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顆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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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圓!
    小學五年級那年,一包烏梅五毛。我的家裏比較困難,一天給的零用錢是一元,其中包含了一頓早餐和一頓午餐。吃了飯就不能買零食,所以我經常不吃飯把錢都用來買零食。特別喜歡買5角一包的烏梅,因為一包烏梅裏麵有很多顆,可以吃很久。長大後很多女孩子都羨慕我瘦怎麽吃都吃不胖。其實我哪裏是瘦其實是從小營養不良。烏梅酸甜開胃使我越吃越餓,又沒錢吃飯。
    那時我們班有一個男生家庭條件比較好,是住校生他皮膚比較黑,我就叫他黑皮。一周的前三天黑皮就有比較多的錢買零食,不過後兩天黑皮就要省吃簡用餓肚子。黑皮買了東西喜歡分我吃,不管有多少他總要分我吃一點。黑皮說看我太瘦了,施舍給我吃一點。其實他自己更瘦,因為他生病,得了什麽病我也並不清楚。那時他一學期每隔一兩個星期就要去一次醫院。我們也時常吵架鬥嘴,他從不生氣,總是嬉皮笑臉,而我經常被他逗生氣不說話,他見我不說話總是在我麵前作鬼臉逗我笑。我總是生氣的罵他你是不是有病?他也不生氣笑著和我說我本來就有病。
    有一個周五,我又不吃飯去買了一包烏梅。用錢毫無規劃的黑皮早就身無分文,從早上就沒吃飯,一直熬著準備放學回家。我在他旁邊吃烏梅,他餓得饑腸轆轆不停的咽口水。我當然不會分給他,平時比較拮據的我從來沒分過零食給黑皮吃,他也從沒跟我要過東西吃。不過那天他太餓了,最終也沒忍住伸出了一隻手說給我兩顆吃滿。我很爽快的說不給。黑皮愣了一下繼續央求道你忘了我以前有東西都分你吃嗎?我狡辯到那是你自己分給我吃的,又不是我要的。黑皮無言以對,為了避免繼續咽口水的尷尬,他借口說他要上廁所,然後就走了。
    第二個星期,他有錢了買了很多零食來,還從家裏帶了很多好吃的。我開始後悔上個星期沒分他烏梅吃,隻是兩顆烏梅我就可以換很多零食,現在不僅沒零食吃黑皮還要以牙還牙,真是追悔莫及,我已經開始流口水了。這時聽到他說看你太瘦了,賞你吃一點。然後把他的零食一樣分給我了一些。我有些羞愧,不過很快就和他一起有說有笑享用起了零食,想著下次可不能這麽小氣,不過後來他從沒有和我要過東西吃。
    他就是這樣從來不計較,我說話尖酸刻薄他也總是嬉皮笑臉從不生氣,和我的小氣比起來黑皮真得很大方。不過他隻分給我吃,其他男生問他為什麽隻分給我不分給他們,他說是因為我太瘦了可憐我。
    後來的後來,我們就畢業了。畢業的那天我們很開心,從沒想過以後不會再見了。這條街這麽小,不會見不到的沒準到市裏還在一個班裏呢。那時候也沒有微信,沒有qq,甚至連電話都沒留,可就是想不到這麽小的地方怎麽會遇不到。走出校門時黑皮叫了我一聲說初中再見。我開玩笑說再也不想見到你。隻是沒想到這個玩笑開大了。
    到了初中真沒再見到黑皮,聽和我同校的小學同學說他去了更好的學校。初中雖然是九年義務教育,但那時的農村學生喜歡去六中。一是跟風,二是怕去別的學校被城裏學生嘲笑。黑皮家條件好,當然不用擔心這些。當時我也隻是在想再也沒有人分我吃零食,和我吵架了。這麽小的地方,後來的初中高中我們卻都沒有見過。慢慢的我也很少想起他了。
    直到大二那年暑假回家,我和小學閨蜜約了見麵,我們坐在奶茶店裏有的沒的瞎聊。那時我已經有了足夠的錢買很多烏梅,可是我已經不愛吃烏梅了。閨蜜突然問起你還記得小學愛和你玩的黑皮嗎?我說記得啊,他現在去哪個大學了。閨蜜說他死了。我有些震驚,有些不敢相信。不由的低語怎麽可能。隨即大聲問閨蜜你是不是吹牛的,你怎麽知道。她回答真的,我家和她家住得不遠,是生病病死的,他小學時候不就經常請假去醫院嗎?我還是不敢相信問到是什麽病。閨蜜回答鼻竇炎。我反問鼻竇炎也會死嗎?閨蜜回答不知道,反正就是前兩年死的。我們都沉默了,我想起了黑皮和我要烏梅的場景。
    我怎麽也想不到畢業時的分離竟是最後一次見麵,沒分他兩顆烏梅竟也成為我的一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