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寶，你叫李蓮花什麽？”
    方大寶突然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大寶哥哥～我叫蓮花哥哥師父啊。”
    方小寶甜甜喊了他一聲，毫不心虛。
    “他們倆不是同一個人嗎？既然我都拜了相夷哥哥做師父了，那蓮花哥哥不也是我師父嗎？”
    方大寶臉都黑了：“你倒是很會啊，一會師父，一會又是哥哥？”
    方小寶道：“叫哥哥多親切啊……”
    方大寶拽住方小寶，憤憤道：“你不許叫蓮花師父，他是我的……我的……”
    “你的什麽呀？還是……你的？”
    一個帶點促狹的聲音響起，李蓮花看著方大寶，眼帶笑意。
    “大寶，我覺得小寶叫我師父，也有道理啊……”
    “有什麽道理？”
    方大寶氣鼓鼓問，早已沒了老氣橫秋的門主模樣，倒似……
    遇見李蓮花後的那個方小寶。
    “李蓮花，他都沒給你磕過頭，你就認了他做徒弟，那我呢，我怎麽辦？”
    眾人都在看熱鬧。
    李蓮花心裏樂開了花。
    “他不是給李相夷磕了頭嗎？我就是李相夷啊。”
    “這也行？李蓮花你不講道理！”
    方大寶是真生氣了。
    隻是，他眼中的憤怒漸漸淡了，取而代之的卻是紅了的眼圈，以及漫向眼眶的淚水。
    “你怎知，我沒有給你磕過頭，隻是……”
    方大寶哽咽了。
    李蓮花不笑了，認真看著他，也紅了眼眶。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夜，他便與李相夷共享了記憶，自然知道了一切。
    也包括，他離世後，發生的那些事。
    他整夜做夢，直到天明。夢中，一直重複著一些畫麵。
    而他自己，是旁觀者。
    他們找到他時，他早就死透了。
    他看到他的小寶和阿飛，一直不死心，拚命往他冰冷的身體裏灌注內力。
    直到他們精疲力竭。
    “李蓮花，求你，睜開眼看看我……”
    方多病緊緊抱著他，嗚咽著，淚珠一顆一顆往下掉。
    笛飛聲麵無表情，靠著船壁坐著，一語不發，眼神空洞又絕望。
    …………
    方多病心疾第一次發作時，李蓮花的心口，也悶痛不止，痛到不能呼吸。
    他無法醒來，隻能等那痛苦漸漸過去。
    他看到他們滿懷悲傷，駕著蓮花樓，帶著他往雲隱山走。
    快到雲隱山時，方多病的心疾又發作了。
    十分嚴重，險些喪命。
    笛飛聲救醒方多病。
    他卻跪在李蓮花床前，瘋了一樣向他磕頭。
    磕得頭破血流。
    還握著李蓮花的手直掉眼淚。
    “方多病，冷靜。此時若再發心疾，你可能會死，但是，你不能死。”
    笛飛聲提醒他。
    “我們至少要活著，好好將他送回雲隱山。”
    方多病怔怔看著李蓮花。
    死了，或許也好。
    就可以和李蓮花永遠在一起了。
    可是，阿飛說的對，現在不能死。
    他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阿飛，我後悔，好後悔啊……蓮花他，一定很遺憾……我不該讓他帶著遺憾走……”
    後來，方多病跪在芩婆麵前。
    “前輩，請前輩成全我！”
    “方公子，你雖然年紀小些，但看得出來，你與相夷，是很好的朋友，你大可不必……”
    “前輩，這傳承，我必須要。我要為他報仇，要繼續實現他的夢想。他所有的一切，都應該後繼有人……”
    再後來，江湖上就有許多人罵他。
    “李相夷並未正式收徒，方多病不過是經常與李蓮花混在一起，他憑什麽？”
    “這算什麽，或許他當初早就識破李蓮花身份，接近李蓮花，本就是為了得到李相夷的傳承！”
    方多病不理會，隻默默做事，複興四顧門，奪回武林盟主，登上萬人冊天下第一，收下李思做親傳弟子。
    以行動和絕對的實力，讓所有人閉嘴。
    久而久之，再沒有人罵他，人人都誇他有“李相夷的風度與風骨”，不愧是他的傳承人。
    四顧門與雲隱山，也後繼有人。
    隻有方多病知道，這些誇讚，比那些謾罵，更讓他難受。
    因為，他終於與他站在一起。
    可惜，他已不在。
    方多病有了越來越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沒有人想到，人前沉穩，令人尊敬的方門主，人後卻荒唐無比。
    每當路過揚州，他就趁夜深人靜，跑到揚州城各種屋頂，喝酒，舞劍，看月亮。
    卻隻遠遠望著江山笑，不曾踏足。
    皇宮裏的花，也不止一年遭遇采花賊。
    宮裏流傳“白衣仙人下凡賞花”的傳聞，越來越多，說的神乎其神。
    唯有昭明女帝總是微微一笑，說“依朕看，世上哪有什麽仙人？都是些無稽之談。”
    可她，卻總會在花開最好的夜晚，駕臨賞花，遠遠一睹那仙人風采。
    而方多病那活潑可愛的弟子李思，很好地繼承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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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歲就偷摸進皇宮，折了蓮池裏最美的一朵蓮花，孝敬師父。
    退休的軒轅蕭路過小青峰，來四顧門小坐，正好撞見少年人不遠千裏揣著蓮花回來送給方多病。
    以為少年人會被方門主狠狠一頓打。
    沒想到方門主接過蓮花，淚盈於眶，慈愛摸了摸小徒弟的頭，說“喜歡”。
    最終，也隻是輕描淡寫提了一句“以後別太過任性，要注意自身安全，更好地隱藏行跡”。
    眼中明明白白都是寵溺。
    軒轅蕭在心中默默感歎：
    皇宮的安保工作不好幹啊，同情小楊大人，還好他已經退休了……
    他就說嘛，這世上哪有什麽仙人？
    都是李相夷他們師徒幾個在鬧騰。
    門風如此，管不了，根本管不了，一點都不想管。
    …………
    李蓮花輕輕擁抱方多病，滾燙淚水，落在他肩頭。
    “大寶，我回來了，從今往後，再也沒有遺憾了。”
    “嗯，我知道。蓮花，你回來真好。”
    方大寶緊緊回抱他。
    等他們鬆開彼此，李蓮花抹著淚，笑道：“今天是好日子，怎能這般傷感？”
    “有道理，你們等我，小寶，跟我走。”
    李相夷說拉著方小寶跑走，抱來一堆煙花，六個人結伴，找了個地方，親手放煙花。
    那一夜，月色不明，繁星點點。
    煙花一陣更比一陣絢爛，與星光交相輝映。
    四顧門的燈火，也亮到了天明。
    五個人開懷暢飲，全都喝得酩酊大醉，打打鬧鬧，言行荒唐。
    被禁止喝酒的方小寶大開眼界，與無顏、劉如京一起，護著他們回住處，內心無語極了。
    果不其然，方大寶沒有放過他。
    “少年，你很幸運啊，實現了我年少時的夢想……”
    方大寶眼神迷離，拍著方小寶的肩。
    “那也是我們一起努力獲得的，沒有你，我沒有今天這樣的幸運。”
    方小寶輕聲說，難得沒和他抬杠。
    方大寶努力睜眼看了看周圍，突然鬧起脾氣來，抓著方小寶使勁搖晃。
    “這不是我的房間嗎？我不要睡這，你送我去找蓮花，我要和蓮花一起睡！”
    方小寶：……
    方小寶頭痛極了：“哥哥，你消停會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好不好？”
    “我不，我就要蓮花，我要蓮花，我要蓮花，是誰搶了我的蓮花……”
    方大寶繼續鬧。
    方小寶一臉無奈。
    “蓮花哥哥醉得不醒人事，已經被相夷哥哥抱回他臥房了。
    “飛花哥哥和阿飛哥哥，也早就一起回房睡了。
    “要不你就將就一晚？你我本是一人，我又不會占你便宜。
    “我們娘也答應了，明天一早，就帶人上山，收拾布置新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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