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籟子想在深市大幹一場的念頭，到底讓文蕾動了心。
    況且她不過是出資和調配空間物資，其他全權有牛籟子忙活，幾乎等於躺賺的事，她還真不想跟錢過不去。
    隻是罐頭廠和福滿樓她能做主，‘華尚臻品’倒是要和大家夥協商了。
    黃翠翠的指尖在策劃案上快速滑動，目光掃過“港風服飾出口加內銷”的雙線布局時，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這牛籟子，還真有兩把刷子。
    深市建廠，我同意！”
    顧晨早就看過牛籟子的策劃書，也知道文蕾打算大幅投資，對此沒多表態。
    肖青卻眉頭緊蹙，他快速瀏覽完企劃案後，麵露不讚同之色，
    “‘華尚臻品’去深市打開市場、出口賺外匯是好事，但在深市建廠是不是考慮得不夠周全？
    建廠不僅需要一大筆資金——且不說咱們未必有那麽多資金，關鍵是有必要在深市建廠嗎？
    在深市設個辦事處就能辦的事，何必大費周章地建廠呢？”
    文蕾與黃翠翠對視一眼，目光中默契翻湧著同一抹狡黠。
    這肖青哪裏曉得，此刻在深市圈地建廠，分明是踩著改革開放的政策紅利撿金子——那片如今還飄著海腥味的荒灘，早晚會變成寸土寸金的聚寶盆。
    黃翠翠指尖敲了敲牛籟子畫滿紅圈的深市地圖，唇角揚起港式挑眉，
    “肖科長，您可聽說過‘特區特辦’？”她抽出策劃案裏的土地批文複印件，
    “上個月深市剛出台政策，工業用地出讓金可分期繳納，咱們趕在年底前拍下地塊，光土地溢價就能賺出半個廠子。”
    文蕾補了句，“在深市設廠直接輻射港澳，比從京都發貨省了七成運費。”
    黃翠翠見狀趁熱打鐵，“您看這沙頭角地塊，現在荒得連海鷗都不願落，可等明年港口通航......”
    她伸出塗著珊瑚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未來規劃”欄畫了個圈，“這兒要建免稅購物中心，咱們的廠子到時候就是‘前店後廠’的黃金口岸。”
    文蕾摸出張泛黃的報紙，頭版標題是《深圳速度：三天一層樓》。
    她指著照片裏正在崛起的國貿大廈，
    “深市現在每天都在變樣。上個月牛籟子去談廠房租賃，同一棟樓這周的報價比上周漲了兩倍——
    你說，以後土地會不會跟著溢價？還是趁早就著政策紅利買地建廠劃算？”
    肖青沉默間，黃翠翠忽然從手袋裏掏出外匯券樣張，
    “對了，剛接到廣交會通知，東南亞僑商點名要‘華尚臻品’絲綢旗袍。
    要是咱們在深市有了廠子，直接走港澳轉口貿易，關稅能省一半不說......”
    她故意拖長聲音，“說不定還能趕上明年的出口創匯獎勵指標呢。”
    窗外的蟬鳴聲突然密集起來，肖青望著文蕾和黃翠翠眼中跳動的精光，
    忽然想起兩人的師傅，他對兩人如此看好且篤定的態度，背後必定有更深的思量。
    肖青瞬間說服了自己，轉頭想聽聽袁建和文初的看法。
    這才發現，別說袁建和文初神色淡然不置可否，
    丁雁羽和顧瑤眼裏竟冒著躍躍欲試的精光，
    就連自家老婆文蔚，都笑意盈盈地盯著策劃案，分明在等著眾人拍板大幹一場。
    看著眾人這般熱切的模樣，肖青連個看向顧晨的眼神都省了，隻能在心底狠狠罵自己多嘴。
    哎，純屬多餘！這小姨子哪回不是謀定而後動？瞧她眼角眉梢藏著的精明勁兒，指不定又被大餅砸中了。
    說幹就幹！眾人一拍板，立馬收拾東西準備殺去深市。
    文蕾早就在心裏把自己罵了八百遍，
    這麽大個金山擺在眼前，之前咋就跟瞎了似的？
    再說了，天天朝九晚五打卡，茶水間嘮嗑、辦公室摸魚的日子，她早膩歪得想吐了！
    攢了幾年的人脈夠用，停職留薪的手續一辦，直接把考勤卡往抽屜裏一鎖，愛誰誰吧！
    牛籟子眼瞅著大家夥兒真接納了自己的建議，暫時讓楊敏當了‘光明罐頭廠’二把手，給副廠長打下手。
    一夥人踏上南下的列車，牛籟子居然穿了件印著“深市歡迎您”的花t恤。
    “文蕾！咱這回去深市，指定能當‘拓荒牛’！”
    牛籟子笑得跟撿了金子似的。
    上了火車，文蕾盯著窗外飛退的槐樹，想起今早交辭職信時，老科長拍著她肩膀直歎氣：
    “文蕾啊，這停職留薪可沒先例啊......”
    她“嗤”地笑出聲，摸出牛籟子塞的深市地圖，指甲在廣深鐵路線上用力劃拉，
    “先例不就是人闖出來的？再說了，咱外貿局的牌子也不是白掛的，這回去深市就是奔著給國家賺外匯去的！
    老科長您就擎好吧，等我扛著外匯券回來給您老人家貼牆上當獎狀！”
    想起老科長瞬間皺成核桃、一臉便秘的神色，文蕾再也繃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她的指尖摩挲著地圖上那道被指甲劃得發亮的紅印子，眼睛亮晶晶的，
    這會兒哪是在看地圖，分明是在深市的土地上撒錢呢！
    後世那寸土寸金的福田cbd、車水馬龍的深南大道，現在還都是荒灘野嶺，可在她眼裏，全變成了能下金蛋的雞窩。
    “先圈它五十畝工業用地，再在沙頭角搶兩塊商業地塊......”
    她掰著手指頭算計，越算越樂，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窗外的槐樹影子晃啊晃，落在桌板上活像在跳霹靂舞，連路過的乘務員都瞅她好幾眼，估計以為這姑娘被深市的風吹傻了。
    牛籟子手裏舉著兩根滴著水的冰棍，“文蕾！快嚐嚐菠蘿味兒的，跟深市的太陽一個德性——甜得冒火！”
    丁雁羽眯著那雙大眼睛，從上火車就開始在心裏犯嘀咕：
    文蕾這貨不對勁，忒不對勁了！咋說辭職就辭職？指不定心裏藏著啥大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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