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是誰？是誰！”
    單孤刀死死盯著為首一人，驚駭非常。
    隻見那人一身青衣。容貌俊朗，氣宇軒昂，活脫脫就是——
    弱冠之年的單孤刀！
    莫說是單孤刀了，連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人的容貌氣質驚呆了。
    他明明同單孤刀容貌相似，卻一身貴氣與正氣。
    竟襯得真正的單孤刀，又老又醜、扭曲陰暗，相形見絀。
    “咳咳咳……”
    單孤刀被驚得又吐血了。
    那血濺落在他黑色華服上，留下一片陰漬，令他更顯狼狽。
    他身形踉蹌，指著封罄，又指向李相夷，手指劇烈顫抖，眼中帶淚笑著。
    “這又是你們的詭計對不對？你們想用他，用這個假的單孤刀，取代我？”
    站在他對麵的青年冷笑一聲，大聲說道：“龍霄，睜開你的狗眼看仔細，吾乃蓮花樓聆風閣閣主風沐遠，不是什麽單孤刀。單孤刀，他不配！”
    單孤刀一愣。
    蓮花樓？
    是那個剛剛在江湖中嶄露頭角的門派？
    據說立派時間已久，隻是從前並未踏足江湖。
    竟然……有這般勢力？
    風沐遠？
    這名字好熟悉……
    風沐遠見他發愣，冷冷提醒道：“小遠城風家三公子，來江南遊玩，莫名其妙被抓入碧水寨，隨行之人全部死於非命，而他本人卻被預備著，去給一個叫單孤刀的人替死。龍公子莫不是忘了？”
    單孤刀想起來了。
    “你是那個姓風的替死鬼，你竟沒死！那當日死的，究竟是誰？”
    風沐遠當然不會告訴他，當日死的單孤刀，便是他假扮的，那隻是在眾人麵前演場戲，好讓他們把計劃順利推進到東海大戰而已。
    他隻是冷笑，混淆視聽：
    “當日死的，自然是真正的單孤刀！”
    “你撒謊，我明明還活著！”
    單孤刀吼道，他隻覺腦子都有點轉不過來了。
    “龍公子，你是想做單孤刀想瘋了吧？”
    風沐遠白了他一眼，轉向李相夷。
    “李門主，你不必為單孤刀傷懷，替他複仇。單孤刀與龍霄一樣，都不是好人！當日若非李門主相救，後又遇上蓮花樓樓主相助，我早已頂著單孤刀身份化為枯骨！今日我便要為我枉死的親隨報仇，滅了這道貌岸然的萬聖道！”
    “你……什麽意思？”
    開口問的不是李相夷，而是單孤刀。
    “什麽意思？字麵意思。別以為單孤刀死了，就能留個好名聲！今日過後，全江湖都會知道他早就背叛了師門，也背叛了四顧門，更是一心想著殘害同門——單孤刀是龍霄公子的同夥！”
    風沐遠冷冷說。
    “風閣主，別再與他囉嗦了，直接動手！”
    一個聲音說。
    說話之人不是笛飛聲，是站在風沐遠身邊的一名中年男子。
    他背上背了一把古琴，將一身青衣穿出幾分清雅模樣，目光卻極冷厲，同笛飛聲一個樣。
    單孤刀隻覺眼花繚亂，頭痛欲裂。
    “你又是誰？”
    “蓮花樓蓮生閣閣主關雎。”中年男子淡淡道。
    他來自笛家堡，是萬人冊殺手榜第五。
    笛家堡覆滅後，笛飛聲經李相夷同意，讓他們改換名姓，加入蓮花樓，建立蓮生閣。
    “關閣主，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也要來尋我晦氣？”
    “順路懲惡揚善不行嗎？”
    單孤刀：……
    “你們不過是蓮花樓的小小閣主，憑什麽趁人之危討伐我？你們樓主是誰？他為何不親自來？”
    關雎冷冷道：“我們樓主的名諱，你不配知道。你隻要知道，你會有今日，全是你咎由自取，蓮花樓也不過是伸張正義。”
    李相夷看著單孤刀的狼狽模樣，輕輕搖了搖頭。
    “龍公子，你以為自己是擺布人命運的棋手，其實又何嚐不是別人棋盤上的棋子？這眾叛親離、被眾人討伐的滋味，可還好受？”
    “李相夷，你閉嘴！”
    單孤刀又是一口鮮血湧上喉頭。
    他強行將血咽下，整張臉憋得通紅，不死心地將目光轉向封罄。
    封罄卻不再看他，而是走到李相夷身側，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從懷中掏出一個刻滿繁複花紋的黑色令牌，鄭重遞給李相夷。
    “李門主，金鴛盟那位前聖女角麗譙私自定的那批雷火，十日前已被秘密運到此處，在下已按蓮花樓樓主的吩咐，全部預先埋好，這是啟動雷火的機關鑰匙，機關啟動之後，雷火會陸續爆炸，毀掉這座分壇。如今，全權交由四顧門處置。”
    李相夷接過，點點頭：“封盟主辛苦了。”
    單孤刀震驚不已，恨不得衝上前揪住封罄問個明白，隻是方才吐了血，經脈有些不暢，不能飛身撲過去。
    他提著劍，一步步向封罄走去，怒吼出聲。
    “封罄，你如何要對李相夷這般卑躬屈膝？你早就與四顧門、蓮花樓勾結，還在分壇埋了雷火，要舍棄這個分壇，是不是？”
    封罄見單孤刀狀似癲狂，並沒有立刻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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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錯步上前，拔出長劍，張開雙臂，將李相夷牢牢護在身後，這才開口。
    “你猜的一點沒錯。不過，卑躬屈膝可談不上，李門主這般人品，難道還配不上全江湖對他的尊敬一些？”
    單孤刀氣得半死，繼續怒吼。
    林白青背叛李相夷是假，而封罄背叛他，卻是真。
    “封罄，你這叛徒！你早就背叛了我，還刻意掩藏，幫他們蒙蔽我。你到底是四顧門的人，還是蓮花樓的人？”
    封罄淡淡道：“是誰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隻忠於我的主上，而你，不是我的主上。”
    “你說什麽？你什麽意思？”單孤刀震驚。
    “龍公子，不要白費心血了，你成不了單孤刀，你們倆都不是南胤皇室血脈。”
    封罄冷笑一聲，不再看他，目光灼灼望著李相夷。
    漆木山和芩婆緩緩走近。
    看著單孤刀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開口說明真相。
    漆木山聲音沉重，如最後審判：“單孤刀是我尋找相夷時，一同帶回雲隱山的小乞丐，所謂的皇子玉佩，並不屬於他。所以他不惜背叛師門，殘害同門，所作所為，其實毫無意義。”
    芩婆眼中的痛惜，也化為決絕：“真正的南胤皇室後裔，能毀滅業火痋，亦可操控業火痋。你猜，封罄如此忠誠，為何背叛？你猜，真皇子，他是誰？”
    “不！不可能！我是皇室血脈！我是真龍！”
    單孤刀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他不信，不能信。
    這顛覆他信念的真相，比任何刀劍都更狠地刺穿了他的心！
    他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謀劃，皆化為浮雲。
    他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我不信，你們都是故意騙我……”
    單孤刀猛地抬頭。
    竟然看到他朝思暮想的業火痋，靜靜棲息於李相夷的雪白長發帶上。
    隻疑心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勉強穩住心神，眨了眨眼，再看。
    那不是幻覺，業火痋還在，比描述中，更強大。
    可它卻能像一個發飾般乖巧聽話，實在匪夷所思。
    除非——
    “噗——”
    單孤刀又吐血了。
    這一次，他隻覺元氣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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