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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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給水喬幽還她的機會,很快就出了院門。
水喬幽本想提示一下她幫袁煦一事可以適當換個辦法,也沒來得及說。
水喬幽拿著書,想著顧尋影特意留下的那句叮囑,微有疑惑,一本話本子而已,何須如此謹慎?
疑惑之下,水喬幽拿著書進了房間,邊走邊又往下翻看了兩頁,看出似乎就是本講癡男怨女的話本子,仍舊沒看出有不能見人地方。她對這種話本子真的毫無興趣,將書放下,把刻刀找了出來,準備做正事。
窗外的風吹了進來,幫她將書翻了兩頁。
水喬幽找出刻刀,正準備去拿別的,瞥見一幅剛才沒翻到的人物小畫。
畫中男女相貌是看不出美醜的,可身體線條那是格外清晰。
她動作停住,拿過書又快速往後翻。
翻了幾頁,又見一幅,再往後,還有……
書還沒翻一半,畫已出現了不少。
水喬幽望著那畫者立意之大膽絲毫不輸上次袁煦書裏夾著的那本,明白了顧尋影為何提醒她一定要避著楚默離看。
她亦意識到,顧尋影對她的喜好,是徹底誤會了。
水喬幽盯著書看了兩息,沒再翻下去,將它收了起來,擱在一旁,重新拿起了刻刀。
刻了兩刀,瞥了一眼旁邊的書,瞧著上麵剩下的那一個字書名,她默了少頃,將它塞到了書案桌角她偶爾會看的幾本書中間。
旁邊還有一摞書,那都是楚默離帶過來的,晚上他回來的早,就會找一本,坐在一旁,一邊看書一邊陪著她忙。
水喬幽剛想收回目光,又看到他那一摞書,猶豫須臾,又轉望身後平常放物什的抽屜。
她這屋裏現在雖然會時不時多些小物什,但是像抽屜這種地方,楚默離不問過她,從來不會去翻動。
她又將書抽了出來,擱到了抽屜裏。
將書收好,她再坐回書案前,不再分心,繼續忙先前的事。
晚上,楚默離又是很晚才過來。
水喬幽已經上床休息,聽到動靜,知道是他,又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他人已經走了。
兩人沒有談起溪流的事情。
水喬幽去後院打水洗漱,見到靠在鄰居家門口的夙秋。
夙秋給她行了個禮,告知她道:“昨日,楊卓去清風徐來找過我哥。”
水喬幽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從他身後的鄰居家收回。
夙秋接著道:“不過,他隻是與我哥說了點你們以前幫他的事。”
用楊卓的話說是敘舊,答謝。
“你哥讓你告訴我的?”
“嗯。他覺得,楊卓想要敘舊的人,並不是他。”
“好,我知道了。”
夙秋又與他說了一事,“前兩日,清風徐來進了幾個不安分的客人,還有一人差點闖進了我哥的房間。”
事情說完,夙秋又補充了一句。
“這件事,我哥特意叮囑我,不要告訴你。”
水喬幽聽出了夙秋的意思,也記得他一直以來都是反對他哥與她走近的,“請替我轉告你哥,最近出門多注意,小心為上。”
至於歉意,她就沒讓他轉達了。
夙秋不屑,以前的傲氣又出來了,“我不負責傳話,清風徐來,你知道怎麽走,有話自己跟他說。”
不等水喬幽回應,他趁著天還沒大亮,快速翻出了旁邊的院牆,轉眼沒了身影。
水喬幽聽著他這有點熟悉的語氣和話語,沒來得及喊住他,疑惑的同時,隻得作罷。
水喬幽洗漱回來,又端了碗粥,拿了根燈芯去看了紅綺。
她同先前一樣,放下粥與燈芯,沒與紅綺說一句話就離開了。
紅綺反應迅速地拿著油燈追了她一段,沒有追到她,緩過氣來,確定她已經離開,不再像最開始一樣衝著她喊叫。
她迅速返回暗室,一口喝完粥,就拿著油燈往前兩日標記過的方向走,小心注意著可以看見的每一處地方。
水喬幽能來,證明一定有出口。
她能一直活著,也證明了這裏一定有可以通風的地方。
她循著那些標記,暗中數著自己走過的步數,她堅信她一定能走出去。
手裏油燈的燈芯燒了一小截,她沒再看到自己標記的地方,卻仿佛看到了希望,更加專注,小心翼翼往前走。
驀地,眼前開闊起來,狹窄的通道,又變成了暗室,青灰色的磚牆,讓人眼前也是一片灰暗。
紅綺有些錯愕,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先前的暗室,正要崩潰之際,沒有看到水喬幽從來沒有帶走的碗。
她又是害怕又是激動,謹慎走了進去,確認了的確不是她被困的地方。
她重新燃起希望,看著隻有她進來的那一扇門的地方,仔細勘察起來。
看到油燈的燈芯隻剩半截,她即將絕望之際,瞧見頭頂東南角有一塊磚似乎有點不一樣。
她遲疑片刻,取了手上的玉鐲扔了過去。
玉鐲精準砸中目標,被砸成幾截掉落下來,變得更碎,上麵那塊磚確是紋絲不動,其它地方也未出現異樣。
紅綺身上不再有其它可以扔的,思考須臾,正準備親自上前看看,那磚忽然就往裏餡了一寸,隨後往旁邊移,嵌入了旁邊那塊磚,它原先所在的位置則掉下了一樣物什。
紅綺靈敏往後躲,過了良久,卻沒有出現危險。她謹慎環視一周,看著那物什掉落在地,不像有危險的樣子,走了過去。
走至近前,發現是一塊布之類的物什。
她用腳踢了一下,確認不是機關暗器,用衣袖包著撿了起來。
湊到油燈前一看,她發現那其實是塊羊皮紙,還沒兩個巴掌大,看顏色與灰塵,就知是有些歲月的,上麵似乎有筆墨留下的痕跡。
她想到這迷宮一樣的地方,瞬間又振奮精神,展開它仔細看了起來,希望可以找到出口。
為了更方便查看,她將它展至石台之上。哪知,她的手剛碰到石台,周圍響起異響,她意識到不好,驚恐抬頭,隻見四周突然飛出不少利箭。她瞳孔放大,趕緊又抓起羊皮紙躲避。
暗室太過空曠,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她隻能往進來的方向跑,慌張跑出了暗室。
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慌亂之中,腳下又不知踩到了哪裏,暗道裏也射出利箭。
死亡逼近,她根本沒功夫去注意過來時所記標記,隻能能往哪走就往哪走。
跑了一陣,她右手肩胛骨中了一箭,左臉也被擦傷,幸好身後的利箭威脅終於停了下來,手裏的油燈也沒熄。
她喘了口氣,確認箭上沒毒,意識到這裏還是藏著許多危險,不敢多留,急忙尋找出路。
她往旁邊一看,卻看不到先前留下的標記,也沒看到來時的腳印,根本不知道自己跑至了何處。
她亦不敢回頭,路又隻有一條,無奈之下,她隻能繼續往前。
燈芯隻剩下了小小一截,她仍未看到出口,也未見到那些標記。
沒有盡頭的路讓她有些害怕,恐懼之中,終於記起手裏拽著的的羊皮紙,想要從它的上麵找到希望。
她還沒看明白上麵畫的到底是何圖畫,油燈的火苗忽然搖曳起來,她下意識伸手去擋,卻還是慢了一步,燈芯滅了。
四周突然陷入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又靜得可怕,紅綺有些崩潰,想要將手裏的油燈扔出去。
手抬起,她想起之前看見燈芯明明還有一截。她手停住,少時,反應過來,燈火是被風吹滅的。
風。
有風!
她激動起來,連忙閉眼感受風的來向。
焦急地等了許久,臉上終於感受到風的輕撫。
她確定自己沒有想錯,連忙重拾心情,摸著牆壁,小步往風來的方向挪。
她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挪了多久,仍舊沒有看到天光。
但是,臉上的風,似乎更明顯了。
她快抑製不住自己的激動,但也明白,越靠近希望的地方,風險可能也越大。
她深吸了一口氣,依舊以穩為主向風來的方向慢慢移動……
終於,她看到了光。
許久不見的日光。
這日白日,都水台太不忙,袁鬆也未外出,水喬幽找了個無人的角落,閑待了一日,繼續雕刻著那枚家主印。下值之後,她亦未去清風徐來,送完袁鬆回府,就徑直回去了。
夙沙月明也沒有來找她。
這日依舊是顧尋影來送藥,這就意味著楚默離又要很晚才過來。
盡管如此,水喬幽也沒有去鄰居家看紅綺。
照舊等到隔日早上楚默離出門後,她才拿了燈去了鄰居家。
進入暗室,沒有看到紅綺,她又慢步出了暗室,不急不緩在暗道裏走著。
瞥見紅綺在周邊留下的標記,她隻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沒有跟著標記走。
約莫過了兩刻,她踩著箭矢步入了另一間暗室,抬頭看見頭頂上沒有複原的那塊磚,又轉身離開了。
再往前走,看到了跌落在暗道裏的血跡。
這日,水喬幽休沐。
她沿著血跡往前走,腳步如舊。
臨近午時,西山觀後山背麵的山壁上,陽光穿過枝繁葉茂的古鬆照入後麵的山洞。
水喬幽踩著日光從裏麵走出,停在洞口。
洞口邊的岩石上,有一滴已經幹涸變色的血跡。
水喬幽絲毫不懼山壁的陡峭,俯視著山下鬱鬱蔥蔥的山林。
整個山林之間,唯有鳥叫蟲鳴,除了她,再未見到人影。
水喬幽從鄰居家出來時,以為她出門了的甜瓜在後院馬廄喂馬。
等到他喂飽馬回到前院,水喬幽已經坐在窗下的書案前忙碌。
甜瓜路過窗前,見到她,有些詫異,“老大,你回來了?”
“嗯。”
“你何時回來的?”
他怎麽都沒聽到開門聲。
“剛回來。”
“……哦。”
肯定是前院與後院相差太遠了,所以他才沒聽見。
甜瓜趴在窗簷上,看著她忙碌,好奇詢問:“老大,你這刻的是何物?”
水喬幽回了他,“印鑒。”
“那你這還得刻多久?”
“……三五日。”
水喬幽將旁邊的廢料,以及先前試手刻廢的都收拾好遞給他,“將這些都敲碎處理了。”
甜瓜接過,看到裏麵水喬幽用來試手雕出的小配飾,不比外麵小攤上賣得差。
他聽到她說隻要三五日就忙完了,猶豫著問水喬幽,“老大,你手藝這麽好,等你忙完了,可不可以給我雕一個小貔貅。”
水喬幽抬頭,“貔貅?”
甜瓜不好意思道:“我聽說它招財最是有效了。”
前幾日,他在外麵閑逛,看到有賣的,本來想買一個,可他隨便挑了一個,喊價都夠他們在淮南買好幾鬥粟米了,他又舍不得下手了。
水喬幽確實聽過貔貅招財,但是她是從來不信這些的。
甜瓜看她沒有立即做答,又忙道:“要是很難刻,很麻煩,就算了。”
水喬幽沒有打破他的幻想,從那一堆廢料裏,又揀了一塊合適的材料出來,“不麻煩。”
甜瓜愣怔一息,才反應過來她是答應了,“多謝老大。”
甜瓜是不敢催水喬幽,也不著急這事,水喬幽答應給他刻,他已很滿足,就算水喬幽一年半載給他,他亦不在意。
然而,隻是過了七日,他就從水喬幽那裏得到了這枚小貔貅。
這七日,穎豐涉及的相關案件有了重要線索,能夠確切證明鄭開儒私下利用鄭勉的關係買官賣官,在楚默離的督促下,禦史台也找到了人證證明鄭開儒賄賂了都水台的人插手了修築邗河河道人手的安排,被抓的其他人亦均已招供,但是他們都隻說是收到了公主府與史成的施壓,也隻收過鄭開儒的銀子,無人可以證明,鄭開儒所行乃是受其父鄭勉之意。
那些銀子,也仍舊沒有蹤影。
找不到銀子的去處,就如水喬幽當初所說,整個案件無法閉合,一時就無法結案。
何大公子與何家小姐依舊被分別關押在京兆府,穎豐公主也還被青皇禁足在公主府,尚書省積壓的大事實在太多,尚書令雖然還未恢複上朝議事,卻已於一日前,得到青皇準允回到尚書省,處理與邗河礦石流失無關的事情。鄭府其他人應受鄭家父子牽累全部暫押入獄,何府其他人則都有驚無險,除了出城受限,一切照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