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這麽痛恨魔教。”
    “不隻是恨。”容允岺轉頭看她，眼中閃過一絲銳利，“我在追查當年的真相。那場襲擊…沒那麽簡單。”
    宴沉甯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容允岺會對她的寒髓蠱如此了解，那很可能與魔教有關。
    而他對她的幫助，或許也不僅僅是因為那個“合作”。
    兩人沉默地喝著茶，夜風輕柔地拂過。
    不知為何，宴沉甯覺得此刻的容允岺比任何時候都真實。
    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玄天宗首座，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有過去有傷痛的人。
    “謝謝你的茶。”容允岺站起身，“明天休息一天，後天繼續修煉。”
    宴沉甯點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開始真正把容允岺當作一個可以信任的人，而不隻是改變命運的工具。
    夜空中，一顆流星劃過，轉瞬即逝。
    容允岺回到自己的寢殿，隨手布下三重隔音結界。
    玄鐵打造的殿門在身後無聲閉合，將最後一縷天光隔絕在外。
    他指尖輕彈，九盞鮫人燈次第亮起，在寒玉鋪就的地麵上投下搖曳的影子。
    “沉曦，出來。”他屈指敲了敲案幾上的青玉劍匣。
    一縷青煙自匣中升起，化作個三寸高的孩童，“大人，你受傷了？”
    容允岺解開染血的腰帶，任由外袍滑落在地。
    肌理分明的後背上，三道爪痕泛著詭譎的紫芒。
    “查到了麽？”他取過藥瓶，藥粉灑在傷口上發出腐蝕般的聲響，眉頭卻未皺半分。
    “那本《仙途渺渺》確有蹊蹺。”沉曦繞著燭火飄蕩，調出《仙途渺渺》第一百三十七回，無數金色文字在虛空中浮現。
    容允岺凝視著記載宴沉甯“病逝”那段文字，指節泛白。
    燭火將他身影投在牆上，隨字跡明滅而晃動，那些金色文字仿佛活了過來，化作毒蛇纏繞在他心尖。
    鮮血混著藥汁從指縫滴落，在寒玉地麵綻開紅梅，“繼續。”
    “原著裏宴沉甯會在一年後病逝，現在還有九個月說是寒毒入心，大人怎麽辦…？”
    話音未落，整座寢殿的燭火驟然熄滅，容允岺突然抬手，一道劍氣劈開案幾。
    碎玉飛濺中，他眼底泛起血色。
    什麽寒毒？什麽天命？命數可改，他不會讓宴沉甯死。
    “我會查清寒毒來源，查盡破解之法。”
    “沉曦相信大人，一定會做到的！”
    “嗯，之後的劇情說說。”
    沉曦點點頭，“之後的劇情都是描寫的男女主談戀愛，對於主人隻是一筆帶過…”
    “罷了，線索慢慢查。”
    深夜，宴沉甯被一陣刺骨的寒意驚醒。
    睜開眼的瞬間，她看到自己的睫毛上結了一層白霜。
    整個房間覆蓋著厚厚的冰晶，月光透過冰層折射出詭異的藍光。
    她試圖起身，卻發現四肢僵硬如木，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青白色。
    “寒髓蠱…”宴沉甯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
    她艱難地轉動眼球，看向自己的手腕，那枚玉瓊花胎記此刻正散發著幽幽藍光，如同活物般微微脈動。
    體內的寒氣像是有意識般在經脈中橫衝直撞。
    每一次衝擊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有人用冰錐一寸寸鑿開她的骨頭。
    宴沉甯咬緊牙關，試圖調動靈力抵抗，卻發現丹田內的靈力早已被凍結，連最簡單的法訣都無法施展。
    “呃啊——！”一聲痛呼不受控製地從喉嚨溢出，在冰冷的空氣中凝結成白霧。
    更可怕的是，她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逐漸模糊。
    寒意不僅侵蝕著她的身體，還在吞噬她的神誌。
    宴沉甯拚命抵抗著這股昏沉的衝動，她知道一旦昏迷，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之之？！”
    容允岺的聲音透過厚重的木門傳來，帶著罕見的急切。
    宴沉甯想回應，卻隻能發出一聲微弱的氣音。
    房門被猛地推開，容允岺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顯然剛從睡夢中驚醒，長發散亂地披在肩上，隻隨意披了件白色外袍。
    看到屋內的景象，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堅持住！”
    容允岺一步跨到床前，手掌直接貼上宴沉甯的額頭。
    一股溫和的靈力試圖進入她的身體，卻被寒氣阻擋在外。
    “怎麽會突然發作…”容允岺眉頭緊鎖，另一隻手迅速結印，在宴沉甯周身布下一個小型法陣。
    法陣發出淡紅色的光芒，稍稍驅散了周圍的寒氣，但對宴沉甯體內的寒毒卻收效甚微。
    宴沉甯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在徹底陷入黑暗前，她最後看到的是梳妝台上的銅鏡，鏡中的自己雙眼變成了詭異的冰藍色，而容允岺的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慌亂。
    黑暗。
    無盡的黑暗。
    然後，像是一盞燈突然被點亮，模糊的畫麵開始在宴沉甯的意識中浮現
    她看到“自己”躺在玉瓊花紛飛的院子裏，麵色蒼白如紙，已經沒有了呼吸。
    齊雲澈站在一旁，臉上帶著虛偽的悲傷，而他身邊的蘇娉婷眼中滿是勝利的喜悅。
    畫麵一轉，一個白衣染血的身影踉蹌著闖入院子。
    那是容允岺，他看起來比現在滄桑許多，眼中布滿血絲。
    看到院中的景象，他整個人如遭雷擊，跪倒在宴沉甯的屍體前。
    “我回來晚了…”他顫抖的手指輕撫過宴沉甯冰冷的臉頰，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接下來的畫麵讓宴沉甯的靈魂都在震顫，容允岺抱著她的屍體殺上玄天宗，一人一劍血洗了整個宗門。
    齊雲澈和蘇娉婷被他親手斬殺，死狀淒慘。
    最後，渾身是傷的容允岺回到那個玉瓊花小院，在她身邊躺下，自斷心脈。
    “這次…我陪你一起走…”
    …………
    “不！不要！”宴沉甯在夢中大喊，猛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床頂紗帳，身下是柔軟的被褥。
    房間裏的冰霜已經消退，隻有牆角還殘留著些許白霜，證明那場可怕的寒毒發作並非幻覺。
    “醒了？”
    容允岺的聲音從床邊傳來，沙啞得幾乎聽不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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