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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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溜達了許久,心情已然平複的蘇寧閃身回到了房間,望著窗外天邊泛起的那抹魚肚白漸漸閉上了眼。
    ……
    睡夢中一直有種被人火辣辣注視著的錯覺,炙熱的她渾身肌肉都開始緊繃。
    “嘶~”
    “嘿嘿,寧寧姐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你說呢?”
    她剛睡醒聲音沒有平日裏的清脆明亮。
    低沉沙啞,再加上鼻音略重上揚的尾音,仿佛被電流擊中酥麻得付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肉眼可見地冒出,心更是撲通撲通猛跳。
    不禁用力捂住胸口的付英,對著她念叨,“寧寧姐你可千萬不要用這種語調對別人,尤其是男人說話!”
    “對了,寧寧姐,去了那邊你是準備住工廠宿舍嗎?”
    “我覺得吧,寧寧姐你還是找個安全漂亮的小院子自己住吧!要不然女同誌我也不放心啊!”
    “我零花錢好像還有不少,我全讚助你寧寧姐!”
    先是被陡然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臉給嚇了一跳,再這麽一頓劈裏啪啦地念叨。
    好半響才回神,擺脫雲裏霧裏感覺的蘇寧,哭笑不得戳了戳她的臉。
    “你這丫頭都說的些什麽啊。”
    “停,好了不用擔心,房子的事我心裏有數。”
    “對哦~”
    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兒,付英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
    蘇家的祖宅就在湘南的星城,曾全國各地都有工廠商鋪的蘇家,在湘南可以算是自家的地盤上又怎麽可能沒有房子?
    “寧寧姐,我舍不得你走。”
    “你答應我的,放假陪我逛街去玩的也沒有做到,就再待幾天不行嗎?”
    “昨天晚上我們不是說好的?”
    手指改戳為捏,蘇寧耐心地勸著她,“我也答應你了,等你和小亭子什麽時候去了那邊再帶你們好好玩對不對?”
    “那你答應我,隻要安頓好了立馬給我寫信,不,寫信太慢,給我發個電報!”
    “好,都答應你,成了吧。”
    “寧寧,英英都醒了?快起來該吃早飯了!”
    李荷花站在門外牆邊不知待了多久,聽見屋裏兩人的說話聲,才驚醒般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高聲喚道。
    早早就醒來的付老爺子,在揮著竹片‘督促’付家倆父子負重圍繞著房子跑完了三十圈後。
    散了一宿的鬱悶難受,終於神清氣爽地端坐在堂屋門前,手捧著大搪瓷杯一口接著一口地喝著大葉茶。
    至於累到抖腿痛到直不起背,倒在院中生無可戀的父子倆…
    哼!
    付成功冷哼出聲,多瞅兩眼都嫌自個眼睛疼:老子開心了就好,管他倆呢!
    一頓早飯,雨過天晴的付老爺子不見絲毫昨晚的爆燥炸裂,又恢複了往日對她的慈祥和藹。
    一老一少,一個滔滔不絕地說另一個安安靜靜地聽,都十分珍惜當下還能相聚的時間。
    常年自動被老爹忽視,被妻子直接忽略的付新國,虎目含淚啪地放下筷子:沒人幫忙夾,他直接上手還不成?!
    “老爸吃菜啊,不是最好這醬牛肉嘛?”
    聽見自家閨女的話,付新國欣喜地抬頭:還得是他的小棉襖啊……
    夾著一大塊醬牛肉徑直穿過他的碗,咧著嘴甜甜一笑放入身旁寧寧的碗中。
    ——嗬嗬,破風漏雨的扔了也罷!
    ……
    京市火車站。
    綠色的鐵車皮,從下往上打開的窗戶,站台上提著蛇皮袋,背著棉被鋪蓋卷的通通使足了勁往裏擠。
    靠著付成功的關係購買到臥鋪的蘇寧一行人,徑直來到前麵的臥室車廂,幾個大男人先去送行李找床鋪。
    留在車廂門口的李荷花母女,話還沒說出口,就已經開始哽咽。
    付英更是緊緊抱住她的手不鬆開,眼淚嘩嘩的跟打開的水龍頭一樣。
    同樣紅了眼眶的付老爺子,握住她另隻手用力拍了拍,“記得爺爺說的話,到了那邊就給我掛個電話,外麵待著不好啊咱就回來,知道嗎?”
    “嗯,我知道付爺爺。”
    笑著回應的蘇寧,眼淚隨著點頭的動作被甩飛,“您也要好好的,氣大傷身,不要動氣不要偷偷喝酒也不要…”
    “哈哈哈,你這丫頭年紀小小的跟著瞎操心,我還得替那老東西看著你結婚生子呢,肯定啊不會有事!”
    “嬸嬸有時間我就回來,到時您還得再給我做最愛的菜啊!”
    “好,都給你做,寧寧啊…可要好好的,不行咱就聽你付爺爺的調回來工作哈!想吃什麽嬸嬸能隨時給你做…”
    李荷花抹了把眼再說不下去半句。
    雖然不知具體緣由,但昨天聽了大概的她已經在心底把徐自新給罵了個遍,且非常髒極髒的那種,還順帶上她老爺們的那種!
    “行了,鳴笛了都,寧寧快上去!”
    好不容易擠下來的付新國和付亭來不及擦滿頭的大汗,聽見氣笛聲響起,扭頭提醒道,“快,寧寧!”
    “寧寧姐,嗚嗚~”
    “寧丫頭記得掛電話!”
    “那個小包裏放著嬸嬸給你準備的吃的,寧寧別忘了啊!”
    ……
    十八年裏經曆了兩次死別,頭一次知道為什麽生離可以和它並列一起組詞。
    望著車外越來越小幾人的身影,再控製不住自己,捂住臉蹲在地上哭得稀裏嘩啦。
    張澤和毛前進兩人頭大的看著哭得縮成團,全身都一聳一聳的人,實在不知該怎麽勸才好。
    默默收回出了剪刀的兩根手指頭,張澤用另隻手暗自拍了下,才小心翼翼地蹲下。
    “寧寧?快別哭了,這湘南離京市說遠也不遠,也就三四天的火車到時我跟你毛哥可以陪你隨時回來!”
    “對啊對啊,寧寧。”
    漸漸停下哭泣的蘇寧,這時才有了羞窘,不好意思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臉,“我沒事了張哥毛哥,咱們去車廂。”
    “噯,不哭了就好,不哭就好!”
    見她終於止住了眼淚,長長鬆了口氣的兩人一前一後地將人護住,去往臥鋪車廂。
    小小的車廂內,六個床鋪,他們三人的車票是兩個下鋪一個中鋪。
    放好東西急匆匆去接她的張澤與毛前進,記得很清楚,走之前將兩小包的東西放在了左下鋪的床上,其餘大件的全塞進了床下。
    可現在,不過一會兒功夫,本還算幹淨的床鋪滿是腳印不說,放在床上的包還直接被人打開了。
    “這是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