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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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屋暗燈!
    刀刃上的亮光幾乎要刺進眼裏,沒時間再猶豫,宋謹轉身就跑,可狹窄的巷子好像沒有盡頭,手上還拎著貓籠,葡萄柚在籠子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叫聲,腳步已逼近身後,冰冷的刀鋒仿佛已經抵在後頸,宋謹連頭都不敢回。
    肩膀被碰了一下,不知是那人的指尖還是刀尖,宋謹在驚惶與激烈的心跳中生不出任何想法,有什麽堵在胸口,他隻能想到,宋向平的電話果然隻是為了確認他的態度,當他發現自己這個看起來還算聽話的兒子原來也沒有一絲情分可言,所以直接讓人動手了,真殺了他也許不至於,但宋謹也大致能預料後果。
    很難說荒謬和驚恐到底哪種情緒在心裏占得更多,求生的本能上湧,宋謹的腦海裏最後出現的是宋星闌,這個名字定格下來的時候,他狠狠地咳嗽了一聲,像是突然能說話了,艱澀地開口“救……”
    一句“救命”還沒有完整出口,前方的巷口突然出現一個人,搖晃的視線裏隻能勉強勾勒出他的身形,可一瞬間好像有隻手托住了心髒,宋謹喘著氣張了張嘴“宋……”
    宋星闌幾乎是幾步邁到宋謹麵前,握著他的肩將他擋在身後,又抬手接過對麵直刺而來的刀刃,一個壓肘反手將那人按在了地上。
    細微的塵埃浮動,宋星闌穿得很簡單,黑色的衛衣和黑色的鴨舌帽,應該是剛下飛機,他曲起膝蓋抵在那人的背上,抬頭朝另一個巷口跑來的人低聲道“你他媽是廢物?!”
    他的語氣不強烈,但聲音低狠,聽著脅迫性更甚,顯然是真的動了怒。
    “對不起,是我疏忽。”對方衝過來接手宋星闌按住地上的人,說,“原本在進來的那個巷口守著的,但沒想到宋先生……”
    他心有餘悸地看了宋謹一眼,說“沒想到宋先生換了一個巷子走。”
    宋星闌拽著那人的頭發將他抬起頭來,宋謹在他身後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聽見他低著嗓子問“宋向平都自身難保了,手還伸得這麽長?”
    那人死咬著牙沒說話,宋星闌站起身,一腳踩在他的腦袋上,問“他要你對宋謹做什麽?”
    車流聲被隔絕在巷子外,周圍一片寂靜,宋謹隻能聽見粗重的呼吸聲和幾絲痛苦的呻吟,對方仍然不開口,宋謹挪了挪腳,說“星闌……”
    宋星闌轉過頭,帽簷刻畫下陰影,將他的臉切割成半明半暗的顏色,那道下顎線尤其分明,他冷冷地說“別告訴我你現在要替他求情。”
    宋星闌這副樣子很熟悉,仍然是那個心狠起來不講半點道理的人,宋謹咽了一下喉嚨,說“不是,你的手……”
    他剛剛擋刀的時候手掌似乎被劃傷了,現在正有鮮紅的血順著手指往下滴。
    宋星闌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轉回頭,說“帶走,把宋向平的下落問出來。”
    “好。”
    “要是不肯說。”宋星闌將帶血的匕首扔在地上,清脆的一聲響,他說,“查底細,讓他嚐嚐家人被追殺是什麽滋味。”
    “明白。”
    然後宋星闌回身,拽住宋謹的手腕,帶他往外走。
    “我帶你去醫院。”宋謹發動車子,聲音有些顫抖。
    “不用。”宋星闌摘了帽子靠在副駕駛,皺著眉閉上眼,“去你家。”
    他身上的冷意和怒意還沒有褪下去,讓人有些膽寒,可宋謹隻是飛快地抽了幾張紙巾按住他的傷口,說“不行,去醫院。”
    “哥。”宋星闌反握住宋謹的手,說,“去你家。”
    “先去醫院。”紙巾迅速被血浸透,宋謹咬牙堅持道,“聽話,星闌。”
    宋星闌睜開眼,目光轉向宋謹,看了他幾秒,最終點了一下頭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晚上,宋謹開車帶著宋星闌回了家,去醫院的決定是對的,因為宋星闌手上的刀口不淺,差點傷及筋脈,醫生囑咐不能碰水,按時回醫院換藥。
    車裏很安靜,宋謹在經曆了一場驚魂追逃之後,突然有很多話想要問出口。
    “宋向平給我打電話了。”宋謹開著車說,“還是那些跟袁雅說過的話,罵我們是白眼狼。”
    宋星闌閉著眼沒說話,宋謹沉默了一會兒,問“小的時候,他打你……疼嗎?”
    這個問題很可笑,那是血淋淋的家暴,如果不疼,宋星闌不至於成長得那樣扭曲,更不至於與自己的父親執刀相向,可要是真的談及此事,似乎除了這樣問,也想不到更好的表述。
    “忘了。”宋星闌回答。
    怎麽可能會忘,隻是不想再提而已。
    “本來想給你打電話告訴你的,但是沒有打通。”宋謹說。
    “另一個手機在飛機上關機了,後來沒開。”宋星闌說,“之後在國內,那個號碼應該不用了。”
    “剛剛另一個人是誰。”宋謹抿了抿嘴,問,“你一直讓他跟蹤我嗎?”
    “是。”宋星闌並不撒謊,“從袁雅說宋向平給她打電話開始,我就安排了人監視你們。”
    “下飛機的時候看到他給我發的消息,說你在寵物醫院,我就過來了,結果路口封了,隻能從小巷進,剛好碰到。”宋星闌皺了一下眉,“跟了這麽久,關鍵時刻掉鏈子。”
    “他應該也沒想到我會換個巷子出去。”宋謹說,“你別……”
    “收了錢就要把事辦好。”宋星闌低聲說,“如果我今天來晚了,那把刀就捅在你身上了。”
    他的語氣有些譏諷“宋向平以前的手下都被處理得差不多了,他估計也山窮水盡了,隻能派這種貨色出來最後賭一把。”
    宋謹的腦子很亂,後怕居多,可現在和宋星闌一起坐在車裏,又有些異樣的心安,他的弟弟不久前把他從一場荒誕驚心的險情裏拽了出來,雖然短短隻過去兩個多小時,宋謹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很久。
    “宋星闌。”宋謹看著前路,問,“去年你出車禍那晚,你買了蛋糕,是來找我的嗎。”
    “是。”車裏靜了一秒,宋星闌回答。
    “找我做什麽。”
    “你一定要知道麽。”宋星闌轉過頭,看著他問道。
    宋謹微微緊握方向盤,沉默到最後還是歎了口氣,說“算了。”
    接著,宋謹猶豫道“那你有沒有想過,那天晚上的車禍,會不會……”
    “很難說。”宋星闌回答,“我清醒過來已經是兩個多月以後了,沒過兩天被公司高層們催著回了多倫多,後來我有想過這個可能,但懶得去證實了。”
    他側目看向窗外,說“反正我不會讓他有好下場。”
    到了小區,宋謹繞到房子後麵的車庫,發現趙海已經在後門那兒等著了。
    “沒事吧?”趙海見宋星闌下了車就上前來,握著他的手腕細看那隻纏滿紗布的手,問,“傷口深不深?”
    “沒事。”宋星闌說,“把行李拿進去吧。”
    “好。”趙海回身打開後備箱,搬了個行李箱下來,一邊說,“沒見過這麽狠心不講理的爹,自己的兒子也下手!”
    “你最近也小心點,有什麽不對勁就跟我說。”
    “好好,快進去吧,趕緊休息一下,我看你這樣子,飛機上又沒睡好。”趙海拉著行李箱,然後轉頭問宋謹,“小謹,沒事吧?自己能停車嗎?”
    一直沒說話的宋謹站在車邊點點頭“能。”
    但是……他看著輕車熟路往裏走的兩人,突然有些反應不過來,為什麽宋星闌理所當然地就拿著行李來這裏住了?
    sxl住進來了,簡簡單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