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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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禮看著扯斷的地方,困惑再生。
    好好的腰帶,怎麽會扯斷?
    鑒於它是昨晚斷的,時禮也不敢問當事人,隻好當作無事發生,繼續埋頭收拾。
    在廳中等候的楚默離,這時想起了水喬幽與時禮二人先前的怪異。
    水喬幽房裏沒有銅鏡,他也沒吩咐時禮,自己去了後院井邊打了桶水,對著水麵仔細觀察水喬幽瞧著的地方。
    水麵不再晃蕩時,他看出自己喉結上的異樣,很快想明白了原因。
    他摸著它,手這一抬,衣袖往下滑落了些許,露出了手腕上青紅的勒痕。
    另一隻手,衣袖遮蓋之下的手腕處亦是如此。
    楚默離瞧著手腕上的印記,想起水喬幽早上的反應,低眉淺淺一笑,將衣袖往下拉了一點。
    水喬幽出門了,路過鄰居家,他也未進去看。
    上了馬車,時禮準備將馬車直接往京兆府的方向趕,楚默離吩咐他,先回王府。
    如今是夏日,喉結那個位置,楚默離不管換哪件衣服都是遮不住的。
    楚默離便隻能讓時禮去找府醫要了瓶可以活血化瘀的藥,上藥後等了半個時辰,見喉結上的紅印變淡了不少,他才出門。
    時禮跟在他身後,意識到早上他去喂馬的決定是正確的,不再讓自己多想昨晚的情況,忘掉昨晚與今早見過的一切。
    京兆尹一早到了京兆府,就是怕楚默離到的比他早。
    不曾想,他等了一個多時辰,才聽到門口稟報安王到了。
    這有些不合常理,可再一想,似乎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畢竟人是王爺,想早來還是想晚來,是看他心情,哪裏會像他們這種苦命人,沒有這個任性的權利,就隻能早來了。
    他說服了自己,也不再覺得這事奇怪,趕緊去了門口迎接。
    從安王府到京兆府,又費時不少,楚默離喉結上的紅印又淡了許多。
    昨日楚默離在京兆府待了一日,兩個重要人物都沒有交代半句。
    京兆尹想起以前聽別人說起的安王,有些擔心,這情況會讓楚默離心情不好,怪罪他們京兆府辦事不利。
    京兆尹沒敢盯著楚默離看,心中又有擔憂,沒有注意到楚默離脖頸上的那一點異常。
    京兆尹提著心陪著他走了一路,卻感覺他好像也沒有他以為的那種情緒,亦未怪罪他。他甚至覺得,回楚默離的話,要比回一向以賢德著稱的慶王的話,還讓人放鬆。
    京兆府多次驗證,確認這一切不是他的判斷失誤,放下心來,心中感慨,傳言果真多有不實。
    聞名不如見麵,安王實乃明主!
    至於楚默離來得比他想得晚,他也已不放在心上,覺得安王這種人物,來晚定然有來晚的道理。
    過了一晚上,水喬幽已經從楚默離的反應中可以斷定,袁鬆應該還沒有與他理論過他拒婚的事情。她猜測袁鬆昨日早上出門之後,逐漸冷靜了下來,想明白了這事還是不適合與楚默離談,就熄了這個想法。
    這是好事,她也打算當作不知道,見到袁鬆,並未向他問起。
    可沒想到,袁鬆見到她,主動同她說起了此事。
    原來,昨日下朝後,京兆尹與禦史台的人就圍到楚默離身邊,袁鬆這邊,也有不少人向他打聽內幕。他準備走遠點,等人少時再與楚默離理論,還沒到人少的地方,尚書令何道就走到楚默離身邊去了。何道好不容易去了,擔憂何府的慶王又過去了……再然後就到了宮門口,禦史台的人與京兆尹等著楚默離一起走,袁鬆更是不好與他談私事了。
    雖然昨日沒有找到機會說,但是,袁鬆向水喬幽保證,這幾日一定會找出機會與楚默離談妥此事的,讓她不要擔心。
    水喬幽沒有一點擔心,“兄長不必去找他,此事我自己能夠解決。”
    袁鬆一聽,立馬問道:“你和安王談過此事了?”
    “嗯。”
    “那安王怎麽說?可有給出承諾?”
    水喬幽沒想到他會問這麽細,告知道:“兄長,我沒有想過要與他成婚。”
    水喬幽說的是實話,袁鬆聽了,卻有獨特的理解。
    “他不肯娶你?”
    他這話問的水喬幽有些不好回答了,隻能同他強調,“不是,是我不想嫁給他。”
    袁鬆觀察了她一息,心中有了數。
    看來安王那邊真的是無所作為。
    袁鬆不再多說,表明支持,“行,那就不嫁了。”
    從袁府到都水台的這一路上,袁鬆也沒再談論相關之事。
    水喬幽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不知她這一說,反是更加堅定了袁鬆要好好與楚默離說道理論的決心。
    這事他若不去替她說話,著實有愧她的一聲兄長。
    穎豐的事情與都水台密切相關,案子雖然是安王主管,禦史台負責,可為了配合,都水台上上下下也是忙了一日,水喬幽深受袁鬆信任,即使她不是都水台的人,同樣結結實實忙了一日。
    下值之後,袁鬆也體諒她辛苦,允她直接回去了。
    水喬幽從都水台出來,沒有急著回去,而是去了清風徐來。
    到了樓下,正好遇到準備出門去她那的夙沙月明。
    夙沙月明見到她過來,連忙讓觀棋將藥箱等物又拿下來,請了她進屋。
    夙沙月明瞧見她來,自是歡喜,可她不休沐時,難得過來,今日見她主動過來,不免又有些擔憂,“怎麽過來了?可是哪裏不適?”
    “沒有。每次都麻煩你去我那裏,我知道你其實也忙,今日下值早,就自己過來了。”
    她能主動來複診,單純作為大夫,應該是欣慰的,但是夙沙月明也聽出了她話語裏的客氣。
    “沒有,我這段時日也不忙的,去你那兒,並不麻煩。”
    水喬幽誠心向他道謝,“多謝。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老麻煩你。接下來,我不會有先前忙了,我會按時過來複診的。”
    夙沙月明心中微有失落,但是看到夥計端著托盤在樓上樓下穿梭,他心情馬上又轉變過來。
    她能過來也不錯,這樣他還能名正言順留她用飯,飯後再喝杯茶坐一坐。
    “好。”
    兩人就這事達成共識,一起上了三樓。
    此時,夙秋正靠在欄杆上看下麵人來人往,見到夙沙月明去而複返與他旁邊的水喬幽,也沒奇怪意外,給水喬幽見了個禮,繼續靠那看樓下的喧鬧。
    水喬幽與夙沙月明一樣,也習慣了他的性子,並不在意。
    夙沙月明將水喬幽請進了房間,夙沙仍舊待在外麵。
    夙沙月明未讓觀棋進來,複診完,他給水喬幽倒了杯茶,低聲問道:“你今日過來,可是還有其它事情?”
    水喬幽聽他問起,也開門見山,“確有一事。”
    夙沙月明示意她盡管說。
    水喬幽望了一眼門外,“我想請小公子,幫我個忙?”
    “秋濃?”
    他話剛落,房門被從外麵推開了。
    ‘小公子’站在了門口,聲音也帶著一點冷傲,“何事?”
    水喬幽不是第一日認識夙秋了,沒有詫異。
    夙沙月明瞧著他們之間的距離,視線不自覺挪到了夙秋的耳朵上,堅定了之前的想法。
    看來,是真的得給他看一看。
    他無奈道:“你進來說。”
    夙秋無視他的眼神,關上房門走至兩人麵前,靜看著水喬幽,示意她有話就說。
    水喬幽知道夙秋也是幹脆的人,沒有說客套話,“我想請你幫忙,去個地方。”
    水喬幽從夙沙月明房裏出來時,觀棋已經督促好夥計準備好了飯菜。
    水喬幽卻沒有留下,“早上出門,我告知了甜瓜今日會回去吃飯,他叔今日也會過來,想必他們已經準備好飯菜在等我,我就不在這裏留飯了。”
    真是如此,也不成阻礙。隻是,夙沙月明知道,甜瓜那位叔很少會去水喬幽那裏,若是去,可能是有事要談。
    夙沙月明不好耽誤她的正事,隻能按下失落,送她出門。
    水喬幽回到住處時,天色已黑。
    院子裏甜瓜苟八‘叔侄’正坐在院子與又來送藥的顧尋影大眼瞪小眼。
    水喬幽推開門時,這場已經持續了快一炷香的瞪眼大賽,才宣告結束。
    顧尋影告知她,楚默離還在京兆府。
    顧尋影守著水喬幽喝完藥就離開了,苟八確認她走遠後,快速關上了院門,使喚‘侄子’去灶房端飯菜。
    甜瓜給了他一個白眼,但也看出他與水喬幽有事說,沒有好奇,先去了灶房。
    苟八確認周圍安全,向水喬幽匯報道:“水姑娘,在西山觀裏跟蹤你的人找到了,他們現在藏身在黑市的一家酒樓裏。除了跟蹤你的,還要幾個,一共有十人。出塵讓我請示你,可要將他們解決掉。還是留著他們,找出他們身後的人?”
    水喬幽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淡聲吩咐道:“讓出塵借官府的手,將人都控製住。”
    “可要先問出他們身後的人?\"
    “不必。”
    苟八有些不解,這麽好的機會不問,那不是有點浪費,猜測道:“你已經知道他們身後藏著的人是誰了?”
    水喬幽回答利落,“不知道。”
    ……那就這樣讓官府將人帶走?
    “囑咐出塵,小心為上。”
    “好的。”
    雖然不解,但是他覺得她做事肯定有她做事的道理,他也知道水喬幽一向不喜多話。這事不用他操心,就識趣的沒再多問了。
    甜瓜與苟八,都在水喬幽這裏用了飯再離開。
    顧尋影今日並沒有說楚默離會不會過來,水喬幽也沒問。
    這個時候,他亦未出現。
    洗漱完後,水喬幽坐在書案前忙了一段,聽到了外麵二更鑼聲。
    她又忙了半個時辰左右,放下刻刀起身,找出了一套幹淨的被褥。
    走至床邊,發現被褥已經換過了。
    床上鋪的那套,她以前卻好像沒有見過。
    她拿手一摸,知道應該不會是甜瓜準備的。
    她拿著被褥,看著收拾整齊的床,站了一會,將手裏的又放回了原地,熄燈睡下。
    快要睡著時,察覺到院門口有些許響動。
    水喬幽睜開了眼睛,沒有起身去查看。
    沒過多久,外麵的門被推開,有人行至她房門前,放輕動作推門進來。
    楚默離走至床邊,掀開蚊帳,就看到水喬幽躺在床的正中間,睜著眼睛看著他。
    楚默離溫聲開口:“還沒睡?”
    水喬幽望著他跟在自己府上一樣從容,沒有說話。
    楚默離沐浴後過來的,脫了外衣,擠上了床,在她旁邊躺下,手又很順手地摟住了她的腰,頭靠近她,輕聲道:“今日事情比較多,明日我爭取早點回來。”
    回來?
    水喬幽盯著床頂看了一會,開了口,“安王府沒有可以供你休息的房間?”
    楚默離溫熱的呼吸落在她脖側,“你可要隨我一起去王府住?”
    水喬幽沒再開口了。
    時辰不早了,楚默離也沒再與她說話。
    兩人躺了一段時辰,水喬幽忽然想起早上的事,同時記起,他今日是要進宮的。
    她忽然有點想看一眼那紅印還在不在,可屋裏沒燈,她瞥了一眼,沒有看見。
    楚默離反倒是捕捉到了她這一眼,等著她開口。
    水喬幽行若無事地將目光收了回去。
    她不說話,楚默離也沒催問。
    過了一刻,水喬幽仍舊沒睡著,還是將話問了出來,“你,今日,進宮見你父皇了?”
    楚默離回話比她幹脆,“嗯。”
    水喬幽沒再聽到他說其它的,心中懷疑,難道他今日一整日,都沒發現那處紅印?
    “你,今日出門……”
    早上沒說,現在她有點不好問了。
    “算了,沒事。”
    楚默離難得看她說話如此猶猶豫豫,沉思須臾,想起她剛才那一眼,豁然開朗,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喉結上,同她耳語道:“你可是想問,父皇可有看見這處?”
    水喬幽望著床頂,借著黑暗輕輕眨眼。
    楚默離感受到手上的僵硬,輕笑出聲,“早上我塗了藥,好在你有留情,這印不算嚴重,下午進宮時,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父皇沒有注意到。”
    水喬幽聽著他嘴裏正經‘留情’二字,將手收了回去。因他身上越來越熱,她往裏麵側了個身。
    楚默離立即跟了過來,將她緊緊摟在了自己懷裏。
    水喬幽看不到他的臉,卻感覺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有落下,但最終也沒再說其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