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剛駛入京郊村的小路上，牛籟子就眼尖的注意到了。
    副駕駛上的文蕾，眼瞅著牛籟子著急忙慌的向他們跑來，愧疚瞬間襲上心頭。
    顧晨停下車，轉身從後備箱提出了一大袋零食，文蕾額頭上的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哎，來的匆忙，都沒給牛籟子的孩子們準備零食，真不知道腦子有沒有帶出空間。
    “牛大哥，讓你和楊敏這些天久等了。
    這段時間確實太忙了，真的不好意思哈。”
    顧晨一邊跟牛籟子說著話，一邊腳步不停的向小院走去。
    此時，楊敏抱著小閨女走到了大門外，
    牛福倒騰著小短腿向文蕾他們這邊跑來，嘴裏大聲著喊著，
    “姑姑，大姑姑，你可來啦！
    我天天在大門口等你哦！”
    牛福稚嫩的嗓音，讓文蕾臉頰發燙。
    顧晨早就覺察到了文蕾的不安，他將給兩個孩子買的禮品塞到文蕾手中，半蹲下身，張開雙手將牛福抱了個滿懷。
    “小牛福，就隻是想姑姑嗎？
    就沒想我這個叔叔？
    叔叔給你帶了大白兔奶糖，還有很多好吃的呢？
    哦，還給你和妹妹帶了新衣服哦！”
    牛福那小家夥倒是不怕生，妥妥一個社交牛逼症，小臉快速貼在顧晨臉頰上，軟糯的童音在顧晨耳邊響起。
    “叔叔給我和妹妹帶了很多好吃的嗎？
    哦，媽媽說不能叫你叔叔，以後要叫你姑父的。”
    文蕾原本那絲愧疚的心，瞬間被小家夥雷人的話，憋的兩頰更紅了。
    她又不能和孩子計較什麽，轉頭狠狠的瞪了牛籟子兩眼，順手又把顧晨塞給她的禮品遞給了牛籟子。
    楊敏輕輕顛著懷中的小閨女，嘴角笑意幾乎要漫出來。
    那雙眼睛像探照燈似的，在文蕾和顧晨身上來回打轉，把文蕾看得渾身不自在。
    文蕾剛想開口跟楊敏打招呼，就聽見她突然“噗嗤”笑出聲，
    “哎喲，你們倆站一塊兒，倒真像年畫裏走出來的一對兒。
    文蕾你也老大不小了，還讓顧晨等啊？
    真想把顧晨耽誤成老頭啊？”
    這些年，文蕾沒少聽到這樣的話，說完全免疫了也不盡然，偶爾還是會覺得尷尬。
    逼急了，文蕾也曾學了後世渣女的言論，多次勸過顧晨。
    “顧晨，你是好人，可我們不合適，趕緊找個好姑娘娶了吧。”
    每次聽到文蕾這話，顧晨那深邃的雙眸，總像不見底的寒潭，無聲冰涼。
    黃翠翠更是吐槽文蕾多次，
    “你怎麽成了死綠茶了？顧晨也算優質男了，別矯情了，趕緊嫁了吧！”
    文蕾打死不承認自己會是綠茶，頂多在心裏承認自己或許有點渣女潛質。
    牛籟子眼瞅著文蕾臉上不好看，顧晨也很是沉默，
    他狠狠的瞪了楊敏一眼，又連忙轉移了話題。
    “我和楊敏都清楚你們最近肯定非常忙，本來我想去福滿樓或是服裝廠幫幫忙的，
    可俺到底是小地方來的，怕搭把不上手，更怕打亂了文蕾的安排。”
    文蕾瞥了眼牛籟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得了哈，牛籟子，我們常說你都有孫悟空的本事，
    除了不能大鬧天宮外，72變你一變也不少。
    猴精就是你這樣的，什麽小地方來的，你這段時間真去搭把手，我也能少挨點累。”
    牛籟子嘿嘿笑了幾聲，倒是不接文蕾的話茬。
    不說，楊敏搞不懂牛籟子的腦回路了，現在文蕾和顧晨都沒搞懂，
    這家夥怎麽能這樣沉的住氣，愣是在這郊區小院過了一個來月，
    不僅不去找文蕾，連前門大街他都不過去看看。
    幾人帶著孩子坐到了堂屋，文蕾也沒多說廢話，直接跟牛籟子聊起了開罐頭廠的計劃。
    楊敏知道文蕾信任牛籟子，但是她絕對沒想到，文蕾這次要做的是甩手掌櫃。
    堂屋裏竹扇搖晃聲混著孩子的咿呀學語，文蕾把草擬的合作協議往八仙桌上一攤，
    “廠房和啟動資金我出，水果我有供應鏈，廠子全權交給你管，占股35。”
    話音剛落，楊敏懷裏的小閨女突然咯咯笑起來，驚得她差點沒抱住孩子。
    牛籟子卻像早有預料，痞帥的臉上不見半分驚訝，粗糲的手指劃過協議上的條款，甕聲甕氣開口，
    “就知道你要當甩手掌櫃！”
    他抄起搪瓷缸灌了口涼茶，喉結滾動間帶起一串爽朗的笑，
    “行！有廠房，有資金，連水果都有了，這罐頭廠也不差什麽了。
    這段時間我也沒閑著，私人開的小作坊，我偷偷去看了不少，連國外人開的廠子我都摸出了門道。
    文蕾，你就擎好了吧，這罐頭廠我肯定能辦的不比你們服裝廠差。”
    顧晨將證件辦理的流程，一一跟牛籟子交代一番，同時也把一些關係戶都跟牛籟子說了一遍，
    末了他還是不放心，“工商局、衛生局的手續還是我帶你去跑一趟吧！
    你剛來京都多認識一些人，以後也好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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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籟子咧嘴大笑，一口白牙晃得文蕾微微眯起眼。
    恍惚間，她仿佛又看見那個總愛斜倚在柴垛上，懶洋洋曬著太陽的邋遢身影，可眼前目光如炬、渾身透著闖勁的漢子，早已與記憶裏的模樣判若兩人。
    “這是必須的，你不說我也得去找你們，
    這事，我這個外來的和尚可辦不了。”
    三人在堂屋裏商討半天辦廠細節，楊敏眼見時間不早了，想盡辦法哄睡小閨女，牽著牛福去廚房做飯。
    日頭爬上中天時，堂屋八仙桌上的計劃書已被茶水漬暈開邊角。
    文蕾揉著發酸的後頸起身，看飯桌上楊敏早就做好的飯菜，
    “先填填肚子，下午帶你看個好地方。”
    牛籟子三兩口咽下饅頭，胡亂塞了幾口菜，最後一口涼茶灌進喉嚨。
    文蕾瞅著他心急的模樣，也僅吃個半飽，就起身率先走出了小院。
    村頭一棟紅磚廠房牆皮斑駁，“向陽罐頭廠”的褪色木牌在風裏吱呀搖晃。
    文蕾推開發黴的鐵門，鏽屑簌簌落在肩頭，
    “這是以前國營廠，設備都還能用，就是缺穩定貨源。”
    她踢開腳邊滾落的爛鐵皮罐頭，露出藏在雜草裏的不鏽鋼蒸煮鍋，
    “你瞅瞅這蒸汽爐、封口機，稍微檢修就能開工。”
    牛籟子摸著布滿青苔的傳送帶，指腹蹭過齒輪上幹涸的油漬，突然咧嘴笑出聲，
    “你把我們一家四口送到這村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這個廠房了。
    我猜摸著，你可能是要辦罐頭廠，這還真讓我猜摸對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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