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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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離的左臉火辣辣的,白成的力道非常大,要不是坐在凳子上,恐怕那一巴掌能將她給扇飛出去。
    薑離下意識摸了摸嘴角,發現已經被打開裂了,正流出點點鮮血。
    薑離蜷縮起了身子,耳旁回蕩著她父親的話。
    家人的反應,如同一根鋼針刺進了她的心裏,那顆敏感的自尊心仿佛被人淩遲了一般,割成了好幾塊。
    薑離沒有辦法,她隻能默默的忍受。
    …………
    時間飛快的流逝著,一眨眼薑離已經回到家有一個禮拜了。
    盡管在家裏已經待了一個禮拜,但她的處境絲毫沒有改善,反而還有越來越差的趨勢。
    由於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導致不少認識她家的鄰裏們都在傳,說是她們家出了個男變女的怪物。
    薑離家裏生活的地方本就是一座鄉鎮,在這種地方可謂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僅僅隻是幾天的時間就已經搞得人盡皆知。
    這讓原本就討厭她的父親白成,每次見到她時都忍不住想要教訓她。
    不僅如此,這種變化還影響了家裏的其他人,就連先前還會略微關心自己的哥哥白夜也開始疏遠她。
    唯一不變的可能隻剩下自己的奶奶了吧。
    就在薑離以為這種生活她能夠依靠忍耐而度過時,眾人壓抑許久的情緒還是在這一晚上爆發。
    由於上一次的事情導致薑離不敢和大家一起吃飯,一般都是等到他們吃完以後才下來吃飯,隨後把所有人的碗一起給洗了。
    但是這一次,薑離卻正好遇上了從外麵回來的白成。
    他的臉色很難看,最近鄉鎮裏的人看他都帶著異樣的眼光,白成很清楚,都是因為家裏出了個孽障。
    所以,在當天晚上看到薑離時,他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按著薑離的頭狠狠的打了她一頓。
    薑離哭泣的聲音引起了家裏所有人的關注,白夜,白璐,大伯,伯母,除了不能動彈的奶奶以外,幾乎所有人都來到了樓下。
    可是下來的人卻沒有一個人勸架,隻是眼神冷漠的看著薑離被白成打。
    這些天裏不僅是白成受夠了,其他人也無法忍受那種鄰裏之間異樣的眼神。
    而他們也不約而同想起了那份親子鑒定,也許眼前的薑離真的不是他們所認識的家人,而是一個冒牌貨。
    白成打夠了,他坐在了椅子上不再說話。
    而薑離則是倒在地上喘著粗氣,她的胳膊和大腿上都被白成剛才給打的青一塊紫一塊,臉上的嘴角再一次被打爛。
    “薑離,你走吧,這裏不是你的家。”
    白夜居高臨下的俯瞰著薑離,神色冷漠的對著她說道。
    “你……你說什麽?”
    薑離懷疑自己聽錯了,她奮力仰起頭,一臉的不敢置信。
    “你走吧,這裏不是你的家,沒有人會挽留你的,別讓我說第二遍。”
    白夜的話依舊無情,而周圍的人也是一臉冷漠的看著倒在地上的薑離。
    薑離倒在地上沒有動彈,臉色越來越蒼白,至於其他人也不再理會她,紛紛上了樓。
    “該死的冒牌貨,明天別讓我見到你。”
    白成在路過薑離時朝著她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隨後上了樓。
    薑離不知道自己在地麵上躺了多久,她隻知道當自己起來時,這座鄉鎮裏已經安靜的沒有了一點聲音。
    慘淡的月光從窗外透出,照在薑離臉上,而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此刻沒有絲毫光彩。
    突然的,薑離又笑了。
    薑離一邊笑著一邊流淚,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當初在病房的時候,她笑的莫名其妙,如今快要被人拋棄了,她依舊還在笑。
    她是白昊,不是薑離。但自己的家人卻不願稱呼自己為白昊,依舊以這個名字稱呼她。
    原來自己真的是那個多餘的人。
    原來自己給家人帶來了這麽大的困擾。
    原來自己每一個家人都打心裏的厭惡自己。
    薑離明白了,原來自己隻不過是自作多情而已,她在一開始就沒有被接納,畢竟誰能接受一個男生變成了一個女生?
    這種事情或許在小說裏還可以讓人接受,可一旦發生到了現實當中,有誰能夠接受?
    人們隻會向你投來異樣的目光,在背後默默的稱呼你為怪物。
    “呃……”
    薑離笑著笑著又猛的跪倒在了地麵上,雙手掐著自己的心口,感覺一陣又一陣的絞痛正從裏麵傳來。
    劇烈的疼痛讓她像一隻煮熟的蝦米一般蜷縮在了一起,良久,這股疼痛才開始緩慢消散。
    薑離咬著牙從地麵上爬起來,她一步一步的走上二樓,眼角的淚水像斷了線一般流個不停。
    她推開二樓的玻璃門,走進了奶奶所在的房間裏。
    在被徹底拋棄前,她打算最後和奶奶告別。
    奶奶的睡眠很差,到了現在這個時間段,即使眾人都已經睡著了,她卻依舊保持著清醒。
    在薑離進入房間後,奶奶就已經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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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離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奶奶的跟前,雙手緊緊的握住了奶奶的雙手,她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她明白這一次見麵應該就是永別。
    奶奶似乎也對最近的事情有些了解,對於薑離此刻的深夜到訪,她仿佛也明白了些什麽。
    薑離鬆開了奶奶的手,恭恭敬敬的在地麵上對著她磕了三個響頭。
    “奶奶,我走了。”薑離見了奶奶對著她說。
    “昊啊,奶奶不管你是我的好孫子還是好孫女,你要記住奶奶永遠都愛著你。”
    奶奶的聲音顫抖,她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一個圓形的平安扣放到了薑離的手裏。
    “奶奶身上沒什麽好東西,這個平安扣送給你了,昊啊你要是將來遇到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就把這枚平安扣送給他,讓他代替奶奶來好好疼愛你,聽到沒?”
    奶奶的聲音哽咽,而薑離緊緊的抓著那枚平安扣,不敢過多停留,她怕再留下去,自己就走不了了。
    薑離的心裏再度傳來絞痛,但她隻能選擇轉身,一步一步的離開奶奶,離開這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裏。
    此刻的時間已至午夜,薑離的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外套。
    明明皓月掛在天空之上,照亮著周圍白茫茫的土地。
    在走出家門後,薑離再一次跪了下來,對著前方的家裏再度用力磕了三個響頭。
    等她搖搖晃晃的起身時,額頭已經被磕破,鮮血流了下來。
    薑離不再猶豫,盡管臉上掛滿淚水,盡管全身上下疼痛無比,但她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薑離被自己的家人給拋棄了。
    薑離深一腳淺一腳的踏在雪地裏,四季如春的故土在今天竟然下起了鵝毛大雪,盡管沒有起風,但依舊把薑離身上的傷口凍的生疼。
    不知走了多久,薑離穿過厚厚的積雪走到了馬路上,來到了遠處的車站。
    當薑離來到車站的外麵時,再也按耐不住心口的絞痛,她靠坐在牆角邊捂著自己的胸口。
    自尊心在這個雪夜破碎,它們化作了一根根刺刺進了薑離的心裏,讓她永久得不到安寧。
    雪花一點點飄落,灑在她那沒有血色的臉龐上,薑離望著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語道。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薑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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