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自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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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相關負責人就相繼向袁鬆催促此事,壓力就全部集中到了袁鬆這裏。袁鬆嘴角的紅腫不但沒好,還更嚴重了。
    下朝後,袁鬆看楚默離一點也不焦慮著急的模樣,真正體會了,何為上船容易下船難。他開始認真考慮,他若是現在去找青皇坦白,可還能保下家中幾個不知事的小的。
    就在這日,楚默離安排的人,通過慶王妃妹妹在城外遭遇歹人那晚住的客棧裏同日入住的客人,打聽到了那個盜賊好像是個女的。
    時禮一聽是女的,不免再次懷疑是水喬幽,看了眼楚默離,還是又相信了楚默離的判斷。
    楚默離聽了稟報,卻是好像知道了先前覺得怪異的地方在哪裏。
    既然盜賊是個女的,抓住便是,慶王夫婦何需擔心破壞‘受害’的女子名節,隱瞞不抓,難道不是更易引起誤會。
    沁縣礦石一案,查到了礦石的疑似流向以及他們冶煉的兵器所在,距離水落石出的那日也越來越近。
    鄭勉在牢中認錯態度很好,但未再改過口供。禦史台也懶得跟他耗了,開始從兵器倒查,他說不說其它的也變得不那麽重要。
    雖然,慶王仍舊經受住了查驗,但是,這段日子,舒家、慶王妃娘家,以及儲君未定之前,更偏向支持慶王人中,不少人都或多或少被難纏的禦史台找到了問題,這反倒讓應該對這些人負有監管或者規勸之責卻‘一塵不染’的慶王顯得有點突出。
    這樣一來,不僅是禦史台的人覺得這是反常的,其他人也逐漸質疑,就算慶王沒有參與那些事情,那這些人都算他親近之人,那麽久了,他當真一點沒有發現。
    尤其是那鄭開儒。
    以前跟著鄭開儒花天酒地一起混的人,都知道慶王對這個小舅子還是很照顧的,鄭開儒更是比尊敬他爹還要尊敬這個姐夫。鄭開儒的偽裝,那麽長日子,慶王就真的一點沒看出來。
    就在這群自己天天跟著鄭開儒混日子也沒看出來的‘親近’人士的‘合理’質疑中,這些猜疑討論越來越多。
    唯有楚默離,一如既往地相信慶王。
    禦史台同楚默離商議,可要派人監視慶王或者慶王府,被楚默離直接否決,同時他也告知禦史台與京兆府,事實真相沒有查明之前,他們也應製止那些無端的猜測與誹謗,不可讓人隨意毀壞慶王聲名。
    隻不過,猜疑‘誹謗’這種事,多數時候偏偏都像是長著反骨,越是製止,越是不停。
    青皇給太子選了個出身平平的太子妃、婚期將至太子妃還未到中洛,再加那些與慶王有關的言論越來越多,三件大事讓中洛近日上至高官府邸,下至街頭巷尾熱鬧非凡。
    楚默離讓人從山壁撤走的第二日傍晚,溪流小心靠近了山壁周圍,仔細查看了一圈,雖然沒有見到埋伏,但還是謹慎地很快又撤走了。
    到了晚上,野外的月色比較明亮,溪流又來了山壁附近,試探了一番,知道原先在這埋伏的人都走了。
    但是,看著那古鬆,她心中清楚,這多半就是對方以退為進的陷阱。
    衡量過後,她決定還是先離開。
    翌日天邊隻有一點灰亮,溪流就又到了山壁附近。
    查看過後,確定周圍確實不再有埋伏之後,她沒向先前一樣快速離開。
    她也沒有靠近山壁,依舊隱藏在不起眼的地方。
    她藏了一日,直到太陽落下,不如前一晚明亮的月亮升起,她都沒有在附近見過其它人,才小心翼翼靠近山壁。
    她特意在山壁前停留了些許時辰,一切無異後,學鷓鴣叫了三聲。
    三聲過後,周圍一片寂靜。她在下麵站了半盞茶左右,再次學鷓鴣叫了三聲。
    約莫又過了一盞茶,溪流準備再重複先前的鷓鴣聲,山壁之上,古鬆遮擋的山洞口,陸續掉落了兩粒石子,後麵一粒正好砸在她麵前。
    溪流抬頭往上看了一眼,又掃了一眼四周,帶著小袋吃食攀上了山壁。
    她攀上五丈左右,頭頂懸下來一根粗繩,她借著繩索小心繼續往上爬。
    過了兩刻左右,她攀上了古鬆。
    古鬆後麵,先前好不容易從水喬幽手裏逃出來的紅綺虛弱地靠在山洞口看著她,見她進來,立即問她,“吃的呢?”
    溪流躍入山洞,將吃的遞給她。
    紅綺接過,快速拿出一個饢餅不顧形象地啃咬起來。
    溪流問她,“如何了?”
    紅綺顧不上回她,口齒不清地又問她,“水。”
    溪流聽她聲音,將水壺拋給了她。
    紅綺仰頭大口喝了起來,嗆到了也不在乎。
    楚默離猜得沒錯,他發現山洞那日,紅綺確實就在這洞中,那個在暗處射出弩箭偷襲的人則就是溪流。
    不過,楚默離不知,紅綺知道此處,不是因為她曾被水喬幽藏在此處,而是,她從水喬幽那裏脫逃,就是從這裏逃出去的。
    鷹爪鉤的痕跡之所以還沒有留下太久,則是溪流打聽到了水喬幽離開了中洛,並且確認了她離開了中洛,另外,溪流肯定了水喬幽會抓她與楚默離沒有關係,楚默離不會知情,紅綺才帶著溪流冒險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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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探清這個山洞的內部情況,溪流沒怎麽讓紅綺下去過,每隔幾日,溪流都會來給她送吃食與水。
    楚默離帶著人到山壁底下時,紅綺本在靠近洞口的地方休息。
    在這之前,紅綺已在洞中待了多日,靠近洞口這一塊,她已算熟悉。
    她聽到下麵的動靜,後又看到楚默離攀爬山壁,忙又躲回了山洞深處。
    楚默離進來後,從側麵回到正前方,沒進多遠,發現不對,就退了出去,使得她幸運地避開了他。
    然而,自那日起,山壁之下一直有人在下麵守著,溪流無法上來,紅綺也無法下去。
    山壁下的人守了多日,先前溪流給送上來的吃食與水早就沒有了。這些日子,紅綺都是靠著山洞深處一些石壁上浸出來的水勉強過活,溪流若是再晚來一日,她就要餓死了。
    紅綺狼吞虎咽了半個饢餅,終於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稍微放慢了進食的速度。
    溪流再次問她,“路探得如何了,可有找到入口?”
    紅綺靠著山壁,抬頭看了她一眼,愛搭不理地回了一句,“還沒有。”
    溪流一聽,臉上閃過不悅,“還沒有?”
    紅綺懶得理她,繼續吃東西。
    溪流聲音冷了下來,“你不要忘了,你的命現在由我說了算。”
    紅綺看著手腕上的一條黑線,低垂的眼眸裏閃過譏笑。笑過之後,她才抬起頭來,“你這麽著急,你可以自己去。”
    溪流想要斥責她,話到嘴邊,想到裏麵複雜的地形,還是沒說了,給她下了通牒,“你還有三日,若是三日之內,你還找不到入口,解藥你別想再有。”
    紅綺沒有再笑,憔悴也掩蓋不了風情的眼睛裏卻明顯表達著鄙夷。
    她咽下了嘴裏的饢餅,又喝了一口水,確定不餓了,開口詢問溪流,“那你就不怕下麵那些人發現你或者直接上來?”
    溪流倒是對她很信任,“這裏不是連你都還弄不清楚,其他人就算進來,想來也是無用的。”
    她的這份信任與自信,讓紅綺沒再說話了。
    直到手裏的那張饢餅全部吃完,她才再次出聲,“溪二樓主,有件事,我很好奇。桑國早就沒有了,雙溪樓也沒有了,就連你哥都死了,你就算能拿到那些寶藏和那所謂的傳國玉璽,能有何用?”
    溪流聽著她的話,話語變慢。
    紅綺打趣她,“難不成,你想自己當女皇?”
    溪流冷眼望向她。
    紅綺一點也不怕她,繼續道“可那是不是也得有人能幫你才行,不然,你一個人,你就算本領再大 ,應該也做不了女皇?”
    溪流冷笑,“看來,你是吃飽了。”
    紅綺聽出她的一語雙關,“別生氣,我這不是看我們都認識這麽久了,也算是有點交情了,為你著想。”
    溪流瞧了她兩息,反問她,“那你呢?你難道不知道,閆家的人,早就都死了,包括你的那位好兄長。”
    紅綺眼裏的打趣散去,回視著她。
    兩人相互看著,周圍安靜下來。
    片刻後,紅綺又輕笑了一聲,道“我的事,就不勞溪二樓主操心了。”
    溪流回道“那就做好你該做的事情,也別操心不該你操心的。”
    紅綺知道自己打不過溪流,更不用說對方還擅長用毒,人在屋簷下,她也沒再專惹她不快,未再回話。
    黎明之時,溪流又從洞口下到了地麵,趁著周圍沒人,快速消失在山林間。
    這個時候,紅綺走到了洞口,將繩子收了回去,隨後靠在洞口邊看著下麵冷笑了一聲,“三日 。”
    三日說快不快,說慢不慢,袁鬆在煎熬中度過,還是沒有勇氣去向青皇說明情況。如今他已經是太子的準大舅子,他也沒有楚默離的那份定力,隻好趁著下朝的機會,厚著臉皮向楚默離詢問楚默離可有水喬幽的消息了。
    楚默離像是不太理解地看向他,眼神似在反問他,他怎麽會向他問這樣的問題。
    袁鬆妥協,跟著他的腳步,小聲動之以情,“下臣知道,太子殿下此舉,並非想要以下臣與袁家威脅阿喬。可是,阿喬的性子,殿下比下臣更清楚,她已經拒絕的事情,就算……”
    袁鬆沒再說下去,但是他相信他眼前英明睿智的太子一定懂得他的意思。
    未曾想,楚默離看著他沒說話,就像是沒聽懂他的意思。
    袁鬆隻好頂著壓力再道“下臣,主要想問問,萬一,就是下臣是說萬一,阿喬她去了比較偏僻的地方,還她不知道這個陛下賜婚的事情,大婚之日,沒有回來,太子殿下可有想好解決之策?”
    雖說旨意已經傳至四海,但是也保不齊這些日子,阿喬去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那這太子精心策劃的這一切不就是白搭。
    袁鬆話說完,楚默離神色未變,袁鬆卻覺得周圍氣氛好像變了。
    “……那個,可能再小,也是可能,殿下您說是不是?”
    楚默離沒有否認他的這種可能,“袁卿說的,也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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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鬆聞他此言,仿佛看到了某種希望。
    下一瞬,楚默離卻又補了一句。
    “若是如此,吾與袁卿,那就都隻能自求多福了。”
    袁鬆瞬間看著希望在眼前破滅。
    楚默離沒再與他多說,朝東宮的方向走了。
    袁鬆看著不近人情的背影,心中哀嚎。
    若真是那樣,這太子殿下難道不知,他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不。
    應該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楚默離走了幾步,聽到身後慶王的咳嗽聲,他又停住了腳步,轉身等待慶王。
    數日前,因為變天,很多人感染了風寒,慶王也是這些不幸的人之一。
    過了幾日,他那風寒不但沒好,反而愈發嚴重了,咳嗽聲中都能聽出他的虛弱。
    慶王府裏的下人私下議論,慶王這是因與鄭側妃感情深厚,思念突然身亡的鄭側妃所致,以至太醫日日看診,也未能治好他。
    慶王麵色蒼白,人一咳嗽,都有些要站不穩了。楚默離及時伸手扶住了他,誠意關心了他的病情。
    走在他們身後的某位史官見到這一幕,趕緊用隨身攜帶的紙筆給記了下來。
    慶王穩住身體,表示自己沒事。
    他這一開口,旁邊的人聽著都揪心。
    楚默離見狀,對負責給慶王診治的太醫有些不滿,讓慶王趕緊回去休息,並命身邊跟著的內侍拿上他的令牌去請太醫院院正文元立馬上慶王府去。
    慶王被他這份關心感動,連忙告知自己的病情沒有那麽嚴重。
    楚默離卻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製止了他的拒絕,並讓他明日先在府上休息,他馬上去向青皇替他請示,允許他休幾日朝會,等到他身體好了,再來上朝。
    楚默離擔心他誤會,也向他解釋了他隻是擔心他的身體,並沒有別的意思,讓他不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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