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北原新王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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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懷景是在他把北原質子放回去的兩月後收到來自北原的書信的。
這封書信不是薑懷容送回來的家書,也不是如他預想一般來自北原新王的求和書。
而是一封極為囂張、幾乎是在把他身為大巍帝王的尊嚴踩在地上踐踏的談判書。
薑懷景怒不可遏地將其撕成粉碎,當晚,他便把自己關在盧韻寒的鳳儀宮裏。
“朕把人放回去還有錯了?北原竟如此囂張,竟敢挑釁朕!”
盧韻寒心裏也犯嘀咕:你把人放回去,似乎也不是好心的啊。
但人有親疏遠近,她還是穩住了發瘋的薑懷景。
“陛下別惱火,當心自己的身子。”
薑懷景握住她撫上自己臉頰的手,閉上眼睛深呼吸幾下。
隨後,他想起一個細節,“不對,北原人什麽時候會用大巍官話寫書信過來?”
哪次不是他們用北原文字寫好,再轉來大巍由專門的官員翻譯?
薑懷景蹙著眉問盧韻寒:“長昀他們還沒回大巍嗎?”
“沒有,”盧韻寒也想到了這一點,“你是懷疑,長昀是那北原新王?”
不無這個可能,從前沈長昀在京中時,旁人或許不知,但他們是知道的。
對方有足夠的能力,或許也有足夠的野心,而之前薑懷景防著鎮國公府一手,就是擔心長公主會攛掇沈長昀篡位。
如今若是對方願意隻做一個小小的北原王,雙方倒是還能如從前那般兄友弟恭幾代,不失為一種好的結果。
薑懷景有些不甘地一拍桌子,可他一開始是奔著收服北原一整塊領土,如今倒好,麵上說著和和氣氣一家人,結果還是要與對方分享權力。
這是薑懷景作為帝王最不能容忍的一點。
盧韻寒細細想了一會兒,上前輕拍他的後背,“陛下消消氣,妾身有一蠢念頭,不知當講不當講?”
對於她,薑懷景總是最耐心的,“說來聽聽?”
“我想著,他既然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北原據為己有,定然是有能力的。不如陛下就順著北原的意思,這樣一來,另外兩國也就能分清局勢了。”
薑懷景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他不明白,明明之前很支持自己的妻子,為什麽突然變卦了。
盧韻寒哪能不明白他此時的憂慮,耐心地說道:“若真是沈長昀占據了北原,那他便是不會再與大巍交惡。我倒也不是相信沈長昀,我是相信黎清淺。再怎麽說,黎家仍舊是我大巍臣民,斷沒有把我大巍有功之臣挖去北原的道理。”
“隻要咱們好好善待黎家,一則是慰藉朝中眾臣,二則,沈長昀這條瘋狗,隻有黎清淺能拴住他。隻要阿淺說與大巍交惡,即便北原如今與大巍關係尷尬又如何?我不信他不做這個昏君。”
薑懷景突然有些明白了,事情發展到這個時候,黎清淺不可能猜不出自己對黎家的心思。
歸根結底,自己不過是要借著黎家敲打鎮國公府罷了。
隻要大家和和氣氣,至少在沈長昀在位期間,大巍就能休養生息。
大王子回去了都還沒能從他手中奪回王位,多半是已經無望了,既然北原也是元氣大傷,為何不休戰呢?
盧韻寒見已經說動了薑懷景,便打算乘勝追擊:“經此一事後,西涼和南疆大概也心裏有個數:強者隻會與強者聯手,若是他們想通過挑撥大巍與北原之間的關係來分得一杯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畢竟現在,大巍與北原算是實打實的有親緣關係了。
雲裳在門外聽著,隨後攥著手中的信件走了進去。
“陛下,娘娘。北原再次來書,這次……還是北原新王執筆。”
盧韻寒白日裏沒見過那第一封書信,此時已經先薑懷景一步接過書信,打開一看,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你確定這是北原新王執筆?”
雲裳低著頭,看不清她的神情,“傳書的人是這樣說的。”
“陛下,”盧韻寒轉過身朝薑懷景說,“這是阿淺的字,上頭還有北原王室的印章。”
“什麽?”薑懷景覺得不可思議,接過信一看,才確信了所謂的北原新王,其實是黎清淺本人。
信上說,黎清淺十分讚同兩國交好,但她有三個條件。
第一,大巍去往北原的和親公主薑懷容,要一直生活在北原;
第二,大巍要保證黎禧、黎禎等黎家人的安全和尊榮。但她參黎正康一本,以“貪墨發妻嫁妝”和在發妻亡故不滿三年續弦、納妾,以及苛待妾室安氏、付氏以及林氏姐妹;
第三,她要大巍把黎舒月送到北原去。
“還附上了詳細的嫁妝單和幾位娘子的口供,都是摁了手印的,鐵證如山。”盧韻寒有些糾結地看著薑懷景。
雖然他們早就看黎正康不順眼了,但他的能力,他們還是認可的。
再者,黎正康在朝勢力也不小,此時除掉他,不算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啊。
薑懷景隻是看著那封信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淡定道:“黎相在朝這麽多年,忠心為國,也是到了該安享天年的時候。既然如此,便讓他退出官場,安心養老吧。”
盧韻寒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黎舒月是因為她生母柳氏生前與黑市之人進行交易才被押入打牢的,肯定也不能這樣輕易放她去北原。陛下之前不是說思念懷容思念得緊,不如借此與阿淺周旋一下,讓她回朝來?”
薑懷景不懂聲色地將信紙收好,苦笑道:“不必了,黎清淺能提出這樣的條件,說明懷容自己也是知道的。此次我以她為籌碼,她怎麽可能會原諒我呢?她隻是沒有和大巍計較而已,不代表不恨我這個皇兄。”
盧韻寒點點頭,隨後轉身朝雲裳說:“你從前是跟著雲衣侍奉阿淺的,你們以後得命運如何,也應先問過她。就有你們負責跟著押送黎舒月的隊伍去北原吧,記住,別讓人在路上就死了。”
雲裳心中嗤笑,還真的叫當時的姑娘猜中了,自己不過是薑懷景和盧韻寒手中的一枚棋。
不過她又能怪誰呢?路是她自己選的。
她朝二人行了禮:“是,陛下,娘娘。”
隨後便退了出去。
門外,雲衣冷著臉站在一旁,斜眼看了看出來的雲裳,什麽都沒說,直接抬腳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雲裳有些落寞。
一切都是錯的。
當時姑娘回京時,已經給過自己一次機會了,她幫著自己去試探二公子的心思,也給自己準備好了退路。
是她咽不下那口氣,非要向誰證明自己也並不比如今的二少夫人差勁。
可是她做這一切,都是做給誰看的呢?平白地把自己困在了由她自己親手圍成的圈裏罷了。
雲裳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淚水,無奈地抬頭看了眼皎潔的月亮。(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