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沉甯在溫泉宮沐浴了整整一個時辰。
    宮女們捧著香胰、綢巾跪在屏風外，聽著水聲一遍遍響起。
    待她踏出浴殿時，烏發間已無半點血腥氣，隻餘淡淡的龍涎香混著白梅冷香。
    清秋閣內，藥香氤氳。
    容允岺半倚在床頭，正將最後一口湯藥咽下。
    聽見腳步聲，他抬眸，正對上燕沉甯逆光而來的身影。
    她換了常服，素白廣袖上銀線繡著暗紋，發間隻簪一支青玉簪，像是刻意洗去了所有淩厲。
    “陛下。”他欲起身行禮，被她按回錦褥間。
    燕沉甯指尖拂過他仍顯蒼白的唇“苦麽？”
    “不及陛下辛苦。”他握住她的手腕，指腹輕輕摩挲那道傷痕，“臣都聽說了…蘇家的事。”
    窗外一瓣玉瓊被風吹落，正飄在藥碗裏。
    燕沉甯看著那抹粉色漸漸被藥汁浸透，道“容允岺。”
    “允岺在。”
    燕沉甯的指尖從他唇畔滑至心口，停在曾經青紫斑駁的毒痕上“從今往後——”
    她掌心下傳來平穩有力的心跳，和衣料下微微發燙的體溫。
    “再沒人能傷你分毫。”
    這句話很輕，卻像淬火的劍，落下便成永恒。
    容允岺捉住她的手腕，低頭將唇貼在那道傷痕上。
    溫熱的吐息拂過皮膚，比誓言更燙“臣亦然。”
    窗外玉瓊紛揚如雪，而藥碗裏那枚花瓣，不知何時已被他悄悄藏進袖中。
    燕沉甯的指尖還停在他的心口，容允岺卻已仰首吻了上來。
    他的唇上還帶著湯藥的苦澀，舌尖卻溫軟，小心翼翼地探入她唇間。
    燕沉甯反客為主扣住他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
    藥香在呼吸間交融，她嚐到他口中殘留的甘苦，而他則品到她唇齒間淡淡的梅香。
    一吻終了，容允岺氣息微亂，蒼白的臉上終於泛起血色。
    燕沉甯拇指擦過他濕潤的唇角，將他打橫抱起。
    “陛下！”他驚呼，下意識環住她的脖頸。
    “別動。”她將他放在床榻內側，自己則在外側躺下，手臂一攬，將他整個人圈進懷裏，“睡覺。”
    容允岺耳尖發燙，乖順地貼在她胸前。
    女帝的心跳聲透過衣料傳來，沉穩有力，讓他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燕沉甯的下巴抵在他發頂，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他的長發“閉眼。”
    他合上眼，感受著她的體溫和氣息，仿佛連心口的隱痛都減輕了幾分。
    窗外玉瓊簌簌，偶有花瓣飄落在窗欞上，發出細微的輕響。
    燕沉甯垂眸，看著懷中人漸漸平穩的呼吸，唇角微勾。
    她收緊了手臂，將他摟得更緊了些。
    風雨已歇，餘生還長。
    晨光破曉，寅時三刻，九重宮門次第而開。
    朱紅地毯自太極殿一路鋪至鳳儀宮，兩側金甲衛執戟而立，玄底鳳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禮官高唱吉時，鍾鼓齊鳴，響徹雲霄。
    容允岺立於鏡前，由八位禮官服侍更衣。
    絳紅鳳君朝服加身，金線繡就的九鳳逐日紋在燭火下流光溢彩；腰間蹀躞玉帶嵌七寶，懸龍紋玉佩與錯金香囊。
    墨發被綰入九鳳冠，垂落的明珠流蘇輕晃，襯得他眉目如畫，清貴無雙。
    “請鳳君移步——”
    百官朝拜
    當容允岺踏出殿門時，滿朝文武俱已跪候在階下。
    他緩步走過漢白玉甬道，所經之處，百官俯首。
    曾經輕蔑過他的權貴們此刻額頭貼地，曾經陷害過他的世家子們渾身顫抖。
    而他隻是目視前方，走向那九十九級丹墀之上——
    燕沉甯正等著他。
    女帝今日著玄色袞服，十二章紋熠熠生輝，冕旒垂落的玉珠後，那雙鳳眸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見他到來，竟親自步下三級台階相迎。
    “允岺…”
    “噓。”她指尖抵在他唇間，“今日起，你與朕同尊。”
    太廟前，禮官高聲唱誦
    “一拜天地——”
    燕沉甯握著容允岺的手，共執青銅酒樽祭告山河。
    清酒灑入祭壇的刹那，晴空現七彩祥雲，引得觀禮百姓陣陣驚呼。
    “二拜太廟——”
    女帝親手為他係上鳳佩，在列祖列宗靈位前鄭重道“容氏允岺，德才兼備，今立為鳳君，與朕共治天下，生死相托，榮辱與共。”
    當兩人各剪下一縷發絲，用金線纏入同心結時，禮部尚書高聲道“交拜——”
    容允岺還未反應過來，已被燕沉甯攬住腰身。
    在萬千矚目下，女帝俯身，將吻印在他眉心朱砂上。
    禮部尚書捧出金冊玉印，燕沉甯親自接過，在萬眾矚目下為容允岺係上鳳佩“從今往後，你與朕，共享這萬裏江山。”
    夜幕降臨時，整個皇城亮如白晝。
    朱雀大街上百姓摩肩接踵，爭看那十裏紅妝。
    宮燈從宣德門一直掛到太和殿，孩童們追著撒喜錢的宮人跑，銅錢落地的脆響混著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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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寢殿內，紅燭高燒，帳上金鉤輕響。
    容允岺的九鳳冠已被取下，燕沉甯咬著他耳垂低語“白日裏那些老頑固說，朕立你為鳳君是色令智昏…”
    “那陛下…”容允岺氣息不穩地按住她解腰帶的手，“可要坐實這罪名？”
    燕沉甯的指尖還勾著他的玉帶，聞言低笑一聲，俯身壓下。
    容允岺的呼吸驟然一滯，後背陷入柔軟錦褥間，青絲鋪散如墨。
    女帝的唇貼上來時，帶著淡淡的酒香，溫熱而強勢，不容抗拒地撬開他的齒關。
    他喉間溢出一聲輕哼，手指攥緊了身下的被褥，卻被她扣住手腕，十指相纏著按在枕邊。
    “陛下…”
    喘息間溢出的低喚被她盡數吞下，這個吻愈發深重，像是要將他拆吃入腹。
    燕沉甯的指尖劃過他的下頜，順著脖頸線條沒入衣領，所過之處激起一陣戰栗。
    容允岺眼尾泛紅，仰首承受著她的侵占，唇齒交纏間嚐到她渡來的酒液，辛辣裏混著一絲甜。
    紗帳被風拂動，燭火搖曳著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
    燕沉甯稍稍退開些，拇指擦過他濕潤的唇，嗓音低啞“鳳君今日…倒是乖順。”
    容允岺眸中水光瀲灩，聞言輕笑，抬手勾住她的脖頸，主動吻了上去。
    “臣…隻是…”唇瓣相貼間，他喘息著低語，“…想坐實罪名罷了。”
    燕沉甯眸色驟深，一把扯落最後一道紗帳。
    紅燭高燒，映出帳內纏綿的剪影，一夜未熄。
    窗外，最後一朵煙花在夜空綻開，化作漫天金雨。
    而值夜的宮人們都默契地退到了三丈之外，畢竟今晚，不會有人敢來打擾鳳君與陛下的良宵。
    史載天盛元年，帝立容氏為鳳君，罷選秀，空六宮。
    此後二十載，開創“天容盛世”，百姓不知後宮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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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尊冷血女帝＆罪臣之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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