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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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張輿圖,代表不了什麽,但是兩人都有種直覺,它們之間似乎還有一些大家看不到的聯係。
    楚默離做出安排,“回去我就安排人再去一趟沙城與沁縣。”
    水喬幽沉吟須臾,道:“不用了,明日我讓兄長想法子安排人去辦理此事。”
    楚默離很快明白她做此安排的顧慮,“你是擔心我如今在風口浪尖上,若是被人注意到,容易被人以此來做文章?”
    水喬幽直視他的眼睛,“我是覺得,兄長去做此事,更為穩妥。”
    楚默離目光鎖定著她。
    水喬幽不改說法,將目光又轉回到輿圖上。
    楚默離看著她的舉動,心裏了然,附和她道:“也是。”
    水喬幽神色自若,不再理會他。
    正事談完,楚默離又打量了一眼她的房間。
    “今日,你這宅子修繕完成,可算做喬遷新居,隻是,我白日不方便來你這裏,也沒法給你慶賀喬遷之喜。”
    水喬幽聽著他的話,也抬眼看了一眼四周。
    她沒太明白,這一個兩個的,怎麽就會認為她修繕一個別人的舊宅子就是喬遷之喜。
    楚默離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怎麽了?”
    水喬幽神色很快恢複,“沒怎麽?”
    楚默離稍微一想,卻想到了原由,“有人與我說過一樣的話?”
    雖然不是一模一樣,但是是差不多的意思。
    楚默離看她沒有立即回應自己,知道自己猜對了,想起今晚與她一起吃飯的夙沙月明,猜測道:“夙沙說的?”
    水喬幽一聽他提起夙沙月明,驟然想起了開始在拐角處甜瓜那句被他聽到的話。
    楚默離瞧著她,繼續猜測,“所以,夙沙今日過來,也是為了來給你慶賀你這宅子完工的?”
    水喬幽知道他向來敏覺,卻沒想到他能這麽快猜到這麽多,“……話是甜瓜與他叔說的。”
    楚默離止了話語。
    水喬幽以為這個話題可以就此終結,片刻後,楚默離卻突然湊近她,輕聲問道:“阿喬,那你何時願意賞臉,也給我一個這樣的機會?”
    “……”水喬幽耳朵被他帶著熱氣的呼吸弄得有些輕癢,不得不提醒他,“我隻是修繕了一座宅子,不是換了個住處。”
    本想說不是買了座宅子,話到嘴邊,想起現在這宅子的地契上已經被他改成了她,她又及時改了話語。
    楚默離腳步微挪,離她又近了一點,對著她認真的小臉,低歎道:“阿喬,你真的不知我心中所想?”
    水喬幽看著湊近的臉,回應變慢。
    兩人無聲僵持著,不過須臾,她從他的眼睛裏同時看到了搖曳的火光與沉默的自己。
    楚默離聲色不變,又道:“再者,你若不給我機會,怎麽平衡我與夙沙?”
    水喬幽一直沒動的眼睛,睫毛的高度沒再維持住。
    開始甜瓜剛說這話的時候,她當時還沒反應過來。
    楚默離突然出現,她好像明白了一點。
    這一路回來,聊了這麽久,她已將這事給忘了,並且以為他也忘了。
    沒想到,他還會再提起。
    他這麽一提,她終於反應過來了,卻沒了話語。
    片刻後,水喬幽提醒他,“時辰不早了,再過不久就到宵禁的時辰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她想走開一點,楚默離卻拉住了她,“阿喬,我自是知道,你定然不會幹那種負心無德之事的。但是,我很希望,你偶爾會有一次將我記在心上。”
    ‘負心無德’四字,清晰地落在水喬幽耳朵裏,沒有再動。
    再聽後半句,水喬幽沉默下來,睫毛往下落了點,正好避過他的注視。
    楚默離明白了,她的某些決定,仍舊沒有動搖過。
    時辰的確不早了,他不再難為她,“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水喬幽輕應了一句,“嗯。”
    楚默離沒讓水喬幽送他,熟門熟路地離開了。水喬幽也沒再去送他,聽到院外響起的開門關門聲,盯著他留下的輿圖看著。
    看著看著,耳邊響起楚默離的低歎,紙上也出現楚默離掩藏著失落的雙眼。
    她揉了揉眼睛,收了輿圖,打算去打水洗漱,剛到灶房,後院那匹某人送的閑馬好像知道她回去了,在後院鳴叫起來。
    她轉道先去看了馬,看著它吃得歡快,再次思索將它還給它的主人,可是看到它歪著頭過來蹭她的手,她暫時還是止了這個想法。
    洗漱完回屋,躺在床上,又被袖袋裏的東西硌到了手,又讓她想到了剛剛才走的人。
    楚默離對事物的韌勁與耐心,遠超她的估算。
    她把玩著金簪,對著黑夜出神了許久。
    不知何時,終於有了睡意。
    人還沒睡沉,耳邊響起了四個字。
    負心無德。
    她猛地睜開眼睛,那一點點睡意又瞬間全無。
    手一動,她又摸到掉落在身邊的金簪。
    不久之後,寂靜漆黑的房間裏,響起了翻身的聲音。
    第二日一早,水喬幽將宅子的地契和楚默離同時給的那一把鑰匙隨便找了個櫃子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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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照例先去袁府,見到袁鬆,按照楚默離的叮囑將昨日楊卓去見她的事情,以及她與楊卓‘巧合’的緣分言簡意賅地告知了袁鬆。
    袁鬆沒想到她居然還認識雍國的丹河郡王,又是一陣吃驚。
    他左右看了看,小聲詢問水喬幽,“阿喬,你偷偷向為兄透露一下,除了這丹河郡王,你可還有其他這種熟人?”
    水喬幽向他解釋,“我與丹河郡王,並不相熟。”
    袁鬆問她,“安王可知道這事?”
    “嗯。”
    袁鬆聽到楚默離也知道,放下心來。
    這日,袁夫人又要陪袁老夫人去西山觀上香祈福,袁鬆沒讓水喬幽跟著自己,安排她陪著兩人去西山觀。
    袁鬆去上朝,遇到楚默離,兩人對視一眼,又各自收回了目光,除了問禮,沒有其它交流。
    下了朝,果真被楚默離猜對了,袁鬆被青皇暫留了下來。
    苟八依舊固定在西山觀下賣貨,看到水喬幽是陪著袁家婆媳來的,沒有同她打招呼,同往常一樣吆喝著自己的聲音。
    水喬幽也未過去與他搭話,跟著袁夫人與袁老夫人慢步上山。
    兩人看上去,素不相識。
    去到大殿,水喬幽沒有進去,隻是在外麵等袁夫人婆媳。
    袁夫人婆媳從大殿出來,袁夫人陪著袁老夫人去廂房休息,她們看水喬幽不拜神,就讓她自己隨便走走。
    水喬幽也沒到處走,看時辰還早,就往後山去了。
    她走至半山腰上的涼亭,在亭中休息了一會。
    再起身,她未再往上,下山回到了觀中。
    天氣漸熱,又不是初一十五,道觀裏的香客信眾比她上兩次來時要少。
    還沒到她與袁夫人約定的時辰,水喬幽沒有急著去找她們,撿了人少的路,不急不緩地在西山觀中繞了一圈,再次經過了三清殿。
    水喬幽在外麵站了片刻,殿中沒了香客,她走進了大殿。
    她沒有上香,亦不求簽,卻在大殿中看著元始天尊站了一會。
    她這樣的行為,引起了旁邊解簽的道長的注意。
    水喬幽卻不在意外界的目光,看到進來的香客越來越多,才離開大殿。
    她找到袁夫人婆媳,她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三人不再逗留,收拾下山。
    還未到山門,碰到了同樣準備下山的何夫人與近日被各種麻煩纏身的何小姐。
    最近何小姐在家裏鬧得厲害,她那中書令的父親聽著外麵的流言蜚語不再準她隨便出門。何夫人看著女兒精氣神愈發不好,還是心疼女兒,今日特意以上香祈福之名帶了她出來散心,也希望她能聽進去勸導,轉過這個彎來。
    何夫人雖然知道鄭家的兒子不是個有出息的,她起初也是看不上鄭開儒的,但是家裏有了穎豐公主這個兒媳,以何夫人對何道的了解,清楚他是定不會再將女兒許給皇室的。
    如此,她再細細一想,鄭家實際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勸說何小姐隻要有她父親與穎豐公主這個嫂子在,鄭開儒必定是不敢欺負她的,她若嫁到鄭家,以後她在鄭家還是與在何家一樣。雖然她嫁去其他府邸,也可如此,但是那些府邸,家底就不一定能比得上鄭家了。
    何小姐大概是不止一次聽這話了,並沒有被說動,卻也懶得再與何夫人爭論,隻是沉著臉聽著。
    袁夫人先前陪袁老夫人在廂房休息時,就遇到了何夫人母女,但是沒有想到這要回去了還能碰上她們。
    袁夫人先看見對方母女,她懶得應酬,思索著幹脆再去旁邊繞一圈,好避開同她們一起出門。
    想法還沒付諸實踐,就被何夫人看到了。
    袁夫人的想法隻好止住,露出笑容快走幾步,主動上前打招呼。
    何夫人與袁夫人應酬了幾句,何小姐站在一旁不語,望向周圍,看到了站在袁老夫人旁邊的水喬幽,認出她就是先前在這裏看她與鄭開儒笑話的人,也清楚地記得她亦是鄭開儒的狐朋狗友。
    看著水喬幽,她想起了她爹答應鄭家求娶的原因。
    何家之所以答應與鄭家結親,乃是鄭家以鄭開儒無法恢複如初的腿逼迫。
    何家小姐下手如此之重,有理也變成了沒理,她彪悍跋扈的名聲也四處傳遍了,何家清楚,她不嫁給鄭開儒,肯定也不會有出色的人家上門來求娶。何家若是利用權勢硬是給她找一個,那以後毀的就不僅僅是她的名聲,而是何道與何家,甚至還會連累穎豐公主與皇室。
    故而,這一次,無論何小姐如何吵鬧,何道都沒有同意這個最寵愛的小女兒的哭訴。
    何小姐說不通自己的父母,眼看身為公主的嫂子也幫不了自己,對鄭開儒的怨恨也愈來愈重。
    畢竟,當初若不是鄭開儒過分糾纏她,她就不會找人去打他,不會想給他個教訓,他的腿也不可能瘸。明明她才是受到騷擾的人,憑什麽最後還變成了她的錯。
    她正想不通之時,又看見水喬幽,心情更差了,對著水喬幽就是一個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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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喬幽大概知道她看自己不順眼的原因,並未計較。
    不過,何小姐這一眼,恰好又被站在對麵的袁夫人看見了,袁夫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到水喬幽,對她這莫名的敵意一頭霧水,忘記回何夫人話,從而也引得了何夫人的注意。
    幾人之間的氛圍霎時變得有些詭異。
    何夫人用眼神提醒何小姐注意言行,委屈的何小姐更是忍不了,指著水喬幽說起了上次在這觀裏發生的事情。
    “上次鄭開儒在這裏糾纏我時,他也看到了。”
    眾人一聽,目光齊齊轉向水喬幽。
    水喬幽沒有否認。
    何小姐卻也沒有先控訴水喬幽,而是向何夫人再次爭取,“他能替我證明,那日的事是鄭開儒有錯在先,我隻不過是氣不過,才找人教訓他的。我也沒想……”
    她話沒說完,卻被何夫人打斷了。
    “漫漫。”
    何夫人的聲音比平時說話重了點,何小姐話語停住,明白了她是在提醒自己不該在外人麵前說這些事情。
    “……娘。”
    何小姐不甘心,看向水喬幽還想再爭取。
    何夫人看她的目光卻變得嚴厲了許多,已經算得上是警告。
    何小姐清楚,穎豐公主都幫不了她,她如今要想讓她父親改變想法,能依靠的隻有自己母親,終究還是沒敢與她作對,隻能不甘心地憋了話語,瞪了水喬幽一眼,賭氣先走了。
    她帶的兩個侍女,追都追不上她。
    何夫人看著這麽大脾氣的女兒,也是頗為無奈。
    袁夫人瞧著這一出戲,立即‘知趣’的不再耽擱何夫人,讓她趕緊去追何小姐。
    何夫人看了水喬幽一眼,水喬幽看著山門下的階梯,似是不知她的目光。
    袁夫人則跟著何夫人擔心地往山下張望,看何小姐走到哪裏了。
    何小姐走得很快,山下傳來侍女著急的呼喊聲,卻都沒有得到回應。何夫人自是擔心女兒,收回了目光,帶著下人先走了。
    袁夫人不著急,幹脆又放慢了點腳步,特意與何夫人母女拉開了距離。
    袁夫人最近也聽一起喝過茶看過戲的夫人說了不少何、鄭兩家的事情,想著何小姐剛才所說,有些替水喬幽擔憂,詢問她道:“剛才,何家小姐說的事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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