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經！
    左君是真的愣住了，自己和趙天水也就是當年在留安城分堂前見過一麵，此後再無交集，三年裏一麵都沒有見過，哪裏來的債務？再看看趙天水眼神之中的恨意，這哪裏是來討債的？這分明是來討命的！
    “我何時欠你債了？你把話說明白了！”左君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趙天水笑的更加陰冷“左師兄做了首座弟子之後，果然是貴人多忘事！看來我不提醒一下你還真的忘了！”
    “你那個周伯父平日待你不薄吧？他還真的是好手段啊！兩年的時間將商行中我趙家的份子侵吞了個七七八八，還妄想將我父親攆出留安城？！左師兄一家算計起人來，還真的是徹底啊！！”
    左君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趙天水提到的‘周伯父’，左君的腦海中便浮現起當日留安堂前周胖子的那張笑臉，略一思索便猜到了前因後果，定是那周胖子假借自己的名聲報複趙員外一家，欺行霸市，現在苦主找上門來了，自己是肯定不能置身事外了。
    想到這裏，左君臉上的表情也帶著些歉意，對趙天水說道“天水師弟，這件事，是我家伯父的錯，我這便回去修書一封，讓他將趙家產業全部歸還，再登門向趙員外致歉，所有的損失讓他賠給趙家，如何？”
    左君知道，自己當年被藏兵樓首座收為弟子，此事宗門內人盡皆知，這趙天水與自己是同鄉，這事情不可能不知道，他一定告知了他父親，不能跟左君的家人為敵，趙員外也一定記在心中，是以這周胖子狐假虎威將趙家產業打壓的所剩無幾，但是礙於左君在宗門內的地位，趙家隻能咽下這個啞巴虧。
    但是近些日子以來，自己不能修行的事情似乎已經在宗門之中傳開了，‘絕世廢材’‘先天凡人’之類的名號也越傳越廣，甚至於有人說，藏兵樓已經想要將左君送回俗世之中，但是左君哭著抱住藏兵樓首座的大腿不願離去，說是寧願在仙門之中打雜也不願回到俗世，藏兵樓首座耐不住左君苦求，也就隨他去了……
    這些流言傳開，趙天水找上門來要債也就不稀奇了。
    左君覺得自己的做法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退還財物，登門賠禮，麵子裏子都顧及到了，但是沒想到趙天水笑著搖了搖頭，臉上帶著濃濃的嘲諷看著自己。
    “左師兄，若是等你說這話，我一家都已經叫你那周伯父弄得家破人亡了！不勞您費心，許師兄早已經為我家討回了公道！”
    聽到趙天水這麽一說，左君心中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沉聲向趙天水問道“你們做了什麽？”
    左君神情的微妙變化落在了趙天水的眼中，趙天水笑的有些得意“也沒什麽，隻是許師兄叫你的周伯伯把強奪我家的家產，全數還了回來，再加上了一點利息罷了！”
    趙天水踱步到左君身前，繼續說道“誰知道收回來的利息太少了，多虧了許師兄慧眼，這才發現原來左師兄還有個柳伯伯！從那姓周的哪裏，拿了我家不少的銀子，所以嘛！新帳舊賬一塊兒算！總算是將家裏虧空補上了！我一家老小這才不至於餓壞了肚皮！左師兄，你說……”
    未等趙天水說完，左君臉色陰沉無比的打斷“你將那姓柳的一家怎樣了？”
    左君原以為隻是周胖子遭到了趙天水的報複，心中還不是很在意，畢竟他拿著自己名號招搖撞騙，欺壓趙家，就要承擔隨之而來的風險。可是現在從趙天水的嘴裏聽到了柳伯伯的名字，左君心中再也不能淡定了！自己曾經答應過爺爺，要報答柳家大恩，若是柳伯伯因自己的緣故遭人陷害，從此恩情無處報，自己一世都不得安寧！
    趙天水有些訝異的看了左君一眼“沒想到左師兄你對這個姓柳的還是很在意的嘛？”繞著左君走了兩圈，不停地上下打量，轉過頭，語氣之中帶著嘲弄對身後的許姓青年說道“唉！許師兄，看來咱們當初找錯人了！不應該弄死那姓周的胖子，該死的是那姓柳的一家才是啊！”
    站在原地的左君忽然暴怒！也不去管自己被十幾個人圍在中間，單手抓起趙天水的衣領一把將他拎了起來，左君雖說不能修行，但是這幾年在藏兵樓上各種靈藥的進補，讓他的身體比之大多數凡人強的太多，雖然身材修長，看上去有些單薄，但是一身氣力，委實不是常人能比。
    “你將他怎樣了？！！”左君俊秀的臉已經有些扭曲，一字一句的咬著牙說道。
    趙天水被左君抓住衣領，有些喘不過氣來，但是卻不反抗，帶著挑釁的笑容對左君說道“沒什麽！就是將他一家老小充軍了！楚國南疆！哪裏常年征戰，上個月我收到消息，他一家已經失蹤，想來是死在戰場，被馬踏的屍骨無存了吧？！”
    看到左君的雙眼漸漸的充血，麵色通紅，趙天水心中快活無比，繼續說道“想不到，左師兄還真的是個鄉下來的？不過左師兄可能還不知道，在溪柳村那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你可是個名人呢！還有人給你立了生祠！叫師弟我真的是大開眼界了！你那幫窮鄉親……”
    “混蛋！！！”聽到柳長山一家生死未卜的消息，左君終究是忍不住了，揮拳向趙天水臉上的打去。
    還未等到自己的拳頭打到趙天水臉上，一股大力憑空出現，擊在左君小腹，整個人淩空飛出去兩三丈，狠狠地摔在地上，整個身子麻了半邊，一身勝雪的白袍滿是灰塵，嘴裏微微的發甜，左君不住的咳了兩聲，地上的落葉便染了一片鮮紅！
    趙天水帶著笑意越走越近，這張笑臉落在左君的眼裏，讓他的心底升起無窮的恨意！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不僅未能報恩，柳伯伯一家更因自己遭逢大難，生死不知，左君的心中在滴血！腦中一片空白！
    全身上下劇痛無比，不過現在左君最想做的就是將自己眼前的這張臉撕得粉碎！將皮肉撕下，將趙天水挫骨揚灰！！！
    趙天水慢慢的蹲了下來，低頭看著一臉恨意的左君，心中大快“給你臉你不要臉！叫你聲師兄，還真的拿自己當是師兄了？我就算是再不濟，三年裏也修到了引氣二轉，你一個凡人，還敢跟我動手？！連我一拳都受不了，你真是廢物的可以！”
    左君死死的盯住趙天水的臉，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說話，最後的聲音卻無比嘶啞“為！什！麽？！”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包含著無比的恨意，心中滔天的不甘隨著嘴角的鮮血落下。
    “嗬！為什麽？”趙天水一把抓起左君的長發，兩拳砸在左君的臉上，又將左君整個人拎了起來，在小腹之上狠狠地重擊，一下，兩下……
    “我讓你問！我讓你問！！”趙天水一邊痛毆，口中一邊喋喋不休，發髻散落開來，整個人狀若瘋魔，凶殘的模樣落在一旁的眾人眼中，紛紛都覺得有些膽顫，就連那許姓青年都微微皺了皺眉。
    十幾拳，拳拳到肉，趙天水仿佛是打夠了，拎起左君的領子，麵對麵的看著嘴角流著鮮血的左君，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問我為什麽？老子告訴你為什麽！”
    “你知道我在外門做了三年雜役，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麽？我被人欺辱的時候，你他娘的在享清福！我給人背黑鍋的時候，你是首座弟子！為什麽？！我他娘也想問為什麽？你不過是一個不能修行的廢人！憑什麽活的比我好？！你一個鄉下的野小子，憑什麽比我好！！”
    “這三年裏，留安城中說起仙門，人人必說到你左君！說到你左君，必定提起我！你想不想知道他們說我幹什麽？！”
    “笑料！！老子就是他們口中的笑料！當日分堂前嘲諷你兩句，就被人說成是狗眼看人低！說我父子二人有眼不識金鑲玉！說你才是寒門貴子！我去你娘的寒門貴子！！！”
    “我是仙門弟子！卻成為凡人飯後茶餘的談資，笑料！！你叔侄二人還想謀奪我趙家家產！你現在還敢問我為什麽？！”趙天水拎著左君用力的搖晃，情緒一旦宣泄出來就再也控製不住了，此刻趙天水的臉已經被憤怒充滿，神情之中滿是嫉恨。
    左君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喪失意識了，腦海中混混沌沌，趙天水帶著引氣二轉的拳勁落在自己身上，每一拳都仿佛砸斷了自己十幾根骨頭，拳拳都在要害之上！若是換成自己三年前的小身板，左君覺得自己就可以去跟爺爺團聚了。
    強忍著肺裏火燒一樣的感覺，左君奄奄一息的強撐著開口“為…什麽？”
    嘶啞的聲音讓趙天水一愣，下意識的說道“你說什麽？”
    左君斷斷續續的聲音繼續傳來“欠債…還錢罷了，心中憤恨……尋仇找我！何苦…害人…性命？”
    “哼！”趙天水聽到這話冷冷的一笑“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記掛別人！”說完揚起拳頭便要繼續打去。
    誰知，揚起的拳頭卻落不下去，趙天水回頭一看，隻見那許師兄皺著眉頭，將自己的手腕一把抓住。
    沒等趙天水說話，那許姓青年便開口對左君說道“左師弟！你與趙天水的恩怨，我本不願理睬，但是隻要你答應許某一件事，你與趙天水的恩怨便一筆勾銷，日後藏兵樓首座若是不管你，也有我替你撐腰！宗門內絕不會有人欺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