也不知道那丫頭是如何熬過來。
    難怪那個冷心冷情的穆戎要親自過問。
    魯直心裏氣不順,於是,就又把徐朝前痛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