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離別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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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紋將投影之心珍而重之的收好後,便解除了他與佐爾締結的契約,讓其成為了羅甘的一名魂兵,隨後又與羅甘聊了許多關於安迪的事情。凱紋本以為自己還可以再見安迪一麵,可聽說安迪跟隨曼迪斯前往了異域其心中又不免有些失落,雖說他此行前去索梅迪也並未想著帶上安迪,但他也同樣沒想到兩人居然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至於安迪說會在靈域等他這件事凱紋也牢牢的記在了心中,因為他相信自己遲早會有一天前往靈域,這不僅僅是為了去見安迪,而是為了死去的達爾等人,隻因此番仇恨他銘刻於心亦不死不休。
    不過羅甘卻還囑咐凱紋離開前一定要去雪域看看,可這樣的要求卻讓凱紋感到了有些為難,因為他的外公似乎並不喜歡他,那日出手救他也無非是因為羅甘,否則他就算是被紅衣祭祀殺掉,那個所謂的外公也絕不會因他與神庭翻臉。
    隻是師命難違凱紋也隻好點頭答應,而一旁的亞倫聽到兩人的交談後也道:“正巧提爾他們就在泰坦城等我,因為我們已經約好了要陪薇茵去雪域一趟。”
    “嗯。”凱紋點頭應了一聲,隨後目光轉向了諾琳諾蘭兩姐妹,道:“我此次前去索梅迪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所以你們便留下來吧,或是跟著索恩也好過在外流浪漂泊。”
    然而諾琳聞言卻直接拉著妹妹諾蘭跪在了凱紋的麵前,一雙美眸目不斜視的望著凱紋道:“你是我們姐妹的救命恩人,可我們隻恨你在天坦城中遭遇如此變故時我們姐妹二人卻未能在你身邊輔佐,所以此番前往索梅迪無論刀山火海我們姐妹二人都願追隨於你,希望你能夠答應。”
    聞言凱紋的眉頭頓時一皺,正欲開口拒絕卻聽一旁的羅甘道:“帶上她們吧,安迪大學士當初讓你救下她們雖未說清,但我想這一切自是有她的道理,而這兩個女娃娃也是重情重義之人,你也不要辜負了她們的一番心意。”
    “好吧。”凱紋無奈的歎了口氣,他本意是不想牽連更多的人,可有些事卻總會事與願違。
    “我也會跟著你一起去。”索恩淡然一笑,並抬手阻止了正要說話的凱紋,道:“我此番隨你前往索梅迪也並不是完全因為你,想必你也應該清楚,梨芯她是我們家的次子,所以我若不去那麽去的人便會是她,可我這個當哥哥的又怎能讓自己的妹妹置身險地,所以無論你去是不去我都要代替梨芯進入索梅迪。”
    “怎麽會這樣...”凱紋有些喃喃的望著索恩,他雖然知道梨芯是次子,可他卻沒想到以赫溫的身份地位都無法在神庭的法律製度下保全自己的嫡係血脈,所以由此看來進入索梅迪中的人不僅是那些出身低賤的平民,甚至連那些錦衣玉食的貴族都無法幸免。
    “因為這就是法律,雖不公平但人人都要遵守。”索恩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不過你們若是打算前往雪域的話,我恐怕不能隨行,因為我還要回去和爺爺打聲招呼,畢竟我不能就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所以等我把事向爺爺交代清楚後便會去雪域找你們。”
    凱紋微微頷首沒有說話,隨後便與眾人一同目送著索恩離開了科姆的家中。而卡納也為凱紋和亞倫準備了許多的物品,大多是一些糧食和水以及幾件用來換洗的衣物。直至塞滿了兩人的專屬空間後,他又拿來了幾塊紫緣木交給兩人,而裏麵裝的也都盡是些必備物品,不過想來這也都是科姆為他們準備的。
    “我爹他人呢?”亞倫自今天一早便沒見過科姆,甚至他現在要啟程前往索梅迪時也不見其露麵,心中也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聞言卡納回眸望了一眼書房的方向,苦笑道:“自從前些天你說要去索梅迪後老爺便一直呆在書房裏沒有出來,因為你這一走又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想必老爺他一定很難過,所以少爺你還是去看看吧。”
    “不必了。”亞倫輕輕的搖了搖頭,目光也隨之轉向了一旁的書房,道:“該說的話我們已經都說完了,我想父親他一定能夠理解,因為我此行前去便是為了了卻我們父子二人多年以來的宿願。”
    “唉...”卡納眼眶微紅忍不住長歎一聲,眼眸望向亞倫之時又恍若看到昔日舊景,那時冬去春來春雨蒙蒙曾別有一番美景,但又因離別徒增了一絲哀傷。而凱亞蘭三年為一季,十八年後的今天正是盛夏之末,那細雨如霧卻讓他感覺一切都仿佛回到起點,唯有季節不同。
    凱紋與羅甘到了聲別後便跟著亞倫一路向外走去,羅甘與卡納站在科姆家的門前舉目遠望,直至凱紋四人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方才回到院中。
    可就在兩人離開不久科姆也自書房中走了出來,隨後他大步向門外走去,卡納見狀也連忙跟在了他的身後,急聲道:“老爺,您這是要去哪?少爺他已經走遠了。”
    “鍾塔。”科姆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後又加快了腳步,穿過大街小巷筆直的向著那座鍾塔走去。
    與此同時,凱紋兩人已經走到城外,正打算使用傳送陣前往泰坦城,耳邊卻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渾厚的鍾聲,兩人立時聞聲望去,隻見遠處鍾塔之上科姆隻身站在最高處目光遙望凱紋二人,但僅僅幾日未見其額前發絲皆已發白,他奮力的擺動鍾杵,高喊道:“一聲鳴天下!二聲傳殊榮!三聲承海誓!四聲盼歸蹤!”
    四聲鍾鳴聲聲震耳,亞倫跪在城門前已是淚眼婆娑,他向著鍾塔的方向接連磕了三個響頭,隨後抬起頭來目不斜視的望著鍾塔上的科姆,聲嘶力竭的喊道:“父親!!請待我協母歸鄉!!”說完,他一把抹掉了臉上的淚水,毅然決然的與凱紋等人走進了傳送陣中,隨著一抹光芒亮起凱紋等人便消失在了傳送陣中。
    科姆站在鍾塔之上淚流滿麵,其目光所望之處皆是細雨紛紛,可他隻覺得這雨仿佛在十八年前便未曾停過,恍如雨落至今,不忍輕聲哽咽道:“卡納啊...為何我覺得這雨從她走後就沒有停過呢?”
    卡納聞言不禁一怔,其麵容之上也浮現出了意思哀婉之意,他自然清楚科姆所說的雨並非是指眼前,而是其心中的那場從未停過的離別之雨。
    另一邊,凱紋等人通過傳送陣來到了泰坦城,眾人站在城前遠望北方冰川萬裏,身後亦是無邊瀚海,雖天坦城的東西兩側沒有城門,但高聳的城牆卻隨著雪域的邊境一直延綿至萬裏開外。
    而此地雖是延邊之城,但也同是雪域和瀚海的接壤之地,也亦不同於鋼鐵堡壘般的天坦城,可南北通達直至雪域深處。
    眾人漫步走進泰坦城中立時便聞到了一股奇異的花香,隻見城中百花瑰麗盛放如春,街道兩側的建築小巧而精致,隻是街上的行人卻都盡是些年歲不過五六的孩童,他們彼此嬉戲玩耍可愛至極,讓這座位處兩極間的延邊之城充滿了別樣的童真,凱紋隻覺得自己仿佛踏進了一片淨土之上,就連心底的仇恨都在這樣的環境下被衝淡了許多。
    “你們怎麽才來?”然而就在凱紋有些出神的望著泰坦雙子的雕像時,一道熟悉的聲音也自遠處傳入了凱紋等人的耳中,隨後眾人扭頭望去,隻見薇茵快步向他們走了過來,其身後還跟著提爾與夏爾兩人。
    “因為臨時有些事所以耽擱了幾天。”亞倫隨口敷衍了一句,隻是他那雙哭的發紅的眼睛卻也被眾人看得分明。
    “是嗎?”薇茵嘴角一扯頓時便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但她似乎並沒有追問下去的打算,隨即美眸一轉望向了一旁的凱紋,道:“不過我真沒想到你居然也會跟著一起來。”
    聞言凱紋沒有說話隻是輕歎了一聲,目光也轉而望向了提爾,兩人四目相望隻是彼此頷首亦如往常見麵一般,凱紋原以為他們再次見麵時會難免會有些尷尬,可此時看來反倒是他想得太多了,因為一切都仿佛如同提爾所言,他們之間的恩怨已被她在心中一筆勾銷。
    而凱紋在放下了那份對提爾的憧憬之情後也變得從容了許多,亞倫等人對於兩人的命運糾葛也同樣是心照不宣,因為避免提起某些事對大家而言都有好處,隨後薇茵便招呼了眾人一聲,道:“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就出發吧。”說話間,薇茵便在自己的專屬空間中拿出了一件雪披穿在了身上,凱紋也是在自己的專屬空間中拿出了三件毛皮大衣,自己穿上了一件後又分別將手中的兩件毛皮大衣遞給了諾琳諾蘭,而這些也都是卡納在臨行前為他們準備的。
    眾人一路跟著薇茵向北行進,經過半天的路途便來到了一個冰原峽穀,眾人目光所及皆為冰川絕壁,縱使凱紋曾見過魔獸山脈的雄偉壯麗,但來到此種風霜雪寒之地時卻也部不免有些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透過透明的冰壁向內望去,凱紋甚至還在冰川之中看到了一艘巨大的帆船,隻見船身足百丈開外,船首之上雕刻著一名伸展雙臂的少女,亦如在船首之上翩翩起舞般惟妙惟肖。巨大的船帆之上則畫著一頭多足異獸,其正是凱紋在彎鉤海峽中所見到的那個多足海怪,隻是從形態上來看,船帆之上所描繪的海怪要比他見到的那頭還要巨大。
    “這就是泰亞方舟嗎?”提爾側目望向冰川中的帆船也忍不住一陣讚歎,雖然她早就聽說冰原峽穀中藏有上古方舟,但如今親眼所見之時也不免有些震撼。
    “是啊。”薇茵淡笑著微微頷首,其眼眸之中似有驕傲之色,隻見她緩緩的抬起了手中的法杖,道:“我們雪域祖祖輩輩守護於此就是為了這艘方舟,傳說這是上古巨神泰亞送給風之女巫赫拉的禮物,而我手中的風旅者便是開啟泰亞方舟的鑰匙。”
    而亞倫則凝眸望著船首上的雕像不忍好奇道:“那麽這船首上的雕像就是那個風之女巫赫拉嗎?可我聽說她帶著召喚師們去了異域至今未歸,難道你手中的風旅者是她給你的?”說到最後,亞倫的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了一抹驚容,因為若是風之女巫赫拉還活著的話,那麽這個消息便足以轟動整個凱亞蘭。
    聞言薇茵卻輕輕搖了搖頭道:“那個雕像的確就是赫拉沒錯,但我並沒有見過她本人,因為早在赫拉離開前便將這把風旅者交給了我的爺爺,所以我為了拿到這把風旅者也求了他好久,最後若不是看在我聰明伶俐恐怕他也不會將這把風旅者交給我。”說到最後,薇茵頓時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齊又潔白的牙齒。
    “哪有人自己誇自己的?”亞倫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但其心中仍舊有著些許的疑惑,道:“不過我很好奇赫拉到底去了哪?據說她獨自一人去了靈域是真的嗎?”
    “沒錯。”薇茵微微頷首,一雙美眸也有些情不自禁的望向了船首之上的赫拉雕像,道:“爺爺說她離開是為了一個叫葉萱的人,我爺爺還說葉萱是凱亞蘭的恩人,如果不是葉萱凱亞蘭恐怕在與靈族開戰的初期便已經被完全攻占,隻可惜我翻遍了族中所有的書籍都沒找到任何關於葉萱的記載。”
    聽到薇茵的話後提爾卻是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凱紋,因為當初他們在海妖巢穴時曾聽羅雯劍帝以及那個名為辰的靈族提起過這個名字。
    可凱紋卻是輕歎了一聲心中似乎有些不是滋味,因為他很清楚葉萱到底是誰,所以其心中也不免有些悲痛,那個曾經戰死在凱亞蘭的武神不僅致死都未能歸於故鄉,甚至連她的事跡都未能得到後世的傳承與敬仰,這讓凱紋感慨造化弄人的同時心中也生出了一絲哀婉之意。
    “你們如果不想留在這裏過夜的話就快走吧,因為到了晚上我的族人便會收起吊橋,所以到時就算是我也要留在外麵受凍。”薇茵開口催促眾人,聞言眾人點頭答應了一聲後便繼續跟著她沿著冰原峽穀向深處走去。
    又經過了大半天的路程,直至黃昏時分眾人才來到了一座吊橋前,隻見吊橋長約百米開外連接著東西兩側的冰壁斷崖,而懸崖雖深不見底但似有流水之聲,站在吊橋之上目光向南便可看到那一望無際的瀚海以及一條沿著沙漠邊境橫貫雪域向北流淌的河流。
    而順著河流向北望去便可在雲縫間看到遠方的那座雄偉的宮殿,那宮殿不知是有多高,一眼望去隻見宮殿周圍雲層環繞亦如利劍般刺破蒼穹。曾幾何時那裏就是凱紋的家,可如今站在這片凍土之上舉目遠望卻又不免有些滄海桑田的感覺。
    “我們的部落就在那裏。”薇茵也在此時抬手指向吊橋的彼方,其臉上也難掩一抹激動之情,眾人聞言便順著薇茵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皚皚白雪之中似有炊煙嫋嫋,如不仔細觀察恐怕很難發現。
    隨後眾人也加快了腳步,因為這一路風霜雪寒他們早已不堪重負,此時他們都滿懷期待的想要去品嚐一碗美酒或是一杯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