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因緣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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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對沈知節的寵愛,具體到了什麽程度?沒有推遲他和熙寧公主的婚期,就足見優待了。不過沈知節自己很懂事,主動將婚禮的規格降至最低,當然了,這也不是他自己的決定,主要還是公主首肯了。熙寧公主從小生活在規矩與禮節特別多的皇家,早已受夠了每年大大小小各種盛大隆重的儀式,聽說婚宴可以一切從簡,自然是再開心不過。並且她至今不理解,那些想要盛大婚宴的女子是怎麽想的?從早折騰到晚,感覺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啊,自己會很累。等他們的婚期來臨,太子已經葬入皇陵有一段時間,皇帝的精神頭也稍微緩了些。這些天,沈知節這個女婿,沒日沒夜地伴駕,使盡渾身解數地逗皇帝開心。末了還不忘拉近拉近關係,動不動就與皇帝說:“微臣自小就沒了爹……”這就巧了。皇帝這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剛死了兒子,心裏空了一塊。也不是沒有其他子嗣,隻是天家的父子,子巴不得父早死。倒不如沈知節,剛得了皇帝的寵信,怕是巴不得皇帝再活多些日子。皇帝是這麽想的,便縱著沈知節了,溫和地笑看著對方道:“嗯,也是難為你,一步步走到金鑾殿上。”“都是陛下垂青。”沈知節忙乖巧地道。“你與熙寧的婚宴,當真要從簡?”皇帝總覺得虧了沈知節和女兒,若是為這兩人破例,他其實無所謂。“是的,無妨。”沈知節認真點頭。皇帝就沒再說什麽了。大婚這天,皇帝的精神頭不錯,便同薛貴妃一同來到現場。自太子下葬後,皇帝對薛貴妃的態度也有所好轉,畢竟再怎麽說,錯不在薛貴妃,寵愛了這麽多年,也並非毫無感情。今日女兒大婚,薛貴妃滿麵笑容。至於皇帝這些天的冷落,倒是並未影響她的心情。這些年來能在後宮獨得寵愛,薛貴妃也並非沒有自己的心得,那就是寵辱不驚。若是沒有這份從容心態,無論哪個女子在後宮都會度日如年。哪怕是寵妃也不例外。狀元府門外,許清宜一家子來得略晚了一些,狀元府的門房竟不敢放他們進門,說是要稟報主人。想來是沈知節刻意吩咐,做戲真是做全套啊。謝韞之也並未為難:“去吧。”門房進來稟報時,一身喜服的沈知節,正在與皇帝、薛貴妃說話,聞謝韞之到來,二人都看著沈知節,似乎在等待答案。沈知節早就預想到了這一幕,先是擰了下眉毛,隨後又鬆開了,大度地笑道:“大喜的日子,來者是客,豈有將人拒之門外的道理,快快請進來。”“是。”門房離開。然後,沈知節看向薛貴妃:“貴妃娘娘,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薛貴妃勉強地笑笑,似乎對這個女婿有些無奈,這是在為難她呢?真是個恃寵而驕的小子,竟然敢對貴妃陰陽怪氣,若換做是別人這般狂妄,皇帝定會不喜。可是由沈知節做來,卻分外合他的胃口。畢竟皇帝也想知道,若是自己決定動手削減謝韞之,自己的愛妃會站在哪一頭?見皇帝默許了沈知節的無狀,薛貴妃便明白了皇帝對謝韞之的態度,已不複往昔。得到允許,許清宜一家子終於進來了,按照流程送上禮物,還是一份厚禮來著,畢竟又不是真的鬧掰了。表麵上虛與委蛇,心裏真心祝福。說是一切從簡的婚宴,依舊客如流水,人們都很樂意給沈知節這位京城新貴麵子。看見最近似乎從雲端上掉下來的謝韞之來了,各位便神情微妙,尋思這二人不是鬧掰了嗎?但想想也是,新娘子是自家嫡親表妹,麵子情總要顧及一下。謝韞之領著妻兒到皇帝與薛貴妃跟前問安,看起來並未因為被擋在門外而著惱。“陛下,姨母。”他向來如此,沉穩得像一眼古井,從前被君主所欣賞,現在反倒是成了君主忌憚的點。“嗯,韞之也來了?”皇帝掃了一眼謝韞之與對方的妻兒,不溫不火道:“朕還以為你不會來。”沈知節對謝韞之如此忌憚,讓皇帝不得不懷疑,謝韞之恐怕是故意前來膈應沈知節。許清宜站在丈夫後麵,聽了心想,皇帝這口吻似乎不歡迎他們啊,也是,按照沈狀元為愛發癲的人設,謝韞之的出現就是砸場子。“熙寧到底是微臣的表妹。”謝韞之頓了一下說:“不管微臣與沈大人之間有什麽矛盾,總歸與姨母和熙寧無關。”也是側麵提醒皇帝,不管他們之間如何變化,薛貴妃和熙寧公主是無辜的。到底是曾經好過的一對君臣,皇帝自然聽得懂謝韞之的弦外之音,不禁心情複雜,要知道從前很多時候,他都希望謝韞之是自己的兒子。若是自己有一個如此出色的兒子,早已無需頭疼讓誰來坐鎮這趙家江山。皇帝淡淡道:“你能夠這麽想就好,沈愛卿到底年紀輕輕,做事難免衝動,你多擔待些。”“是。”謝韞之道。“朕聽說你最近一口氣革了很多人的職,弄得西營人心惶惶。”皇帝提醒一聲:“近來夷蠻人屢屢挑釁我朝邊境大軍,似是有死灰複燃的跡象,這樣下去,恐怕還需出兵鎮壓,你注意別亂了西營的根底才好。”“請陛下放心。”謝韞之垂著眼眸,言簡意賅:“有微臣在,亂不了。”是,這個臣子有超群的能力,向來無需操心,可惜……皇帝神情倦怠,又怨謝韞之不與自己一條心,竟為了私心離自己越來越遠。他十分抵觸恭王登基,謝韞之難道不清楚嗎?“近日,人人都說朕太寵愛沈愛卿,可是韞之。”皇帝看向謝韞之,眼底含著失望道:“朕一直以來對你,隻有過之而無不及。”言盡於此,他希望謝韞之自己能想明白。謝韞之聞言怔了怔,眼底也有些波動,畢竟他也不是無情之人,這些年也確實和皇帝積累了很深的感情。“新人要拜堂了,去觀禮吧。”皇帝帶著薛貴妃離開。薛貴妃回頭看了一眼麵容凝重的外甥,暗地裏擔心。“韞之。”許清宜上前來,握住謝韞之垂於身側的手,對方立刻反射性地緊握住她的,然後才回眸看她。眼底還殘留著些許來不及收起的悵然,這樣脆弱的謝韞之,十分少見。“哎,都說緣起性空,你與陛下的感情隻是因緣際會而促成,其中純粹的部分又有多少?不過是互相成就罷了,其實無需執著。”許清宜低聲安慰道,堅定地站在對方身邊,溫柔而又持重。道理謝韞之都懂,隻是自己懂,與有人寬慰自己,那是兩碼事。有了夫人的安慰,心中一鬆,甚至還有空想別的。“那我與你呢?”謝韞之湊到許清宜的耳邊問。夫人的性情如此通透,那麽看待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否也覺得是因緣際會,無需執著?如果回答是,他就不依了。許清宜後退半步:“……”這,沒想到安慰個人,還把火引到了自個身上。臨哥兒兄弟幾個見狀,都立刻移開了視線,幫不分場合膩膩歪歪的爹娘把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