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流動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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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山軍在赤亥城內臨時給公主閻渢收拾出來一個地方安頓,是一間新建的但暫時還沒有人居住的宅子。閻渢讓女侍先把泠融一行三人先帶到宅子花園的涼亭處,她因為剛剛經曆了一場戰鬥渾身塵垢,便先去尋一套備用衣裳先穿上。
    閻渢卸下了古琴,任由女侍替她抱著,她長發束起,換了一身白色衣裳,手腕有金色的腕帶裹著,白褲黑靴,看起來幹淨利落。泠融坐在涼亭中,常青和步蔥站在她的身後,她看著閻渢動作利索又不失優雅,落坐在了她的對麵。
    許些年前在陽間,兩人還不是以現在的模樣見麵的,那時她在龔海嵐的身體裏,而她在元綾的身體裏。如今兩人早已恢複原來的樣貌,不一樣的是,龔海嵐這個名字早已伴隨著其身體消失在世間,元綾的身體雖然也消失了,但她沒恢複原名,依然叫元綾。
    坦白說,閻渢對元綾這個名字不熟,特別是看到對方早已恢複原貌,她下意識還是想直呼對方的原名。閻渢曾去過絳山,想要找眼前的人好好談談,無奈碰不上對方,她有懷疑過對方是不是其實不想見她。如今對方主動出現在自己麵前,而且還出手相助,是不是代表她是站在淳山這邊的呢?
    閻渢剛坐下來,元綾就率先開口,問了一個與閻渢如今腦海中所想的東西完全無關的問題“你的容貌為什麽會產生變化?”
    閻渢一怔,下意識撫了撫自己的臉頰“很明顯?”
    “也不是,隻是看得出來你的歲月似乎並沒有像我們一樣停止流動。”
    “因為我和你們不一樣,我不是死後來九幽的,我是出生在九幽的。”
    閻渢是閻巍和石蘭英在九幽的結晶,是他們想方設法耗費大量資源和精力孕育出來的生命。閻渢的出生本就違背自然常理,所以從出生就注定她的存在與九幽其他人都不一樣,她會變老,流逝的速度雖然沒有像凡人那般快,但還是能讓人看出變化。
    這意味著閻渢百年後很有可能就會衰老而死,而其身邊的人仍然維持著原貌。
    元綾初見閻渢時,對方已經長得亭亭玉立,她沒具體了解過在九幽如何孕育生命這件事情,所以她也沒細想過,對方其實也是由嬰兒的狀態出生的。元綾見到閻渢的次數屈指可數,她多半去黑山都是談正事的,所以她也沒有多加留意閻渢的變化,或許閻渢其實一直有在緩慢成長,隻是可能十幾歲的女生在元綾的眼裏都差不多。
    “我與你們不一樣,我的時間不多,所以我才這麽迫不及待想要助父王歸位。我主動去絳山找你,其實也是為了父王,我擔心淳山還來不及推翻黑麒麟我就死了,所以…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
    元綾搖頭,表示拒絕。
    閻渢沒想到對方態度如此明確且冷淡,皺起眉頭道“所以你們是真的不願站在父王這邊,那弦月為何要救他,你方才又為何助我。”
    “弦月是因為我,而我是因為石蘭英。”
    閻渢聽到石蘭英,一時有些恍惚,因為她太久沒有聽人直呼母親的名字了“可要是母後還在,也一定會站在父王這邊的。”
    “要是石蘭英還在,我也會站在她這邊,可是她不在了。”
    “你救我們性命是因為我母後,但是卻不會助我父王重登帝位是嗎,可要是將來的某一天黑麒麟把我們逼到絕路…”
    “總有一天我會殺了黑麒麟替石蘭英報仇,我與他對立,不代表我就要站在另一方。”
    “除非你是有其他心儀的人選,不然我是真的不理解,九幽終究得有人統治的,這人是你的舊識,是曾經的閻王大帝,這難道不好嗎,至少我父王在位不會害你。”
    “如果閻巍還是打算以曾經的方法管治九幽,他確實並不是我心中最好的人選。”
    其實還有些私人原因,但元綾沒打算在閻渢麵前說。
    在石蘭英這件事情上,恢複記憶後的元綾內心是對閻巍不滿的,連自己的妻子都無法保護的男人,叫她如何信服他能夠保護好九幽的人?弦月曾聽閻巍單方麵簡單描述過當年的事情,元綾聽後與弦月感受一樣,這確實是閻巍的錯並且不值得可憐,明知道石蘭英懷孕,他沒有足夠妥善的安排和措施去保護石蘭英,居然還能讓因懷孕實力大減行動不便的石蘭英給自己擋致命一擊?
    “要是你另有人選,那我們早晚會是敵人,那你剛才更不應該助我。”
    元綾凝視著閻渢與石蘭英有五分酷似的容貌,淡然地道“最後一次了。”
    閻渢突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了。從今以後,她和他們便再也沒有瓜葛,她要還的恩情,早已經還了。她今日的來意,或許就是為了和她當麵說清楚,並且借她之口向閻巍傳話。
    可是,由弦月和泠融引領的絳山太過強大了,無論黑山還是淳山都根本無法忽視他們的存在。要是絳山心中真有人選,淳山要麵對的敵人就不隻是黑山了。閻渢不停地思索著泠融身邊的所有人,要是對方有人選,那一定是她認識的人,她不可能莫名其妙推一個不熟悉不知底細的人上去。
    弦月,慕白,還是…她自己?
    元綾緩緩站起身來,正欲離去。
    “我們以後…真的是敵人了嗎?”閻渢不由自主地問,可以的話,她是真的不想與對方為敵。
    元綾側頭看向閻渢“說不定,你們等不到與我為敵的那天。”
    閻渢怔愣,看著元綾一行三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坐在涼亭許久都在思索著對方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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