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狼王的謝幕(大章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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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爾在突圍時已經中了數箭,雖然有板甲防禦,但是箭矢依舊刺入了身體。好在箭矢並沒有傷到內髒,隻是卡在了肌肉裏。
    但連番的戰鬥讓他根本沒有時間處理傷勢,隻是削斷了箭杆,箭頭依舊在身體裏。這一路奔波傷口一直在流血,索爾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
    白銀騎士團的人大都如此,所以雖然人數已經占優勢,但與追兵的戰鬥依舊險象環生。
    伊斯力頂著樹上寒冷的積雪,快速的爬到了樹幹上,他用繩子將自己固定住,取下背上的弓箭。
    戰場中已經開始見血,所有人都拚盡全力去爭取活著的權利,那就是殺死敵人。
    伊斯力拉開弓弦卻遲遲沒有射出,下方的目標不是單純的敵人或者靶子。他們和白銀騎士團的人鏖戰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停的變換著位置,稍微失誤便會射中隊友。
    終於一名追兵將長劍刺入了對手的胸膛,對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哪怕軟倒在地也死不鬆手。
    伊斯力眼含淚花,毫不猶豫的鬆開了弓弦。箭矢穿過漫天雪花,旋轉著射進了追兵的脖頸。
    追兵想要掙脫的動作停了下來,不可置信的軟倒下去,與對手躺在了一起,漸漸失去生息。
    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騎士們廝殺漸漸分出生死,殺死對手又快速的撲向下個對手,再次廝殺在一起,不死不休。
    伊斯力一連射殺了三人,終究被人發現了。一名追兵被射飛頭盔,大喝著朝伊斯力的位置衝來。
    伊斯力對著他連發三矢,卻被他連閃帶擋全部躲開。追兵來到近前猛地擲出手中長劍,長劍旋轉著呼呼的飛向伊斯力。
    伊斯力慌忙躲開,長劍嘭的一聲插著了樹上,還沒等他鬆口氣,整個人猛地向下摔去。原來長劍正好切斷了固定他的繩子。
    好在下方有不少鬆枝阻擋,地上積雪又厚,伊斯力摔落在地雖然渾身疼痛,但也沒有傷到筋骨。
    追兵已經抽出匕首走了過來,伊斯力翻身爬起也從腿上拔出了短刀,與追兵對峙起來。
    追兵看著眼前半大的孩子,輕蔑的笑了笑,舞動了兩下匕首,便衝了上來。
    “叮叮叮!”匕首的交擊聲清脆而急促。
    伊斯力輕輕鬆鬆的將對手的攻擊都封堵住,顯示了他紮實的匕首技巧。
    追兵本來以為可以輕鬆的解決對手,卻沒想到被一個小孩給擋住了攻擊,這讓他感到無比的羞惱。他不再隻用技巧,而是利用自身體重、力量的優勢,全麵的壓向伊斯力。
    伊斯力的局麵頓時險象環生,他被迫不停的後退,漸漸的失去了重心。他畢竟隻有十一歲,力量與敵人相差太大,他擋不住了。
    追兵一個重擊將伊斯力砸到在地,獰笑著向他逼近過去。
    “噗!”一隻長劍劃破長空,刺穿了追兵胸膛,讓他呆在了那裏。伊斯力抓住機會,起身一刀劃斷了追兵的喉嚨,直接將他殺死。
    伊斯力向長劍飛來的方向看去,索爾此時正赤手空拳與兩名追兵搏鬥,身上又添了好幾道傷痕。
    伊斯力急忙拔出屍體上的長劍,向著索爾跑去。來到近前他大吼一聲,揮舞短刀將一名追兵逼開,將長劍拋給了索爾。
    索爾接住長劍擋住了另一名追兵的攻擊,兵器在手頓時氣勢如虹,一連幾劍將對手直接劈翻在地,又快速上前將其刺死。
    而伊斯力也被逼得在地上連連打滾,好在身體靈活,勉強躲開了攻擊。
    索爾衝上來逼開對手,將伊斯力拉了起來,父子兩人第一次真正的並肩作戰。
    伊斯力激動的搶先發動了攻擊,他仗著個子矮小靈活,壓低身體短刀片刻不離對手的關節處,直將對手逼的連連後退。
    而索爾則持劍左劈右砍,每一擊都力道極大,讓對手無暇招架。
    這名追兵被上下兩路齊攻,沒撐住幾下便被伊斯劃傷了膝關節,站立不穩之下被索爾連番強攻,砍死在了地上。
    戰鬥來到了尾聲,滿地的屍體上,還蹣跚站著的不過四五人。沒有人有劫後餘生的喜悅,有的隻有無盡的悲痛。
    “索爾!”一名地上的白銀騎士竭力的呼喊著。
    索爾急忙來到他的身邊,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我在這,我的兄弟!”
    “咳咳,索爾吾王,與你一起作戰,咳咳,是我一生最大的榮耀!”騎士嘴裏不停的咳出鮮血。
    “別說了,兄弟你會好起來的!”索爾的虎目裏也滲出了淚水。
    “咳咳,很可惜咳咳不能見你……踩著老獅子頭顱的那一天了……”騎士的嘴角露出神往的微笑,停止了呼吸。
    索爾輕輕的放下了他的手,努力將胸口的悲傷壓下。也許是因為他太過嚴厲,白銀騎士團的騎士們也很沉默,平時總是默默的追隨這他,認真執行著他的每一個命令。他們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夠作出正確的決定,能為他們帶來勝利。可是今天……
    “走,收集所有馬匹,我們繼續出發!”索爾再也沒有發現一個還活著的人,直接下達了命令。
    一行人沉默的向山下走去,他們沒有時間來給死者埋葬,他們必須繼續逃離。
    山下的馬匹也倒下了數匹,索爾幾人將其他馬連成幾串,便上馬繼續奔逃。
    又跑了十餘裏,索爾察覺幾人已經撐不住。便將多餘的馬向前趕跑,幾人留著幾匹馬一路掩藏痕跡,躲進了一處山林裏,找了一個背坡擋風的山坳停了下來。
    唯一沒有受傷的伊斯力,立刻跑去收集柴火,給幾人生火燒水。
    而索爾幾人相互幫著將甲卸了下來,這並不輕鬆,不少箭頭還卡在板甲上,刺在肉裏,每一次牽動都鑽心的疼。
    足足大半個小時,幾人才卸完甲,縫合包紮了傷口。幾人已經精疲力盡,喝了幾口熱水,吃了點幹糧就沉沉睡去。
    伊斯力心疼的看著父親蒼白的臉龐,決定去試試能不能弄隻野獸。他沒有跑遠,隻是在附近幾個有野獸腳印的地方做了幾個小陷阱後,便回到了火堆旁。
    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天空便暗了下來。
    “伊斯力!”索爾驚呼著從夢中驚醒,他猛地抓住長劍坐起。
    “父親,我在這!”伊斯力幾步走過去,拉住了索爾的手安慰到。
    索爾清醒過來,放鬆了身體。
    “沒有人追過來吧。”
    “沒有,父親,這裏很安全。我去看看我的陷阱有沒有收獲。”
    伊斯力見幾人都醒了過來,便起身向外跑去。天色有些昏暗,伊斯力艱難的尋找著自己留下的陷阱,一個、兩個,他突然發覺身後有些動靜,快速轉身,隻見到兩道閃爍著金光一閃而逝。
    “狼?”伊斯力猜測著,但是狼的個子絕對沒有這麽高,那身高都可能是灰熊了。但灰熊又沒有這麽快速且悄無聲息,難道是山貓或者豹子。
    伊斯力提著一隻瘦弱的兔子,沒再看其他陷阱,快速的向著篝火走去。
    遠遠的便看見索爾等人正與人對峙,那人的背影在火光的晃動下非常模糊,但卻讓伊斯力感到非常的熟悉。
    伊斯力走近才驚訝的發現,來的人竟然是達文西。這怎麽可能,且不說兩隊人馬之間相隔的山嶺,就是那些發瘋的東境士兵,也不是那麽好躲開的,他怎麽可能這麽快追過來。
    “索爾,我出發半日就遇到了伏擊,在弟兄們拚死的保護下,我才僥幸逃了出來!”
    達文西滿身血漬、衣甲破碎,連兵器都不見了,顯然是經曆了一番血戰。
    “我害怕敵人還有針對你的布置,便追逐著你的痕跡,日夜不停的趕路,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等我追上的時候已經隻剩打掃戰場的東境士兵。”
    “但我相信你不會那麽容易死,便繞開他們,繼續搜尋,好在先祖眷顧,你果然平安無事!”
    達文西神色激動,滿懷欣喜向先祖致敬。
    聽到他如此驚險的經曆,伊斯力和幾名騎士都心馳神往,放下心來。
    可是索爾卻一臉冷漠,他死死的盯著達文西,握劍的雙手青筋畢露哢哢作響。
    “為什麽,達文西!”
    達文西的表情僵直下來,他詫異的看著索爾,疑惑的歪了歪頭,道:“我露出什麽破綻了嗎?”
    伊斯力和三名騎士也有些茫然。
    “不,你的話裏毫無破綻!甚至你的動作神態也沒有錯漏,但是這才是最大的錯誤。你竟然對伊斯力的消失沒有任何的表現,你可是最疼他的了!”
    伊斯力站在陰影裏呆愣住了,在整個北境對伊斯力最好的,就是騎士團團長達文西了。他雖然沉默寡言,但是卻一直照顧著伊斯力,給予伊斯力父親般的關愛與維護,這些是索爾沒有做到的。
    達文西也有些呆住了,他的嘴張到了誇張的幅度,呆滯的雙眼流下了兩行清淚。可隨即他的表情開始變得瘋狂,猙獰的斯聲大笑著,手舞足蹈起來。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哈哈哈,愚蠢而弱小的人類,那卑微輕賤的感情,有趣哈哈哈,好有趣。”
    他這一係列的舉動,將索爾等人弄得糊塗了,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突然,數道黑影劃破火光,在索爾等人沒反應過來時,直接刺入了他們的身體。
    他們傷得太重了,雖然睡了一覺,但是仍舊有些昏沉,這全無預兆的攻擊,除了索爾勉強避開了要害,其他人直接被刺殺當場。
    索爾不敢置信的看著達文西,他的十指竟然伸長數米,如鋼鐵一樣刺入了自己的身體。
    “父親!”伊斯力驚呼出聲,扔下兔子拔出短刀,向著達文西撲了過去。
    達文西驚訝的回過頭,有些驚喜的收回了十指,索爾等人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噢~親愛的伊斯力,你竟然沒有死,真是擔心死我了,來讓叔叔好好看看!”達文西高興的張開了懷抱,想要擁抱伊斯力。
    “你不是達文西,你這個怪物,你到底是什麽!”伊斯力毫不猶豫,憤怒的將短刀刺向了達文西。
    “叮!”一聲脆響,伊斯力的短刀好像刺中了石頭一樣,巨大的反作用力直接讓他抓不住刀柄,刀劃破了他的手,落在了地上。
    “抱住你了哦,伊-斯-力!”
    伊斯力瘋狂的掙紮,可都不過是徒勞。達文西一隻手就把他牢牢的束縛住了,任由他的腳胡亂踢擊也毫不在意。
    “就是這感覺,就是這感覺,就像我親身經曆了一般,十年前這具身體也是這樣抱著你。”
    達文西溫柔的撫摸著伊斯力的臉頰,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樣,不停的流了下來。
    “那時候的你還是一個小小的嬰兒,真是美味啊!但是你放心,我怎麽舍得殺了你呢,你的內髒味道一定很美味吧!”
    達文西的表情一會柔和,一會猙獰,說出的話也沒有邏輯。
    “我看著你一點點長大,對你的關心比自己的孩子還多……”
    伊斯力停止了掙紮,他呆呆的看著達文西,內心悲傷、驚懼、懷念、憤怒、絕望,百味雜陳。
    “啊!明明隻是吃了這具身體的腦子,獲得了他的記憶,為什麽,為什麽會如此真實?”
    達文西扔下了伊斯力,瘋狂的拍打著自己的腦門,表情扭曲到極致,他的身體一陣抽搐,迅速化成了青灰色的妖魔體。
    “殺了你,吃了你,我就可以擺脫這種痛苦了!”
    達文西停止了抽搐,一對金色的瞳孔死死的對盯著伊斯力,舉起了他鋒利的雙爪。
    一道寒光劃破夜空!
    達文西僵直在那裏,他想轉過頭去,腦袋卻向地下滑落,紫藍色的血液如噴泉般綻放。
    索爾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剛才他鼓足餘力強忍傷痛,悄悄靠近過來,不論成敗決然的劈出了一劍,好在這一劍成功殺死了達文西。
    索爾無力的倒在了地上,仿佛宿命般與達文西靠在了一起。
    “父親!”伊斯力慌忙來到索爾身邊,看見他胸口正汩汩滲血的傷口,趕緊用手死死捂住。
    “咳咳咳!伊斯力,你聽我說!這次的事情很不簡單,對方肯定還有下一步!”索爾拉住了伊斯力的脖子,將他拉到麵前。
    “你不需要做什麽,記住!你隻需要保全自己的生命,好好活下去!其他事都不重要的,咳咳咳。”索爾無力的鬆開了手。
    “父親,我不能失去你!”
    “很抱歉,將你母親的死怪在了你的身上……瑞塔娜,我……來了!”索爾的聲音越加輕微,直到了無聲息。
    “父親,父親……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