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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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西山觀遭竊之事,可有聽說?”
水喬幽點頭。
夙秋在隔壁自己房裏擺弄夙沙月明給他找到的新鮮兵器,屋裏就夙沙月明與水喬幽兩個人。
夙沙月明知道自己弟弟的本事,還是壓低了聲音,“他們去偷竊那尊神像,可是知道那尊神像與洛家有關,這賊是不是去其它物什的?”
水喬幽聽著,給了同告知楚默離時一樣的回答,“或許。”
夙沙月明微愣,她也不知那神像有何秘密?
“那你今日,可要去一趟西山觀?”
水喬幽輕輕點頭,“嗯。”
“可要我一起?”
“不用。”水喬幽沒有注意到他眼裏的期待,“這次,我一個人去就可以。”
夙沙月明略有失落。
他還沒說話,水喬幽放下茶杯,站了起來,“我就不耽擱你了。”
夙沙月明趕緊收起了心中的失落,“你,現在就去?”
“嗯。”
“真不用我同你一起去?”
“不用。”
“那……”
“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下樓就行。”
夙沙月明的話還沒說出來,水喬幽已經朝著門口走去。
夙沙月明站在回廊上看著她下樓,有點懊惱,好不容易見到她,為何沒有想到一個可以陪她一起出城的借口。
夙秋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後,循著他的目光同他一起看著水喬幽的身影消失,見他還沒收回目光,出聲道:“她不讓你同她一起去,就是想與你劃清界限。”
夙沙月明聞言,有些低落。少時,他驀地意識到問題,神思從水喬幽身上收回,轉頭看到他微微一怔,“……我們剛才說的,你都聽到了?”
夙秋回了他一個淡淡的眼神。
夙沙月明望向他的耳朵,“……你這耳朵,是不是該治一治?”
夙秋冷眼斜了他一眼。
夙沙月明重視道:“我給你看看。”
夙秋懶得理會他,返回自己房間,將他關在了門外。
他在屋裏坐了不到半盞茶,解了三次九連環,聽到掌櫃去了夙沙月明房間找他談事,他又出了房門下樓。
他並未出去,行至二樓,找了個可以看到樓下全場的位置坐下,一邊漫不經心地喝茶,一邊聽樓裏的客人談天說地。
水喬幽從清風徐來離開後,直接出了城前往西山觀。
苟八自從感受到了賺銀子的快樂,隻要不下大雨,基本日日都會堅持出攤。
水喬幽剛到山腳,眼觀六路的他就看到了她,立即朝著她吆喝起生意來。
水喬幽聽見,拴好馬走了過去,揀了三根香。
這會正熱,攤前沒有其他客人,苟八趁著旁邊的其他攤主沒有注意他們,快速低聲同她道:“水姑娘,老家來人了,在上麵等你。”
水喬幽當即會意,老家是指蒼益。
“嗯。”
她輕聲回應了一句,付了他香錢。
苟八也已了解她的性子和為人,沒跟她推這點錢,又拿了一把香給她,不把她當外人,“水姑娘,自從你上次幫我上了香後,我這生意是越來越好,今日,你受累,再幫我代上幾炷香。”
水喬幽點頭,拿著香上山。
聽了西山觀遭竊後,楚默離就察覺到此事不簡單,派了顧尋影帶著人在西山觀附近蹲守。
水喬幽一出現,顧尋影就看到了她。
她看她上山了,卻也記得自己的任務,沒有去跟她打招呼。不過,思考過後,她招來一人,讓他回去稟告給楚默離。
水喬幽上到觀中之時,正值太陽最烈之時,三清殿中卻因前幾日差點被盜之事仍有許多特意來觀摩那尊前朝神像的人。她拿著香進去,也無人注意到她。
她並未敷衍苟八,先替他將香給供上,隨後也站在人群中盯著神像看了一會。
神像已經被觀中道士挪回原位,看上去與以前沒有區別。
水喬幽遠遠看了會,未再上前細看,拿著剩下的三根香出了大殿,前往後山。
大晌午的,除了三清殿,其它地方人少了很多。
等她行至後山山腳,周圍除了她,沒再看到其他人。
水喬幽沒有去找‘老家’的人在哪,徑直上了山,一直行至半山涼亭,沒有再往上。
涼亭也無其他人,她步入亭中歇息。
她在亭中坐了一刻左右,有人從山下上來,也行至了涼亭邊,抬手給她見禮。
“水姑娘。”
水喬幽輕輕頷首。
出塵邁步進入涼亭,恭敬道:“右大哥及家中所有人都讓我代他們向姑娘問好。家中一切都好,姑娘亦不必掛心。”
水喬幽聽出他話中的真誠,睫毛稍稍垂落。
重新抬起之時,示意他坐,開口問他,“你哪日來的?”
出塵還是繼續站著,不好逾矩,“姑娘前往原陽的第二日,在下便已至中洛。我這次是隨鏢局的隊伍一起過來的,右大哥讓我看看中洛是否適合設立一個鏢局的中轉處,這段日子,我都會待在中洛。姑娘若有需要,可以直接吩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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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塵雖然年輕,做事卻比很多人沉穩,身手也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嗯。”水喬幽對右辭的這項安排沒有提出異議,他不坐,她也不強求。她起身往山壁邊的巨石走去,聽他說來了這麽多日,問道:“鄭開儒之死,你可清楚?”
出塵跟上她,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同她稟道:“我聽說姑娘與鄭家公子相識,聽到此事後,有去了解過。出事之前,何家小姐一直被禁足在府上,在家中又鬧了幾回。據何府的下人說,何小姐先前吵鬧時,尚書令都沒有太當回事,可是最近這幾回,尚書令似乎真地動了氣,先前隻是讓她禁足在家,後來就連房間都不讓她出了。那日,她是趁著尚書令不在府上,綁了自己的侍女,扮成侍女偷跑出府的,然後直接去了鄭府,想讓鄭開儒主動退親。這期間,她並未見過外人。鄭開儒那日也未見過其他人,鄭府亦未有外人出入。她砸死了鄭開儒,似乎真的是失手與巧合,並非故意。”
水喬幽背對著他,站在石邊上,右手負在身後,俯瞰著下麵的西山觀,“可有去看過屍體?”
出塵做事考慮得麵麵俱到,“前日晚上,我去鄭府查看過屍體,沒有發現不妥。”
水喬幽目光未轉,沒有再問此事,“先前吩咐你們的事,如何了?”
“這幾日,我跟蹤了何府那個名喚馬順的車夫。此人,除了當差,一直沒有離開過何府,在何府並不起眼。但是,我覺得,他這人給人的感覺,有點奇怪。”
水喬幽稍微轉了點視線,示意他接著說。
出塵給她說了一件與馬順有關的事情,“四日前,他送何夫人去華錦坊,還有一位官夫人也在,他在外麵等何夫人時,與對方府上的車夫聊了幾句。可是,昨日他送何駙馬回公主府,回去的路上又在街上遇到了那位車夫,對方喊住他,他卻似乎不認識對方。”
水喬幽沉思半息,問他,“你覺得,他身手如何?”
說起這個,出塵覺得此人奇怪的感覺更強烈。
“據何府的人說,此人不會功夫。我試過他,的確如此。可是,我偶爾感覺,他似乎是個感官敏銳的人,又像是個高手。”
很多時候,眼睛看到的是假象,直覺反而往往更為可靠。
水喬幽吩咐他,“繼續跟著他。”
出塵應下,“好的。”
“黑市那邊如何?”
“那人一直未出門,沒再來過這西山觀,不知是不是已經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
水喬幽目光落在下麵的三清殿上,看著前麵的人來人往,“這幾日,讓人盯緊這西山觀。”
出塵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那若是人出現了,如何處理?”
水喬幽聲音輕緩,“山上山下都有安王府的人,若是他們也注意到了,你們不用管,他們若是沒有注意到,讓他們注意到即可。”
出塵思索片刻,領悟其意,“好的。”
山上山下,未再出現其他人影,水喬幽目光從三清殿收回,“你在這站一會。”
出塵還沒來得及回答,她拿著香已經躍下山壁。
出塵看著她矯捷的身姿,反應過來,連忙注意著四周,給她放哨。
上次來過一次,雖然草木都比先前更高了,水喬幽還是很快找到了洛晚風的墓地。
環視一周,她一眼看到踩折了的草木,樹枝的斷口甚至還未幹枯。
她將香點燃供到墓前,並未多做停留,原路返回。
上上下下,總過費時不到兩刻,山上山下依舊無人。
水喬幽沒再多待,先下了山。
出塵不知她去山中做甚,她不說,他也未多問。不用她吩咐,他又往山上走了點,預測她差不多到山腳了,他才下山去。
水喬幽從山上下來,沒再去觀中閑逛,直接出了山門,往山腳下走去。
顧尋影還在山腳下蹲守,看到她下來了,但是上山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她不好露麵,還是沒喊她了。
水喬幽其實也注意到了顧尋影,她沒露麵,她也當作沒有看到她,牽過自己的馬,返回城中。
水喬幽從山腳返程之時,楚默離聽到了她前往西山觀的消息。
知道她去了西山觀,楚默離也未意外。
他擱下手中的公文,看到旁邊先前畫過的水喬幽。他打開畫像,看著畫上的她,在書房裏安靜地坐著。
沒過多久,時禮敲門進來,同他稟道:“殿下,自西山觀遭竊的前一日至今日,雍國使團所有人的行蹤都查清楚了。這幾日,使團之中,無人出過城,所有人每夜都有在驛館過夜。”
楚默離將畫像收了起來,吩咐道:“盯緊楊卓。”
時禮應下,退了下去安排。
楚默離收好畫像,又看到書案另一角上擺放著的硯台,那是顧尋影昨日從水喬幽那裏換回來的。
他盯著硯台看了會,想起水喬幽說起它原主人的那些話,莫名有些心堵,想將它扔到一旁角落裏,拿到手上,無意間瞥見硯台底部刻了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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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來仔細一看,認出上麵刻著的是它的主人收藏它的日子。
昌平四年春,藏。
楚默離看到這個年號,腦子裏快速過了一圈,印象中青國自建立以來,都沒有出現過這個年號。
他又端詳了一圈手中的硯台,看出硯台乃是盛產硯台的萱城所製,有一定年頭了。
他稍加思索,憶起曾經的大鄴顯宗用過這個年號。
萱城自大鄴起就以產硯出名,若這方硯台真是那時就已產出的,那可以算是稀世之珍。
楚默離想起水喬幽挖出來的那一箱子文玩古物,這兩次他雖都未細看過,但是以這硯台來看,那些定然不會差。
那些,都是那人特意留給她的?好讓她以後生活無憂?
楚默離想到這,再看手裏的硯台,他在心裏低低一歎,將它擺放在了旁邊的博古架上。
他瞧見那‘昌平四年’四字,隻當是那是它其中一任主人所收之日,或是那個喚作俞謙佑的男人家中祖產,後來流轉到了他的手上,沒有想太多。
楚默離剛放下硯台,時禮去而複返。
“殿下。”時禮同他稟道:“就在剛才,京兆府以辦案為由,將鄭開儒的屍體從鄭府帶走了。”
那看來,何道與鄭勉依舊沒能談妥。
楚默離思緒從硯台上移開,“昨日何駙馬回公主府了?”
“是的。”
“皇姐今日可進宮了?”
“穎豐公主在下朝後進了宮,見了陛下。”
“她在父皇那待了多久?”
“約莫不到兩刻,公主出宮時,臉色尚好。”
“除了何駙馬,昨晚與今日,何府其他人可有去過公主府?”
“沒有。公主自原陽回來後,也未回過尚書令府。”
楚默離目光稍微一轉,又看到剛放下的硯台,思緒又落了點在它身上。
俞謙佑能給她留這麽多值錢之物,家境必然不錯,照她的情況來看,她家亦然。
這樣的兩家人,既然是原陽人,整個原陽怎麽會查不到一點線索。
若她不是原陽人,可她又怎會對那一片那般熟悉?
他瞧著硯台,換了一問:“三哥這兩日可有去過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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