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晉這會兒才憋不住了，頭靠人肩上，“姑母。”
    這會兒也不喚娘娘了。
    她怔鬆著，宜妃輕輕笑了，“你也不是個笨的。”
    “小一輩之間還是鬆快些，魚魚又沒個親兄弟的，堂兄弟不得走動起來，也有益處不是?”
    這話倒不是往八福晉心裏插刀子，句句親近殷切。
    “不過方才說你長進也沒錯，堅持這麽久。”
    “上次年宴上就瞧著你，憂心忡忡，旁人看不出，真當本宮看不出來了。”
    宜妃的纖纖玉指，輕戳著八福晉的額頭。
    兩人差不多像的眉目，都是穠麗清絕，隻是一人風韻猶存，一人灼灼其華。
    八福晉嗅著宜妃身上馥鬱的芍藥花香，慢慢真的淡然了下來。
    “讓姑母憂心了。”
    慢慢坐直起來，雲鬟霧鬢，鬆花倩色的軟綢衣也有些褶皺。
    “行了，也不是光勸你什麽都不作為，這裏麵彎彎繞繞著呢。”
    看她發髻略微蓬鬆，碰了碰她耳邊的叮當墜，鬢旁彎曲的卷發，縷縷猶如山茶每瓣的花，一顫顫的。
    “整理整理，不說去看看太後娘娘嗎？”
    “陪你走了一場繞梁計。”
    “也得誇你聰慧，幸虧你沒直接往寧壽宮見太後娘娘。”
    “娘娘午休的時候更長些。”
    “申時這會兒才差不多。”
    八福晉聽著宜妃的叮囑，摸了摸鬢上的鸞釵，纖細的手指，又流連了嵌寶明珠的花鈿和發卷的鬢發。
    一雙鳳眸，登時笑的開懷。
    “謝姑母了。”
    “哼，跟胤禟一個樣，哎呀，本宮操心的命。”
    宜妃這樣說，丹唇卻是外朗的。
    ……
    宜妃瞧她這一身，鬆花濃淡如碧滋金粉一樣的顏色衣衫，淺翠裙裾數層，正映襯著八福晉楊柳的細腰。
    “好看，這身就不必換了，讓白蘇重新再給你梳個發髻。”
    “是吧?”
    八福晉笑吟吟的支著下巴，收下誇獎，毫不客氣。
    “哼，這會兒又好了?多大人了，皮的很！”
    宜妃見她眉目的嬌縱，笑著拍了一下八福晉的胳膊。
    ……
    烏墨的發都挽了成高髻，髻上一頂金嵌絲的珍珠寶石冠，很是精致富貴。
    微卷的鬢發也取了平，玉花鈿纏，滿壓在後發上，一點不亂。
    宜妃也重新妝點了一番，力求精致。
    給了八福晉一對翠玉的耳環，讓人佩戴上。
    這麽一換，更合身上的衣衫，一對翠玉墜子又顯出俏麗出塵。
    姑侄兩人都打扮端正，時辰也將將好，從翊坤宮到寧壽宮路上還得走些時間。
    ……
    太後不喜奢華，但也不是愛簡陋，寧壽宮各式裝潢都是按著皇家規製來的。
    梁枋上夔龍繪，牆預井然。
    門外自有若幹的各等侍衛，養性門進入，過了養性殿，這一路上不下二三十的宮仆，梳了盤髻的嬤嬤為多。
    大多是早年一直跟在太後身邊的人，還有從前太皇太後的人。
    又穿了好幾道門後，宜妃等人被宮仆引著到樂壽堂。
    堂內更為開闊，裝潢不算多，兩並排的高椅，中高央是個軟榻。
    兩人進來時，裏間的侍候的人並不多，零星的嬤嬤在。
    太後休息了個午後，這會兒頜圓的臉上，氣色不錯，是紅潤的，褶皺都舒平不少。
    正在等乳茶燒炙，嬤嬤正支了一個火爐在不斷攪拌。
    奶皮子已經燒結出來了，加了鹹口的醍醐，乳香更撲鼻。
    走近笑盈盈的給太後行禮。
    見兩人來了，態度也是和藹可親的，笑著招呼“你二人來的正是巧。”
    “哀家這壺乳茶可有的人分了。”
    太後手指了指爐上的陶壺。
    “門口就聞見香氣了。”
    “要說是鹹口的乳茶，還是娘娘這裏的最正宗。”
    宜妃行完禮，順著勢尋了一個位坐，笑著回，說的是蒙語。
    八福晉也稍會些蒙語，隨後也笑了幾語。
    聽著親切，人也是熟悉的，奶茶燒好了，一人沏了一杯。
    霧氣四溢中，每人都是笑著的。
    ……
    乾清宮，
    弘昱和小胖孩兒一起蹲在地上，和胖阿寶玩。
    抓了一個豆青色的果子，放在胖阿寶麵前，旋了好幾圈。
    有了引子在麵前吊著，小胖狗難免興奮，一下下吐著粉色的舌頭，三角耳豎起來。
    汪汪兩聲。
    像小毛驢一樣，在原地轉圈圈，又抬前肢。
    屁顛屁顛的。
    圓藤球被蓬鬆的尾巴，掃走老遠，小胖阿哥瞧見了，“肥咯~”
    嘟嘟囔囔念著，走去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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