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相夷非相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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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夷!”
“李相夷!”
“李門主!”
周圍一片七嘴八舌的呼喊聲,都未能驚醒少年的綺夢。
方多病與笛飛聲同時伸出了手。
“阿飛,你別碰他!”
方多病突然出聲。
笛飛聲便遲疑了半分。
隻這半分,方多病已搶先將李相夷攬入懷中。
方多病說的沒錯。
如今情況不明,李相夷生死未定。
他們尚不知業火母痋是否還活著,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即使業火母痋不再懼怕李相夷的血,也會認得揚州慢。
方多病身負十年揚州慢功力,無疑是唯一能安全接近他的人。
笛飛聲沒有觸碰李相夷,卻根本沒有要退的意思。
隻是站在一旁,靜靜注視著李相夷。
他一個被種了三次痋蟲之人,才不怕什麽業火母痋。
他也不信,李相夷會出事。
東海之戰,身中碧茶,又負重傷,他都能活下來。
這一次,雲彼丘下的毒,都沒有應在他身上。
區區假死藥,控痋術,他怎會死?
可笛飛聲還是怕。
怕業火母痋殺紅了眼,認不得他笛飛聲,無端殃及李相夷,令他有所傷損,危急性命。
否則,方多病能快得過他?能在他眼前搶走李相夷?
就算他出言幹擾他,也無效。
笛飛聲神情冷漠,心中竟難得百轉千回,眼中也透出憂慮。
而離李相夷最近的那個人,卻是心都顫抖了。
方多病此時,已恐懼到了極點。
因為李相夷這具身體,明明剛才還十分灼熱。
在倒入他懷中後,卻迅速變得冰冷異常。
而他本就微弱的呼吸,也驟然停止了。
“相夷,你這是怎麽了?不要,別離開我……”
方多病的聲音,亦在顫抖。
可他懷中之人,此時卻異常安靜,毫無反應。
極度驚慌與恐懼,讓方多病很快冷靜下來。
他迅速診了診李相夷脈象,手掌輕輕落於他胸口之上,運轉起揚州慢內力,全力救他。
前世,在李蓮花生前,方多病最後一次見到他,仍是在蓮花樓。
那天,他重新換上了四顧門門主戰袍,驚現四顧門,為雲彼丘正名,再次走到眾人麵前。
還用為數不多的一點內力,解了雲彼丘中的雪融華。
方多病見他身體狀況十分不妙,想要給他解毒,才發現他早已獻出了忘川花。
後來,李蓮花便昏睡過去,過了很久才醒來。
其間,也曾停止呼吸。
他便是用他練習不久的揚州慢,幫他度過難關。
那一次,李蓮花的生命已即將走到盡頭。
這一次,卻不同。
他們二人,都有深厚的揚州慢內力。
他堅信,李相夷定會平安無事。
金鴛盟眾人,此時也是焦急的。
他們不敢上前,卻都想傾力相助,幫幫李相夷。
於是,便圍在附近,紛紛開口。
“尊上,方公子,李門主受傷了嗎?傷得重嗎?”
“尊上,我們想法子救救李門主吧!”
“尊上,可需要屬下們做什麽?”
周遭一時亂糟糟的。
笛飛聲不耐其煩,以刀撐地,冷眉抬眸說了個“滾”字。
甲板上立刻鴉雀無聲。
所有人瞬間懂了,都立即“滾”到遠處。
他們都希望李相夷平安無事,想護著他。
於是默默開始觀察還在靠近的五艘戰船,進行著戰鬥前的最後準備。
方多病專心運功,努力施救。
笛飛聲就矗立他們身旁,沉默地守護著。
大約一刻之後,方多病運過一遍功法,終於暫停下來,長長出了口氣。
笛飛聲立刻問道:“李相夷他怎麽樣?”
方多病抹了把汗。
“還好還好,相夷他應當是與業火痋聯合對敵,太過損耗心神,這陣子又幾次運功,短時消耗了許多內力,經脈滯塞,才會一時渾身冰冷,氣息斷絕。”
方多病答。
隻是,他眉間還是帶著些許憂色。
李相夷此時,體溫恢複正常,呼吸也平緩綿長,已暫無生命危險。
可是看樣子,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
笛飛聲聞言,亦是長舒一口氣:
“他剛解了假死藥,就運功消耗內力,又引業火痋入體,大戰一場,的確需要休息。”
方多病點頭:“可現在,那五艘戰船還在靠近,情況不明,該當如何?”
笛飛聲亦微微皺眉。
他抬頭,看了看還在繼續接近的五艘戰船,目光異常堅定。
“別擔心,交給我,盟主戰船與這艘戰船聯合,與他們,尚有一拚之力。”
“嗯,阿飛,你一切小心。”
“好。”
方多病憂心忡忡,卻不敢多說一字,生怕一不小心,一語成讖。
卻在此時,他懷中的少年突然睜開眼,直接坐了起來。
“相夷,你醒了?你怎麽……”
方多病欣喜之餘,隻覺少年的神色極為陌生,疑惑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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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飛聲轉過頭,看了一眼,卻是毫不猶豫拔出刀來。
“方多病,這不是李相夷,是業火母痋!”
他說著,舉刀就撲過來,刀尖直向著“李相夷”心口而去。
方多病恍然大悟,趁其剛剛醒來,一時不備,將其完全製住。
可是,在笛飛聲的刀越來越近時,他卻又飛快將“李相夷”護在懷裏。
轉身以自己的後背,迎上笛飛聲雙刃刀。
孰料,笛飛聲的長刀,竟然頓住,堪堪停在方多病後背半寸處。
連刀風,都一點也未落在方多病身上。
方多病護著“李相夷”,側了側身,驚訝看到笛飛聲刀尖,正微微顫抖。
“阿飛,你為何——”
方多病吃驚看向笛飛聲。
而笛飛聲此時,也看著方多病,冷聲開了口。
“方多病,你是想好了要和他一起死嗎?”
“被你看出來了。”
方多病垂了眼眸,有些心虛。
方才製住“李相夷”時,方多病不止點了他的穴,還從他身後緊抱住了他。
以笛飛聲那一刀之力,不僅會穿透李相夷身體,也會穿透方多病的身體。
可笛飛聲的刀越來越近時,方多病又改了主意。
即使知道李相夷的身體,已被業火母痋控製。
他也不想李相夷眼睜睜看著笛飛聲殺他。
所以,他擋在“李相夷”麵前,將他護在懷裏。
有意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沒想到。
笛飛聲明明用出了“悲風摧八荒”。
可卻在關鍵的時候遲疑了。
他以三人甲板上同舞時,新創的那招“與爾同銷萬古愁”,強行逆轉刀勢收回了內力。
揮出他有生以來,最無殺傷力的一刀。
因為那是李相夷的身體,他們兩人都狠不下心。
所以,笛飛聲選擇強行停手。
而方多病,則決意與他同死。
兩人這一通反常操作,直接錯失徹底消滅業火母痋的機會。
方多病沒有鬆開李相夷,卻解開了他的啞穴。
看著他熟悉的模樣,陌生的神色,隻覺心痛無比。
他勉強穩住心神,開口試探,尾音卻還有些顫抖。
“墨翎,是你,還認得我嗎?”
少年神色迷茫了一瞬,眼睛突然亮起來,一開口,卻如同初學人語的嬰兒,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墨,翎,認,得,小,寶。”
他沒有異樣,隻一派天真可愛。
李相夷應當是馴服了業火母痋。
它並沒有因為控製了他的身體,而令他變成嗜血殺人的機器,反而似個不諳世事的孩童。
方多病抓緊“李相夷”的雙手,放鬆了一些。
笛飛聲也收回了刀。
然而,他們懸著的心,卻難以放下。
既然控製李相夷身體的,是墨翎。
那麽,李相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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