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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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想偷漏這筆銀子,實在是公主府與穎豐這幾年都是捉襟見肘,她沒有辦法補。
事情越隱瞞,她也更不敢去找青皇,請求他減免穎豐的稅賦,更不敢找人拆借,再說就算是他們也不一定借得出那麽多銀子。於是,她隻能拆東牆補西牆,結果這個窟窿越補越大。
楚默離沒有避開她的手,問了她另外一事,“史成之事,到底是意外還是真的與皇姐有關?”
穎豐公主聽他提起史成,趕忙澄清道:“他的死真的和我沒關係。”
亥時左右,水喬幽的窗外又響起有規律的叩窗聲。
如今開窗見到窗外的楚默離,她再無半點意外。
兩人對了個眼神,水喬幽躍出窗外,楚默離則又自然地牽上了她的手。
有了第一次,再有第二次,水喬幽也不再如前一晚敏銳,走了一段,注意力才落到他的手上,最終,也沒抽出來。
同前一晚一樣,進了自己的院子,楚默離就放慢了腳步,牽著水喬幽慢慢走著,與她說起穎豐傳回來的消息以及穎豐公主來找他的事情。
“還有,你是女子一事,我也已向皇姐做了提示。”
水喬幽簡短回應了一句,沒有不滿,“嗯。”
她沉吟少時,道:“何駙馬何以壓得下邗河倒灌、決堤那麽大的事情?”
楚默離先前也已想到了這個問題,“雖然這事皇姐沒有告訴何道,但是何道定然是知曉一些情況的。”
穎豐公主自己或許也是心知肚明,除去此事,穎豐偷漏稅賦之事,這麽久才被太府寺察覺一點異常,並且過了這麽久也未查到實質證據,可能也不僅僅是靠的她自己。
她雖想過與何駙馬和離,卻又下不了決心。
她顧慮的,並不僅僅是青皇是否同意,這或許也是原因之一。
楚默離亦同水喬幽講起了穎豐公主對於史成之死的回答。
史成出事,是穎豐公主始料未及之事。史成出事後,她擔心他爆出邗河之事,派人去牢裏警告過他,史成上有老下有小,自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相信他生不出那個心思。但是,她並沒有想要殺他滅口。
隻是不巧,就在第二日,牢中就傳出消息,史成突發疾病死了。史成之死,對她有利無害,對她來說,倒也是件好事。
“這件事,皇姐應該沒有說假話。”
水喬幽與楚默離對視了一眼。
穎豐公主沒有說假話,那這件事就一定是巧合?
楚默離會意,“我會再讓人重新找一次當時給史成驗屍的仵作。”
“嗯。”
至於其它的事情,等他們這次返回中洛,袁鬆那邊估計也差不多有消息了。
那些銀子,既然已經出了青國,他們是不可能追回了。
礦石是否出自沁縣,等到沁縣的調查結果返回,多半也能知曉了。
剩下的事情,水喬幽這邊,也要看袁鬆的吩咐。暫時來說,與水喬幽的關係不大,她也不幹預楚默離的想法與打算,沒有過問他是否打算幫穎豐公主。
這些事情說完,楚默離也同水喬幽說起了穎豐公主決定明日返回中洛之事。
不過,他剛才勸住了穎豐公主,讓她後日再回。本來他準備過幾日再回,但是從穎豐公主那裏聽到了這些事情,他決定明日先行返回中洛。
他詢問水喬幽,“你是想明日與我一同先回中洛,還是後日與皇姐一道?”
他這話問的沒有毛病,前半句聽起來卻好像又有點怪怪的。
袁夫人的生辰已經過去,既然已經錯過,水喬幽也不急於這一日兩日。
“……我還是與公主一道。”
楚默離湊近她,沒有失落,輕聲問她,“擔心,別人看見我們一道回去,會給我惹麻煩?”
雖是問句,他的聲音卻帶著肯定與自信。
水喬幽聲音如常,否定道:“隻是更合適罷了。”
楚默離看了她一息,回了她常用回答:“哦。”
水喬幽聽著他的尾音,不再接話。
楚默離沒有幹預她的打算,叮囑她道:“那你回去之後,告知我一聲。”
水喬幽剛回正的視線又往他那邊轉了一點。
穎豐公主若是回去,他能不知道? 他知道穎豐公主回去了,她回去還有必要再特意告知他?
楚默離又一次看穿她的心思,淺淺一笑,“阿喬,皇姐是皇姐,你是你。”
水喬幽撞上他的視線,一息之後,再次回正了目光,沒有回他。
楚默離無奈,不好再說第三遍,握著她的力道收緊一些。
水喬幽感受到,垂眸望了他的手一眼,卻還是安靜不語。
楚默離拿她沒有辦法,隻得終止這個話題,轉而問她,“明日,有何打算?”
水喬幽回答幹脆,“沒有。”
“不再去看望一下令尊令堂?”
水喬幽驟然想起他前幾日與她討論之事,“……不去了。”
楚默離接話卻快,“那你下次準備去時,告知我一聲。”
兩人已在屋裏坐下,水喬幽正好端著水喝了一口,還沒吞下去,聞言動作一頓,不明白他為何要與她父母‘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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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默離沒有躲避她的眼神,眼中誠意明顯。
水喬幽睫毛落下,咽下茶水,再次選擇了沉默不答。
楚默離對她的反應早有預料,沒有表現出失落,知道她聽進去了,不再重複強調。
回去之時,楚默離沒有如往常一樣按照她的意思在門口留步,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外走。
水喬幽看他不將別院守衛看在眼裏,隨他去了。
楚默離一直將她送到了她房間窗前。
水喬幽準備進屋,楚默離拉住她。
他見周圍沒有眼睛與異動,低聲問她,“阿喬,楊卓真的不是你等的人?”
水喬幽聽他再問此事,也未遲疑,“嗯。”
楚默離借著月光注視著她,直言問她,“那你這次跟著皇姐來原陽,除了為了都水台的事情,可還有其它原由?”
楚默離最近直接問她的情況不見少,水喬幽聽著也沒有訝異等情緒。
他既然問了,她也回了他,“沒有。”
她的神情看上去一如既往地讓人信任,不好生出半絲懷疑。
兩人互看兩息,楚默離放開了她,“早點休息。”
水喬幽點頭,轉身又通過窗戶進了屋,回頭見他還沒走,一息過後,還是利落地關上了窗戶。
楚默離在窗外站了少頃,無法再在窗紙上看到她的身影,終轉身離去。
屋內,水喬幽聽著屋外的動靜,又在床邊靜靜地坐了一會,才起身換衣就寢。
第二日一早,水喬幽開門之時,楚默離已經離開別院返回中洛。小惜來給水喬幽送早食之時,也代穎豐公主轉告了她,明日返程之事。
水喬幽與楚默離說這日沒有打算,並不是敷衍他,知道再過一日要返程,她這一整日也照舊沒有出過門。
穎豐公主從楚默離那兒知道了水喬幽是女子,又明白了拉攏袁鬆已不能解決她目前的困境,這日也沒再找過她。
下午,楚默離回到中洛王府,讓顧尋影去袁府告知水喬幽的情況,自己換了身衣服就去了宮中。
臨近黃昏,他從宮中出來。剛回王府,還未進書房,顧尋影過來了。
她除了稟告去袁府之事,還帶回了一個消息。
“殿下,鄭開儒死了。”
時禮聽了有些詫異。
鄭開儒被何家小姐派人打了一頓的事,雖然鬧得沸沸揚揚,但是自從此事之後,他人一直都在鄭府養傷,過了這麽久,他的傷已經好了很多。
這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死了。
楚默離目光往顧尋影偏了一點,“因何而死?”
顧尋影說出剛才自己在路上聽見的,“聽說是何家小姐殺的。”
時禮更是驚訝,“何家小姐!”
“嗯。”顧尋影詳細說起了此事,“聽說好像是何家小姐不滿與鄭開儒的婚事,今日去了何府見鄭開儒,要與他解除婚約。當時鄭開儒讓其他人都下去了,屋裏就他們兩個人,兩個人聊著聊著就吵起來了,還動了手,鄭開儒不是傷還沒好,腿腳不便,被何小姐用花瓶砸中,何小姐失手將他給砸死了。”
何家小姐如此便砸死了鄭開儒,這聽上去比他突然死了還讓人意外。
楚默離踏過門檻,邊走邊問:“何時發生的事?”
“約莫還不到一個時辰。”
顧尋影剛好是在回來的路上聽說了這件事,就順道拐到了鄭府門前看了看熱鬧。
“何小姐看到人死了就嚇跑了,可還沒出鄭府就被發現了,被扣留在了鄭府,鄭夫人鬧著要何小姐賠命。何駙馬聽說了此事後,讓人去京兆府報了案,自己先趕去了鄭府。他去得及時,攔住了鄭夫人。尚書令剛才也到了鄭府,京兆府尹也去了,京兆府的人帶了仵作。經過仵作現場驗屍,鄭開儒的致死原因,並不是何小姐砸的那一下,但是是因何小姐那一砸,讓他倒地時,磕到了頭,顱內出血致死。”
總結來說,還是算做何小姐失手打死了他。
鄭勉隻有鄭開儒一個兒子,如今這事,何家小姐是洗脫不了的,就算她身後有尚書令與穎豐公主兩座大靠山做保,鄭府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何小姐被京兆府帶走了,鄭開儒的屍體留在鄭家。何小姐算是被當場抓獲,當時現場又無他人,尚書令也無法為何小姐的行為辯駁,為了平息鄭勉夫婦之怒,人和事暫時都隻能交給京兆府處理了。”
顧尋影看熱鬧的同時也是嚴謹的,“屬下跟著去看了,人暫時確實進了京兆府大牢。這下這親家徹底變仇家了。”
楚默離聽著她最後一句沉思一息,問道:“何家小姐今日為何會去鄭府?”
顧尋影根據自己打聽到的脫口答道:“退婚。”
“為何是今日?”
顧尋影與時禮對視了一眼,不能是今日?
顧尋影沒想到今日是何特殊日子,分析道:“何家小姐很是不滿這樁婚事,一直都在鬧著退婚,她去鄭府找鄭開儒,也屬正常。”
楚默離抬高了一點視線。
顧尋影被他看得不自信了,不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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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分析其實沒有任何問題,可這何小姐突然失手殺了鄭開儒本身就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
鄭開儒身上的秘密,一直未解開,他的問題卻是毋庸置疑。這個時候,人死了,這真的隻是一場意外?
“她先前可有去過鄭府?”
“沒有。自從鄭開儒被打後,一直到昨日之前,何小姐都沒有去鄭府露過麵。”
聽了兩人對話,還是時禮反應快些。
“屬下這就讓人去查一查,今日除了何小姐,可還有其他外人見過鄭開儒,以及鄭家的人是否有異常。”
楚默離補充了一句,“何家也查一下,不止今日,這段日子,都排查一遍。”
“是。”
時禮應下,當即去辦。
楚默離又問顧尋影,“這幾日,城中可有異常之事?”
這幾日,中洛城中最大的事情,就是今日這件事了,其餘的,沒什麽稀奇的。
“沒有。”話一說完,她又想起一件事來,“不過……城外出了有一件事。”
不算異常,但是罕見。
“何事?”
“城外西山觀,昨晚有盜賊。”
西山觀遭遇盜賊?
西山觀遇竊,楚默離亦是第一次聽說。
“竊取何物?”
“聽說那盜賊是想偷三清殿中那尊前朝的元始天尊神像。”
因此,才覺得罕見。
那尊神像乃是實木雕刻,足有一人多高,別說一個人,兩個大漢也不一定能抬動,更不用說想從道觀中偷走了。
“不過,被道觀中的人發現了,那賊沒能得手。”
就算當時沒被觀中的人發現,這麽一件事,定然也是不會輕易成功的。
大家聽說了此事,都很好奇那個賊腦子到底是怎麽想的。
“可有抓到人?”
“沒有,那人跑了。事後,道觀進行了清點,沒有丟其它物什,故而確定那賊就是衝著那尊神像去的。”
這件事聽上去與鄭開儒之死沒有一點關係,也確實算不上異常,和中洛這些事好像也掛不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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