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慶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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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京都裏麵排的上號的富貴去處,每天都有無數的富豪官員,才子佳人來此地,把酒言歡。
一石居的三樓,更是隻有朝中權貴子弟才能登樓,普通人的身份,是斷然上不來的。
這是範閑來到京都的第一天,範閑來到京都的司南伯府,在拜見了自己那位便宜老爹的繼室柳姨娘後。
便和範若若,範思轍一起,來到京都這座最為豪華的酒樓之一,消遣作樂。
今日的一石居,顯得格外熱鬧,一樓二樓早就擠滿了人,便是最為清貴的三樓,也是人滿為患。
若非範若若提前訂好了席位,今日還真擠不進來。
“哥哥,今日咱們有口福了。”範若若衝著哥哥神秘一笑道。
“怎麽說?”範閑笑著問道。
“據說是一石居的掌廚,新研製了一種菜式,請二皇子殿下前來品鑒,我們這些三樓裏的食客,也有機會分潤一些。”範若若道。
“二皇子?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四絕狂客’?”對這位離經叛道的二皇子,便是遠在澹州的範閑,也有所耳聞。
當今陛下共有四位皇子,太子儲君不便評論,大皇子好武,目前統兵在外,三皇子隻有八歲,還看不出來什麽。
隻有這位二皇子,聲名在外,尋常百姓皆有耳聞。
究其緣由,就是他明明是一位皇子,卻不務正業,平日裏盡喜歡研究些舞劍、做菜、彈琴、繪畫之類的百家雜學。
這其實也就罷了,身為天潢貴胄,培養些興趣愛好,實在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總比那些欺男霸女的紈絝子弟要強。
但這位皇子之所以能搏來一個“四絕狂客”的諢號。
就是因為他的劍舞、菜肴、琴技、繪畫,都是當世第一流的水平。
據說二皇子的繪畫,被大國手稱讚為畫聖轉世,他的琴音,甚至能引來百鳥駐足。
縱情山水,瀟灑人間,這位二皇子活的,可謂瀟灑極了。
“那我得好好見識見識。”範閑笑著說道。
說起來,他小時候在澹州,與二皇子也有過一麵之緣,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來這位皇子殿下,恐怕早就忘了。
就在這時,一陣別樣的清香,從不遠處飄來,隨後,便有數名侍者奉上一份份羹湯。
“諸位貴賓,此為我家掌廚親手烹調的君子如玉湯,請品鑒!”侍者恭敬退下。
範閑細細一看,那一盅清湯之上,浮著幾片菊花,湯底則沉著幾枚筍片,看起來極有雅趣。
“什麽君子如玉湯?拿幾片花花草草就把我們打發了?”範思轍撇了撇嘴。
牛嚼牡丹一般,將一盅湯料,飲了大半。
“這……這種滋味!”範思轍眼前一亮道:“當真是好湯!”
他又連飲幾口,一盅“君子如玉湯”就這樣被他囫圇吞下。
範思轍猶自不滿,看向範閑身前的湯道:“範閑,你把你這碗也給我吃了唄。”
範閑還未說話,範若若柳眉一挑道:“怎可直呼兄長的名字,又想討打了吧?”
範思轍平日裏被範若若管教慣了,登時閉上了嘴巴。
範閑笑了笑,細細親了一口。
“好湯!”饒是範閑有著現代人的靈魂,也不免為這一碗“君子如玉湯”感到驚豔。
原來這看似寡淡的湯底,實則是以雞、鴨、排骨等肉類慢慢熬製而成。
再以菊花,竹筍這等花中君子,祛除其腥膻之味。
君子如玉湯,當真名不虛傳!
範若若同樣也飲了一口,頗為驚喜道:“哥,這湯的滋味如何?”
“不錯!”範閑再飲一口道:“菊花,竹筍,均為君子之象征,這君子如玉湯,也算實至名歸,可惜,菊花終究帶了一絲淒涼苦意,終究難以十全十美。”
就在這時,外廂某處卻是傳來一個極為傲氣的聲音道:“哪裏來的鄉下野人,讀了些酸文陋詩,竟敢妄言君子!”
一石居三樓雖是公共場合,但能出入此間的,大多非富即貴,如此硬氣當麵羞辱人的,恐怕並非一般的紈絝。
範閑心思轉了又轉,範思轍卻是沒由來的無名火起,一把衝出道:“剛才那句話是誰說的?”
“是我說的。”一個膚色黝黑,麵部輪廓突出,看上去有些醜陋的文士說道。
此人名為賀宗緯,師從朝中大儒,在京都也有才子之名。
他看到範思轍的第一眼,便知對方定是哪戶權貴人家的公子哥。
隻是身為讀書人的驕傲,讓他下意識地冷笑一聲道:“你們這些沒教養的膏粱子弟,也配提君子二字?”
範思轍原本隻準備罵對方幾句,但賀宗緯說他沒教養,立刻勾起了他心裏的痛角。
怒氣衝衝的他,早忘了範若若對他的教誨,大嘴巴子一把扇在了賀宗緯的臉上。
賀宗緯萬萬沒想到範思轍竟會突然暴起傷人,等他反應過來,半邊臉頰已經腫的老高。
與賀宗緯同來的那些才子當中,其中一人乃當今禮部尚書郭攸之的兒子郭寶坤,見範思轍小小年紀,竟敢暴起傷人。
當即眉頭一皺,吩咐手下人道:“將這小孩子給我扔出去!”
郭寶坤的護衛鐵箍一般的手掌緊緊抓住範思轍,就要把範思轍如小雞仔一樣,直接丟出去。
範閑本以為範思轍最多是與人爭吵幾句,哪知道沒過一會兒,事態竟演化到如此嚴重的程度。
雖說他今天和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弟弟,隻是第一次見麵,卻也發現了範思轍本性並不壞。
而那名護衛下手著實狠辣了一些,這一拋當中隱藏著狠辣暗勁,一個處理不好,範思轍就會落得個斷骨吐血的下場。
就在這時,三樓某處,一個重簾遮蔽的廂房裏,一個身形如鬼魅一般的白衣劍客,奔襲而來。
連劍帶鞘,直指郭寶坤手下的那名護衛,劍鋒未露,森寒劍氣已經籠罩全場。
駭的那名護衛直接僵在原地,任由來人將範思轍,救了回去。
“高手!”範閑等人同時心道。
這等劍術修為,放眼京城,絕非等閑之輩,不過看此人一臉恭敬的樣子,似乎同樣隻是一個護衛。
能讓這麽一位劍術高手做護衛,最裏間廂房之內的貴人,身份絕對非比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