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黃慶安的舉動像一塊寒冰砸在眾人中間。許城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子邊緣。他注意到黃慶安說這話時，目光刻意避開了自己，而是盯著對麵牆上那幅山水畫，仿佛有什麽事情不想讓自己知道。
    黃錦琛和呂南江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同時張開嘴想要說話。黃錦琛的西裝袖口因為握拳太緊而起了褶皺，而呂南江的手指則神經質地敲擊著會議桌。但黃慶安隻是輕輕抬了抬手，那隻手掌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就像他此刻不容置疑的態度。
    \"我記得你，你是許城。\"黃慶安終於轉過視線，聲音像經過精密計算般平穩，\"這次事情雖然牽扯到了你，但這是我家的事情。\"他頓了頓，指尖在桌麵上點了三下，\"希望你現在出去一下，我們要單獨商量。\"
    許城感到喉嚨發緊。他注意到黃慶安說\"我家\"時，目光掃過了在場每一個人，卻在看到女兒時明顯加快了語速。
    就在許城斟酌措辭時，黃錦璿突然\"啪\"地一聲把手包拍在桌上。會議室裏的所有人都被這聲響驚得微微一顫。她修長的手指緊緊按住許城的肩膀，力道大得讓他都能透過外套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
    \"爸！\"黃錦璿的聲音拔高了八度，她今天的衣服此刻反而襯得她臉色更加漲紅，\"你這是什麽意思？事情都查清楚了，明明就是他們——\"她猛地頓了頓，\"他們一家聯手栽贓許城！現在你還要趕他出去？\"
    黃慶安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這沒你的事。\"他每個字都咬得極重。
    黃錦璿猛地站起來，座椅在地毯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她今天特意盤起的發髻因為動作太大散落下一縷卷發，在臉頰邊劇烈晃動。\"怎麽沒我的事？我是...\"
    呂南江和洪思穎幾乎同時起身。呂南江一把按住黃錦璿的手腕；而洪思穎則快速插到父女之間，她身上淡雅的香水味暫時衝淡了火藥味。\"小璿，\"洪思穎壓低聲音，\"你爸正在氣頭上...\"
    許城注意到黃錦璿的眼眶開始發紅，但她倔強地仰著下巴不肯低頭。
    \"各位，各位，\"韓楓林適時地站起身來打圓場，他今天特意係的領帶隨著動作微微晃動。作為在場年紀最長的人，他習慣性地整了整前襟，\"黃董啊，按理說我不該插這個話。\"他說話時總喜歡用手指輕輕點著桌麵，像在敲打隱形的算盤。
    \"但您也看到了，\"韓楓林環視眾人，目光在許城身上多停留了兩秒，\"現在這事已經不隻是黃家的家務事了。呂家、洪家，還有我們韓家，都遇到麻煩。\"
    會議室角落的加濕器突然噴出一股白霧，在陽光下形成一道短暫的光帶。韓楓林趁機走到黃慶安身邊，聲音放輕卻足夠讓所有人聽見：\"那些證據已經很清楚了，對方就是衝著許城來的。現在把他排除在外...\"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黃錦璿，\"怕是寒了年輕人的心啊。\"
    黃慶安沉默地轉動著手串，玉珠在陽光下泛出深淺不一的綠色。許城注意到他左手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痕跡。
    \"韓董，\"黃慶安終於開口，聲音裏帶著疲憊，\"我知道這次黃家要負主要責任。\"他說著瞥了眼正在玩打火機的黃錦琛，後者立即把打火機塞回了口袋。\"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但——\"他忽然直視許城，眼神銳利得像要剖開什麽，\"我的家事，希望各位不要幹涉。\"
    會議室再次陷入沉默，隻有中央空調發出輕微的嗡嗡聲。許城看著陽光中浮動的塵埃，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此刻自己真的起身離開，那扇沉重的木門會在身後發出怎樣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