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這樣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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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容容穆戎!
    穆戎成親,陛下允了他十天的假期。
    但這些日子以來,除了陪徐容容回門之外,穆戎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在書房內度過的。
    而到晚間,等徐容容熟睡後,他才悄無聲息的回房,宿在外間的榻上。
    等到清晨,在徐容容醒來前,便再次離開。
    但凡穆易等人問起,便說是忙於公務。
    好在,書房也在星輝堂之內,因而他的反常僅限於貼身這幾人知道。
    而這些,也是穆戎設計好的。
    重活一次,他自然知道自己如今的反常,定然會引起侯府中人的猜疑。
    但他更知道,若是讓徐容容知道他中了寒冰封穴之毒,會是什麽後果——
    她一定會追問他,為什麽會這麽做。
    她一定會把今生的他與前世聯想在一起,繼而發現他也是重生的真相。
    而這所帶來的結果,隻能是她日複一日的痛苦和糾結。
    前世的她,受盡了他的冷落,臨死前那一句“死生不相逢”,讓他輾轉兩世仍刻在骨髓中。
    可她即便如此恨他,但最終還是為他保住了穆家軍……
    這麽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一旦知道真相定然會本能的想逃離。
    可……他如今中毒在身,以她的性子,又會因為責任而咬牙留下。
    於是,在往後的漫長歲月中,這樣的糾結會反複糾纏著她。
    直至把她消磨成前世那般。
    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他所要的徐容容,是鮮活的。
    她不會因為前世的怨恨而無視他今生的愛意,也不會為了彌補或責任強迫自己與他在一起。
    他要她明明白白接受他的心意,再明明白白的給她回應。
    所以,他不能讓她發現自己深受寒冰之毒的折磨。
    但那寒毒卻仿佛知曉他的心意,自成親以來,日日都會發作!
    他隻得將自己囿於書房之中,不斷運功抵抗……
    無法與她親近本就讓他苦惱,但他更明白,若是讓侯府中人知道他如今的反常,定然會在言談舉止間流露出對她的不敬。
    於是,他努力讓這反常留在星輝堂之內。
    但即便如此,他也有些扛不住了!
    整日的陰雨綿綿,會讓人的心情愈加低落。
    穆戎成親後的第一次朝會結束後,他沒有直接回侯府,而是獨自一人去了舒慶的醫館。
    醫館設在鄰近皇城的八巷之中,就在徐容容的藥鋪隔壁。
    如今的舒慶名聲在外,所以醫館平日裏人來人往,更有京城周邊的醫者慕名而來,想要跟隨舒慶學醫。
    舒慶不是藏私的人,隻要這些人為人正直潛心向醫,他都會將人留下,和他們一起研究醫理和病患。
    但即便如此,醫館的後院他亦是不允許他們踏入的。
    因為那裏有十個與眾不同的病患。
    那是楚河從南疆帶來的,身中寒冰封穴之毒的死刑犯。
    亦是解毒最後的希望。
    穆戎叩響了後門,一個啞仆前來應門,接著將他請了進去。
    陰雨未停,房間中十分昏暗,但舒慶並未燃燈。
    穆戎進屋後甚至還聞到了重重的煙草味。
    他取出火折子,燃了燈,放在桌子中間。
    而舒慶就坐在旁邊的矮凳上,頭發亂糟糟的自不必說,手中還握著煙袋,而地上已落滿了煙灰。
    他滿麵陰鬱“侯爺來了。”
    “出了何事?”穆戎問他。
    “死了一個。”舒慶啞著嗓子回答。
    昨夜有一個與穆戎忙症狀相似的犯人毒性發作,舒慶將近來所研製的解藥配以針法忙碌了整整一夜,最終換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
    他隻覺得自己精疲力盡,就要崩潰。
    穆戎聞言,薄唇緊緊的抿起,片刻後釋然一笑“無妨……此毒之所以難解,不過是因為可供研究的案例極少,百十年來也隻是那麽口口相傳的幾例而已,可如今這個院子裏就有十例,何必急於一時!本侯信你。”
    頹鬱滿麵的舒慶,歎了口氣“在下隻怕有負侯爺所托。”
    “若舒先生都沒有辦法,那本侯當世之人隻怕都無解了。”
    見穆戎對自己如此有信心,倒讓舒慶內心又燃起了希望。
    他丟掉了手中的煙袋,站起身來。
    可當他看見穆戎的麵色後,頓時大驚失色“侯爺體內的毒又發作了?”
    穆戎點點頭,他的額角有冷汗正在滲出。
    “快!快!快坐下!”舒慶來不及拿脈枕,一手托著穆戎的手腕,另一隻手連忙探脈。
    接下來的一盞茶時分,他的眉頭越擰越緊……
    直到收回手,他才麵帶不忍的看著麵前男子“侯爺為何進來時不說?”
    “無妨,比之昨夜已經好多了。”穆戎淡淡的整理袖口。
    昨日晚間他剛回房,外衫還未除,整個人便瞬間撲倒在榻上。
    那一瞬間,由寒意帶來的劇痛浸透四肢百骸,全身仿佛有百萬隻螞蟻在啃噬,酸楚難當。
    繼而又如利箭穿身,饒是他武將出身,依然痛得渾身發抖,額頭青筋暴起。
    整整一個時辰,他根本無法動彈。
    隻是……那目光所及的盡頭,他看到床上的人兒正沉浸在夢鄉之中……
    於是,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一個時辰,整整一個時辰之後,他才恢複如常。
    再起身時,渾身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
    而他周身所散發的寒意降低了整個房間的溫度,而床上的少女也下意識的裹緊了被褥。
    他不敢在此耽擱,強撐著回到了書房。
    原本痛苦難當的經曆,如今說給舒慶時卻輕描淡寫。
    “侯爺當時若能喚人來找在下,便不會如此受苦。”
    “無妨,不過一個時辰罷了。”
    “侯爺這樣值得嗎?”舒慶脫口而出,這句話他已經無數次脫口而出了。
    每次的答案都是一樣。
    他……又何必再問?
    “侯爺昨夜的這種發作症狀,我在其中一個犯人身上見過,是心脈受損所致,這裏有在下研製的護心丹,若有異狀及時服用便可將其壓製。”
    “多謝。”穆戎接過舒慶遞過來的護心丹。
    接下來,他便以內力配合舒慶的針法。
    果然,由昨夜引發的不適逐一解除。
    舒慶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搖頭喟歎“這寒毒,不知道還有多少種發作之狀。”
    穆戎聞言“本侯希望這是最後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