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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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箱子還是酒,都是水喬幽上次再埋進去的,如今要挖出來,比之前容易找。
    一刻左右,她就挖出了一壇酒。
    楚默離瞧見她盯著酒出了一會神,以為她是想喝。
    她站起身,卻將酒遞給了他。
    她從來不是嬌弱的小姑娘,從來不會主動讓他幫手,楚默離直覺她不是讓他幫忙提,“……給我的?”
    水喬幽點頭。
    楚默離用眼神問她,為何給他?
    “剛才……多謝。”
    “謝禮?”
    “嗯。”
    楚默離看著她舉著的酒,心情驀地有點複雜。
    “你,上次說,這酒,也是你那位兄長埋的?”
    水喬幽沒有聽出他這話裏的話外之音,“嗯。”
    水喬幽見他一直不接,想起他好像不怎麽喝酒,“你若是。”
    她話沒說完,被他打斷。
    “阿喬。”楚默離看她似乎沒有一點察覺,平緩了一下情緒,決定還是直接同她說,“你用他埋的酒,來給我做謝禮?”
    水喬幽沒聽出有何問題,但是感受到了他好像有點情緒變化。
    她猜測道:“你若不喜這酒,那就算了。”
    水喬幽準備將酒收回去。
    楚默離卻先她一步,將酒拿了過去,放在了一旁的石頭上。
    “阿喬。”楚默離深吸一口氣,“我沒有不喜酒,我是不喜他。難道,你沒看出來?”
    水喬幽微微一愣,視線在酒與他臉上打了個轉。
    他,是指俞白?
    他又沒招他?
    楚默離見她默不作聲,一向情緒穩定的人胸腔也有了些許起伏。
    他手攬住她的腰,低頭吻住了她,手裏的夜明珠也掉落在地。
    他的吻,有別於昨晚的溫柔,力道略重,反應著他此刻的心情。
    水喬幽看著突然‘偷襲’的他,一時愣住,沒明白他這起起伏伏的情緒到底是鬧哪般。
    楚默離為了方便著力,攬著她的腰,往前走了兩步,致使她後背直接貼到了山壁上。
    他又迅速抬起一隻手,護在了她腦後,避免她磕到頭。
    與此同時,他依舊吻著她未放,並咬了她一下,使她下意識張嘴。
    不過,他落齒的力道依舊不傷人。
    夜明珠的光不再能照到兩人,水喬幽借著月光瞧他,看出他臉上線條比平常分明一些。
    顯然,他是真的動氣了。
    可他這氣,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她有點呼吸不過來了,擠出聲音喊了他,“楚,默,離。”
    楚默離聽到她有些含糊的聲音,意識到她呼吸受阻,放開了她。
    水喬幽重重吸了一口氣,呼吸緩了過來。
    楚默離的手還沒收回去,人也在原地,望著她沉默不語。
    水喬幽張嘴想問他原由,又找不到合適的用詞。
    楚默離對上她的眼睛,自己先開了口,卻是強調,“阿喬,我不喜的是他,你可感受到?”
    水喬幽也平複了一下心情,“為何?”
    “……你問我為何?”
    那她不問他問誰?
    楚默離被她看的再次沉默下來。
    他陡然意識到,他不是她的任何人,他沒有任何立場去要求她,更不能幹預她對他人的態度。
    良久,他將頭埋在了她肩膀上,低聲問她,“阿喬,活人可是永遠都贏不了死人?”
    水喬幽回想他先前問的幾個問題,思索了片刻,對他的反常隱約好像明白了一點,她感受到耳邊呼吸的熱度,沒有要求他放開自己。
    楚默離安靜了一會,又道:“阿喬,其實,我更希望他此時活著。”
    水喬幽這次很快聽懂了他話中之意,張嘴了幾次,道:“他已經走了很多年了。”
    “走了很多年,你卻依舊放不下他。”
    因為楚默離靠著她,聲音聽著有些悶。
    水喬幽並沒有放不下俞白,但是他先前問她何時忘記俞白,這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實話道:“我與他多年情義,不管再久,我也不會忘記他的。”
    她話一落,感覺到楚默離攬著她的手有些僵硬。
    “我……”
    水喬幽話語被楚默打斷。
    “那我呢?”
    水喬幽聽著他放低的聲音,止住了話語。
    楚默離也不再說話,人亦不動。
    最終,水喬幽先開了口,“我們……”
    她說了兩個字,驟然反應過來,他好像是在拐著彎讓她回應他?
    她靜默片刻,再次喊了他,“楚默離。”
    楚默離知道這種情況下要糾正她的稱呼,也不可能,也沒再糾正,“嗯。”
    “不早了,回去吧。”
    楚默離看著山壁,聞言眼裏閃過失落。
    他又安靜了兩息,才抬起頭來,看著水喬幽。
    水喬幽迎著他的目光,沒有閃躲。
    兩人靜望了少頃,楚默離看她眼中毫無波瀾,往後退開了一步。
    水喬幽站直身體,準備去拿酒。
    楚默離卻先她一步將酒拿在了手中。
    水喬幽用眼神問他,不是不喜?
    楚默離沒有作答,又收起地上的夜明珠,然後握住了她空著的手,邁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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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喬幽瞧著他一連串自然的動作,有些懷疑剛才的他是不是他。
    她仔細看了他一眼,竟沒再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負麵情緒。
    她望著他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又有點看不懂他了。
    楚默離一手提著酒,一手牽著她,不在意她的打量與猜測。
    水喬幽想著剛才的事,識趣的沒有多說。
    兩人避開別院的護衛與穎豐公主府的人,回到別院,兩人分開,各自回房。
    酒,楚默離帶走了,水喬幽已經說了是送他,他要拿走,她也不好再要回去。
    水喬幽回屋,將浮生清洗了一遍,隨後淨了手換了身衣服上床。
    眼睛閉上,卻又想起楚默離今晚的反常與他那些話語,盯著床頂出神許久。
    楚默離拿著酒回到房間,時禮看見有些奇怪,伸手去接,卻被他拒絕了。
    此時已經很晚,楚默離卻沒有急著休息,坐在房間裏盯著酒看著。
    時禮見他盯著那壇酒看了很久,試著問道:“殿下想喝酒?”
    楚默離想起水喬幽以前也送過他一壇酒,當時她是隨手送給他的,今晚她倒是有心相送。可他看著酒,心情卻不如她隨手送他那壇時好。
    “你說。”楚默離目光不動,“活人要如何才能贏下死人?”
    屋裏就他與時禮,時禮確認他是在問自己,卻聽得一頭霧水。
    “請恕屬下愚笨,活人為何要贏死人?”
    楚默離目光定了半息,偏移視線看向他,在心裏苦笑一聲,垂眸道:“因為有些人隻會記得死了的人。”
    時禮雖然依舊沒太聽懂他的話,卻好像明白了他在意的地方,思忖道:“記得,多是一種緬懷,這應該算是人之常情。”
    緬懷。
    楚默離垂落的目光再次抬起,“你是說,她隻是在緬懷他?”
    時禮不明所以,“……殿下問的何人?”
    楚默離瞥到酒,抬手讓他下去。
    時禮隻能勸他早點休息,他沒吩咐,他也沒去動他的酒,先退了下去。
    行至門外,從窗紙上可以看見楚默離還坐在原地看著酒出神。
    時禮想著他剛才出門是去見水喬幽,再看他麵前那壺酒,豁然開朗。
    殿下是在說水姑娘?
    那他剛才那話的意思是……水姑娘以前還有一個心上人?
    時禮理出這一點,趕忙回想剛才自己可有答錯話。
    將說過的話都回想了一遍,好像沒有特別不合適的,他鬆了口氣。
    楚默離聽了時禮無意一說,胸口堵著的那口氣,順暢了許多。
    他又盯著酒看了一會,也沒有喝,喊了時禮進來將酒給收了。
    時禮不動聲色觀察著他,這是心情平複了?
    穎豐公主並沒有明確哪日返回中洛,那日田舒說起回去的事情後,水喬幽也沒有找人打聽過,並不著急,也未焦慮。
    翌日一早,小惜照常來給水喬幽送早食,麵對水喬幽神情有些不自然。
    水喬幽對她態度卻是不變,並未提起昨晚的事情,也未對她提出任何要求。
    她的反應,讓小惜這才放鬆不少。
    這日,水喬幽沒有外出的安排,穎豐公主不找她,她也沒出門,一直在自己房間裏待著。
    楚默離早上看完穎豐公主後,也一直在自己院子裏,未再出過門。
    到了晚飯的時辰,先前吃了閉門羹的田舒聽說水喬幽在房間裏,直接提著酒菜,到了水喬幽的門口,以為她這次是不會再有借口拒絕他。
    水喬幽的確開了門,然而,聽到他的邀請,直言相告,她真不喝酒,晚上亦不想吃飯。
    田舒看著她木訥實誠的臉,聽著她這變相的逐客令,提前想到的諸多準備用來回她的話語,一時都沒了用武之地。
    他還沒開口,水喬幽道了句失陪,就要關門。
    田舒快速伸手撐住了門,“水公子,難道是嫌棄在下帶過來的酒菜不好?”
    水喬幽和他互看了兩息,重新打開了門,“田公子多心了,請進。”
    田舒如願邁過門檻,掃過水喬幽陳設簡單的房間,讓人將酒菜擺了出來,自己與水喬幽閑談起來。
    “水公子這兩日在這裏住得可還習慣?”
    水喬幽看著他的人忙活,省了給他的倒茶之事,“習慣。”
    “可有人怠慢?”
    “沒有。”
    “你是公主請來的客人,你不用拘謹,若是住的不習慣或是有人怠慢,盡管告訴在下。”
    水喬幽重複他的用詞,“客人?”
    “沒錯,公主囑咐,一定要安排好你的起居。”
    水喬幽神情淡淡地看著他,沒有再接話。
    酒菜已經擺好,田舒示意水喬幽,他們邊吃邊聊。
    “我聽說,水公子昨日去了原陽城?”
    “嗯。”
    “水公子家在城中?”
    “不是。”
    “那你這是去城中故地重遊?”
    “不是。純屬閑逛。”
    水喬幽這麽不加掩飾的話語,讓田舒的話語卡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
    “我聽說,水公子昨日是與安王一起回別院的,我還以為你是去給安王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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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喬幽直視著他。
    田舒注意到水喬幽一直沒動筷,也未喝酒,向她提杯。
    水喬幽卻沒有動,“田公子。”
    田舒舉著酒杯聽她說話。
    水喬幽語氣和平常說話一樣,“你這是在打聽安王的行蹤?”
    田舒知道她說話不轉彎,但是沒有想到,她可如此直白,還在嘴裏沒咽下去的酒嗆到了他自己。
    田舒咳了幾聲才緩過來,忙道:“水公子,這話可不能亂說。”
    水喬幽沒有擔憂,點了點頭,卻又思索道:“既然不是,那你,是在打聽我的行蹤。”
    田舒剛想喝口水緩緩,水才進口,就聽到她肯定的話語,再次被嗆。
    “咳咳……水公子,你這可就誤會了,在下絕對沒有此意。”
    水喬幽如舊坐著,看了他足足三息之久,才不輕不重地回了他一個字。
    “哦。”
    田舒感覺自己被噎了一下,說她信,她回得實在敷衍,說她不信,她的神情語氣又透著認真,弄得田舒都不知要不要再解釋兩句自證清白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
    小惜不知田舒帶了酒菜過來水喬幽這裏,照舊給她送了飯菜過來。
    她的到來,暫時緩解了屋裏的尷尬。
    小惜看到田舒在她這,且二人已經吃上喝上,準備離開。
    田舒在水喬幽開口之前將人叫住,讓她放下了飯菜,打趣水喬幽,“水公子不動筷,原來是在等佳人。這事,是我考慮不周到了。”
    小惜聽懂了他還的話語,被他說得不好意思抬頭。
    水喬幽與她截然相反,沒有因田舒這打趣露出半點不好意思,“我以為,田公子文質彬彬,是不會隨便說這種話的人。”
    田舒神色微僵,卻又很快恢複過來,“風流乃是雅事,水公子不必不好意思。”
    水喬幽回了他一眼,沒再接話。
    田舒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好像從她這一眼中看到了意有所指。
    這讓他想起了外界關於他和穎豐公主的那些閑話。
    可是,對麵的水喬幽又一個字都沒說。
    她沒說,他不能去對號入座。
    他隻得自己轉移話題,“小惜姑娘,可有用過飯了?若是沒有,不如。”
    他話沒說完,嚇得小惜連忙開口,“奴婢還有許多差事未做,不打擾二位公子了,兩位請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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