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寶貝罐子【萬更求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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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滏河市複興街往北的滏北古玩市場,最有名氣的古玩店“天寶齋”二樓一間辦公室內,
    總經理鄒明遠站在寬大的紫褐色辦公桌後麵,手裏拿著一個放大鏡,彎著腰仔仔細細的觀察著桌上放著的那件瓷器。
    準確的說,是一個陶罐:
    罐高12.7厘米,口徑5.2厘米,底徑8.2厘米,最大腹徑12.4厘米;
    小直口、短頸、頸下起一圈凸弦紋、圓肩、下腹漸收、內凹圈足;
    器型輕巧秀麗,各部分之間比例協調,外形線條優美;
    罐外口沿繪水波紋及如意雲頭邊飾,通體繪纏枝西番蓮紋,腹部繪一條金龍遊躍花間,構圖疏密有致,青花色青翠豔麗,莊重之中不失典雅精致。
    鄒明遠四十來歲,長的白白淨淨,穿著得體的休閑短衫,一副儒雅商人的模樣。
    此刻的他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金絲邊眼鏡的後麵,雙眼灼灼生輝。
    一側的黑色真皮沙上,剃著平頭、穿著黑背心軍綠色迷彩褲的任間表情平靜的抽著煙。
    從鄒明遠專注且有些激動的神態上,任間基本上斷定,這件陶罐八成是個值錢的東西了。
    任間現在愁的是,萬一這玩意兒賣的價格低了的話,自己豈不是賠大了麽?
    因為具體這個罐子是哪個朝代的,值多少錢,任間可一點都不懂。
    為了弄出這倆陶罐,任間可真是費了大力氣,前天晚上揮著鍬忙活了三四個鍾頭,才終於從那棵大槐樹下盤根錯節的樹根間,將陶罐挖了出來。
    回到家中,小心翼翼的將陶罐上沾滿了歲月的泥垢洗去後,陶罐綻放出了它自身的華美,雍容華貴,精美絕倫。
    就算是任間這樣一個土老帽,都看得出來是件好東西。
    來滏河市之前,任間多了個心眼,他把那個腹部繪有一隻金鳳的陶罐留在了家裏,隻拿了這件繪著金龍的陶罐。
    俗話說的好,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
    這一龍一鳳,很明顯是一對嘛,據電視上的一些“鑒寶”欄目中邀請的專家所述,但凡文物之類的東西,成套的最為珍貴。
    做小生意養出了任間的精明,他知道,留一手的話,在討價還價的時候,會多占些優勢。
    問題是他什麽都不懂,也沒和玩古董的商人們打過交道,更別提認識人了。
    所以任間到滏河市之後,就找到了鍾誌軍,讓他幫忙給找找,哪家古玩店最有名氣,最有可能給出個好價錢。
    鍾誌軍比任間大一歲,是從小玩到大的哥們,也就是花鄉派出所所長鍾山的兒子。
    目前鍾誌軍在滏河市複興區公安分局做一名警察。
    當鍾誌軍看到任間抱著的酒箱子裏,用棉花卷裹著這麽一件精美的瓷器時,當時就驚詫的問道:
    “任間,你從哪弄到的這東西,你小子可千萬別幹犯法的事啊!”
    任間笑著解釋說:“這玩意兒是去年俺們家翻蓋那個豬圈的時候,從老房子的地基下挖出來的,
    你也知道我們家是老宅,估計是老輩兒人留下來的,藏了一年多,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朝哪代的,值多少錢,
    今年尋思著要翻蓋房子用錢了,所以就看看是不是值錢的古董,能不能賣個好價錢……”
    鍾誌軍聽了之後也沒懷疑,便把任間帶到了“天寶齋”。
    年初辦案的時候,鍾誌軍所屬的專案小組曾經幫“天寶齋”破獲了一起入室盜竊文物案件,為“天寶齋”尋回了價值一百多萬的古董,所以對於鍾誌軍他們,鄒明遠感激不盡,專門破費宴請了專案小組的人。
    以前鍾誌軍在複興街派出所的時候,倆人就認識,經過那次的案子之後,倆人越的熟悉了。
    當然,交情談不上,鍾誌軍甚至有些厭惡鄒明遠,可他並不認識其他有錢有實力的古玩商,所以隻能把任間帶到了這裏。
    鄒明遠看到是鍾誌軍帶來的人,而且在一樓大廳內看了一眼任間箱子裏放著的那個陶罐的時候,鄒明遠就立刻請他們上了二樓,到自己的辦公室去。
    鍾誌軍笑著說自己內急,去方便一下,讓任間和鄒明遠先上樓。
    三人都不會想到,鍾誌軍這次內急方便一下,卻幫了任間的大忙……
    “不錯,是個好東西。”鄒明遠麵帶笑容的放下放大鏡,坐回到老板椅上,微笑著說道:
    “許先生,開個價吧。”
    “別,您是行家,我是門外漢,什麽都不懂,還是您說說這玩意兒值多少錢吧。”任間客氣的說道。
    鄒明遠點了點頭,也不怎麽意外,摘下眼鏡輕輕的擦拭著,一邊說道:
    “既然是鍾警官介紹過來的,我也不打誑語了,這樣吧,這個陶罐,我出價一萬,不算低了……
    說實話,我要是轉手賣出去的話,最多也不會過一萬一。”
    “才一萬塊啊?”任間自言自語的輕聲嘀咕著,做出一副不滿意的樣子來。
    “不少了,明人不說暗話,老哥我可是做生意的,總不能讓我賠錢吧?是不?”鄒明遠笑嗬嗬的說道。
    任間搖了搖頭,笑道:“還是少,能不能再給添點?”
    “嗬嗬。”鄒明遠笑了笑,戴上眼鏡,說道:“老弟啊,你這可是難為老哥了……你這件陶罐,應該是一對兒,現在卻隻有這麽一個,
    價格再高我可真的出不起,假如你有一對兒的話,那我願意出五萬塊錢!”說著話,
    鄒明遠的眼神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卻在關注著任間的表情神態。
    任間內心裏一喜,說道:“鄒老板,我家裏還有一個,給您看的這個上麵是繪了一條金龍,家裏那個上麵是繪了一隻金鳳,
    老話說龍鳳呈祥,應該是一對兒吧?”
    “真的?”鄒明遠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滿臉驚喜的看著任間,很快便覺自己有些失態了,訕笑著掩飾自己激動的表情,坐回到老板椅上,點頭說道:
    “真是過頭飯能吃,過頭話不能說啊,好好好,我認個倒黴,講個信譽,如果真的是一對兒的話,老弟你拿過來吧,我給你五萬塊錢!”
    “還是少點兒……”任間猶豫著說道。
    “哈哈,老弟你這可就不對了。”鄒明遠笑著說道:
    “老哥我是真心拿你當自己人,你卻拿我當成是擺攤兒做小買賣的人,討價還價來了?
    好吧好吧,你說個價……”鄒明遠已經可以肯定,任間是純粹的門外漢,
    什麽都不懂,遇到這樣的客戶不宰他宰誰?
    也怪不得鄒明遠宰客,做古玩這一行,本來就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買賣。
    任間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琢磨起來,聽鄒明遠說的這些話倒是實誠,自己還真有些小人了呢。
    不過任間可不會真的就相信鄒明遠的話,他現在琢磨著自己應該開口要多少錢,
    說的少了,怕吃虧,說的多了……又怕談崩了。
    要不六萬?不行不行……
    十萬?太多太多……
    任間正猶豫著呢,嗒嗒嗒的敲門聲響起,鍾誌軍推開門走了進來,笑嗬嗬的說道:
    “怎麽樣,是好東西不?”
    在鍾誌軍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頭亂糟糟,胡子拉碴,滿麵皺紋三角小眼的半老頭子,怎麽看都容易讓人聯想到路邊兒擺殘棋的騙子,
    他穿著破舊的牛仔褲,深藍色短袖襯衫紮在褲子裏,腰帶都起了毛邊,一雙髒兮兮的白色旅遊鞋,看起來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任間正要開口說話呢,鄒明遠卻已經站了起來,有些氣憤的問道:“姚出順,你來幹什麽?”
    被叫做姚出順的半老頭子沒有說話,一進屋就盯上了辦公桌上那件陶罐,一雙三角眼裏爆射出明亮的神光,
    幾步走到桌前,彎腰俯身趴到了陶罐前麵,專注的打量了起來。
    “鄒老板,是我讓他來的,嗬嗬,剛才在外麵上廁所的時候遇見的。”鍾誌軍笑嗬嗬的說道:
    “所以就讓他來幫忙看看。”
    鄒明遠皺了皺眉頭,坐回到辦公桌前,不滿的哼了一聲說道:“鍾警官是不相信我啊。”
    “哪兒的話,鄒老板可是最有名的古玩行家。”鍾誌軍笑著坐到沙上,說道:
    “不過我的哥們找我幫忙,我總得盡盡心不是?”
    任間一看這情形,心裏就明白了七七八八,也沒說話,隻是微笑著拍了拍鍾誌軍的手。
    “鄒明遠,你爹個蛋的,出了多少錢?”被叫做姚出順的人裂開一嘴黃牙罵罵咧咧的問道。
    鄒明遠厭惡的瞪了對方一眼,冷冷的答道:“單件我出一萬,成對賣給我,我出五萬!”
    姚出順一聽這話,立刻扭頭惡狠狠的盯著任間問道:“你答應啦?”
    任間微笑著搖了搖頭。
    “還不傻。”姚出順從兜裏摸出半包皺巴巴的煙,掏出一支點上,
    衝著鄒明遠噴了兩口濃濃的煙霧後,又扭頭問道:“小子,你真有一對兒?”
    “嗯。”任間點頭。
    “草,真他特麽邪性了。”姚出順呸的吐到明亮照人的地板上一口濃濃的黃痰。
    鍾誌軍皺著眉頭叱喝道:“姚出順,裝什麽清高呢你,別磨磨唧唧的,這東西到底值多少錢?”
    “是是是。”姚出順似乎有些害怕鍾誌軍,連忙點頭哈腰,剛才那股淩人的氣勢頃刻間煙消雲散,
    滿是褶子的老臉上諂媚之意明顯,笑道:
    “鍾警官,您這朋友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可是絕對的好東西啊……我估計至少…”
    “姚出順,說話要負責任。”鄒明遠寒聲打斷了姚出順的話。
    “喲,鍾警官,他威脅我呢。”姚出順裝出一副好怕怕的樣子。
    鍾誌軍皺著眉頭看向鄒明遠。
    鄒明遠冷笑道:“我隻不過是提醒你,不要因為咱們倆有舊怨,你就胡說八道,敗壞我的名聲,影響我的生意。”
    “我影響你?”姚出順麵對鄒明遠可就沒什麽好臉色了,譏誚著罵道:
    “你爹個蛋的,說話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你小子那點兒水平誰教的?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別說廢話!”鍾誌軍坐在沙上,抬腳踢了踢姚出順。
    鄒明遠已經站了起來,寒聲道:“這裏不歡迎你,出去!”
    “你爹個蛋的,你以為老子稀罕來你這兒?”姚出順吹胡子瞪眼又罵了一句,然後扭頭對鍾誌軍和任間說道:
    “拿著寶貝走,鄒明遠這傻蛋,他也買得起這對兒瓷罐?把他的店賣了還差不多……”
    任間聽得一愣,乖乖,這陶罐到底值多少錢?
    “姚出順,不要信口開河啊!”鍾誌軍也是驚得倒吸一口冷氣,這也太值錢了吧?
    “嘿嘿,是是是,鍾警官您慧眼如炬,知道我說的是瞎話,您別氣。”姚出順咧開大嘴諂媚的笑著說道:
    “您這朋友如果真的有兩件這種陶罐,而且是一對兒的話,最起碼,最起碼應該能賣到五十萬……
    假如放在拍賣行拍賣的話,可就沒準咯,應該能賣到一百萬以上,如果是在國外,那會更高……”
    “咳咳……”任間一口煙沒顧上吐出來,嗆得連連咳嗽,眼淚都嗆了出來,心跳度加快,幾乎要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
    “不是吧?”鍾誌軍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鄒明遠壓著聲音,咬牙切齒的低吼道:“姚出順,你給我滾出去!”
    繼而又歎了口氣,和顏悅色的對任間和鍾誌軍說道:
    “二位,我承認之前我確實是起了很大的貪心,想要大橫財,做我們這一行的,買賣就得這樣,吃的就是門外的人……
    算了,廢話我也不多說了,這一對兒‘青花龍鳳穿纏枝蓮罐’我願意出五十萬買下來,再多的話,我實在是無法接受了。”
    “買不起吧你?”姚出順譏誚道。
    “你給我滾,滾,滾!”
    鄒明遠徹底怒了,再不顧及自己的形象,也不顧及任間和鍾誌軍就在屋內,從辦公桌後衝出來,抬腿一腳踹向姚出順。
    姚出順被踹了個正著,哎喲一聲趔趄著撞到牆上。
    鄒明遠上前揪住姚出順的頭和衣領往門外拖去,嘴裏罵罵咧咧的:
    “特麽的,早晚老子得做了你,草,你他喵的給臉不要臉……”
    “住手!”剛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鍾誌軍急忙喝道,起身上前拉住了暴怒中的鄒明遠,
    一個小擒拿手將鄒明遠的胳膊扭到了背後,
    “鄒經理,我們晚些再來吧。”說話間,衝任間使了個眼色。
    任間早已經起身站到了辦公桌前,伸手摟抱著那個陶罐,生怕屋內人的衝突殃及到這件寶貝。
    乖乖,這可是五六十萬啊!能把老天買下來一大塊。
    看著鍾誌軍示意,任間急忙將陶罐小心翼翼的捧回到酒箱裏,用裏麵的棉花裹了又裹,填了又填,
    然後蓋上蓋子緊緊的摟在懷裏,抬腿就往外走,一邊兒客氣的說道:
    “是啊是啊鄒老板,晚些我們再來,晚些,咱們再談談……”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我失態了,咱們再談談,別走啊……”鄒明遠滿是懊悔的勸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