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戈緊緊盯著眼前的一老一少，想要看出他們兩個在打什麽算盤。
    毫不誇張地說——
    啥都沒看出來。
    以前看過一個電視劇，裏麵的男主角可以通過看人的微表情，來判斷別人是否在撒謊。
    學了，沒學會。
    情竇初開的年紀向隔壁班的漂亮女同學表白。
    對方在說“希望我們還是好朋友”時用手摸了鼻子。
    他十分自信地反駁：“你在說謊，你用手摸鼻子了，你喜歡我！”
    關係果然更進一步。
    朋友都沒得做。
    事後複盤才反應過來，她當時摸鼻子也可能是因為尷尬。
    所以說看片子學東西不是很靠譜，不然也不至於這麽多年霓虹語就會那倆詞。
    眼前的倆人還在絮絮叨叨女神聖明博愛世人那套嗑。
    年輕的牧師眼神就像一年前的艾莎，有種剛報完誌願，雖然其實一點也不了解那個專業真實情況，但仍然對未來充滿期待的既視感。
    當然艾莎現在不這樣了，她如今市儈得很，出淤泥而浸染。
    而那個老主教看起來就危險多了，一直笑嗬嗬的，要麽真是老好人，要麽是個純種心機怪。
    不過既然都混到主教了，卓戈傾向於後者。
    “未信者，雖然你的遊戲，在對於魔法的應用上有些微妙，但未必不能獲得女神的庇佑。”
    主教切入正題，“和善”的笑容把滿臉的皺紋堆在一起，兩眼眯成一道縫，讓人懷疑他到底看不看得見。
    “嘖。”卓戈咂咂嘴，到底是讀書人，能把來收保護費說得這麽清新脫俗。
    還女神的庇佑，你家女神無所不能，但就是缺錢是吧。
    糟老頭子壞得很。
    卓戈開始琢磨起有沒有什麽辦法把這主教給揚了。
    問題是主教好說，關鍵在於人家教會背後真有大佬，來硬的，硬不過。
    上次那個審判庭的聖騎士，本身職級不高，身份也不太能見光，被魚人們淹了就淹了。
    可一個地區的主教不一樣，真出事動靜太大。
    萬一這回是十二環的卷軸呢。
    似乎是看出了卓戈的敵意，主教繼續說道：“教會並不想阻止遊戲在大陸傳播，而是想通過遊戲來傳播女神的教誨。”
    說著介紹起身邊的年輕牧師，“這位是安德烈牧師，教會年輕人中對於各種經典造詣最深的人之一，他有通過製作遊戲，發揚的教義的宏願。”
    安德烈牧師起身，眼神十分堅毅，教會小夥立正了。
    “我想要學習製作遊戲的技術，您的遊戲中對於聖職者的詮釋打動了我，並希望您能讓我負責製作一款遊戲。”
    卓戈沒想到，自己用聖職者刻板印象大雜燴出的羈絆，還得到聖職者認可了，刻板印象不愧是群眾總結的標簽提取智慧。
    “所以有關遊戲的魔法知識，是否可以分享，女神會祝福所有樂於分享知識的善行之徒。”
    雖然製作遊戲的魔法本就不是什麽壟斷技術，都是幻術師的成果，而且卓戈集團還公開招聘，技術普及早晚的事。
    整個社會流行起遊戲，市場中遊戲類型百花齊放，卓戈的遊戲也才能有更大的傳播範圍，何況他還挺好奇這世界的人能設計出什麽樣的遊戲。
    但他還是挺想陰陽怪氣一句，女神不是啥都會嗎，問祂啊。
    純粹是個龍恩怨。
    “嗬嗬嗬，學習遊戲技術當然可以，”卓戈的理智占了上風，“但是讓你負責製作遊戲，說實在的，不是不想與教會合作，隻是現在人手不足。”
    卓戈集團正在多線開發遊戲，產能嚴重短缺，格鬥遊戲，音遊，平台跳躍遊戲，橫版闖關遊戲都在排期。
    “人手嘛，雖然教會暫時不能提供直接的解決方法，但是給出一點小小的資助還是能做到的。”
    主教伸手比了個一。
    “誒呦，雖然我們確實需要資助，但一萬金幣對於開發遊戲……”
    “是一百萬。”
    “那我們人手努力安排一下，應該也不是不行。”
    “現金，現在就可以交付。”
    “主教您是懂技術的，艾莎，帶這位安德烈牧師到開發組那，先說一下對遊戲有什麽構想，立刻就可以開工。”
    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甲方，不就是做個遊戲嗎，有什麽大不了，反正該掙的錢他掙了，最後做出一坨，虧不虧祝主教好運。
    “在教會的遊戲做出來後，我希望這款遊戲可以為行業製定新標準。”
    “那當然。”
    “不，未信者，伱誤解我的意思了，教會的想法是，以這款遊戲為模板，劃定出以後遊戲需要遵守條例。”
    主教話鋒一轉。
    “滿足條例的，就會被認證為女神庇佑的作品，可以廣泛傳播，不滿足的，就是將魔法用於違反誡條的娛樂，將受到所有信徒的抵製。”
    卓戈瞳孔放大，好家夥，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打一開始教會想做的就是審核是吧？
    那是製定標準嘛，那是打算賣贖罪券，論黑還是教會黑啊，明明可以硬搶，還非要整個師出有名。
    卓戈已經能預見到遊戲市場黃攤子的未來了。
    不對，一定有可以既把教會的錢賺了，還不把遊戲市場送出去的方法。
    正好飛天紅中很難滲透到虔誠的信徒那去，可以做出教會審核特供版，來打入信徒的市場，至於普通發行的遊戲，該怎樣還怎樣。
    樹人先生教育得好，當一個人上來就要掀房頂的時候，說不定開窗也行。
    “我有一個建議，不如我們製作一個專門用來玩傳播女神教誨遊戲的平台，這樣信眾與未信者可以各取所需。而教會也可以在這裏獲得更多信眾的奉獻。”
    教會管信眾交的錢叫奉獻，其冠冕堂皇加無恥的程度，讓卓戈這貪得無厭資本龍都自愧不如。
    道德水平還是有下降空間。
    就當是讓出一部分利益，去拿下保守派教徒市場。
    異世界版蘋果商店，為了蘋果用戶，就要接受蘋果抽成。
    不然進不去他們的生態。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主教笑眯眯地施了個教會禮，又用世俗的方式握住卓戈的爪子。
    “那就這麽說定了。”
    卓戈表麵微笑，內心裏把主教全家問候一遍。
    早晚讓飛天紅中把教會滲透穿，給你們的特供遊戲全弄個紅中啟動器！
    主教帶著安德烈牧師離開遊戲店。
    “主教大人，為什麽你也同意參與到遊戲中了，昨天不還認為我違反誡條嗎？”
    安德烈牧師問出憋了好久的疑問。
    主教目光怔怔地望著聖山的方向，“是女神的聖諭，祂啟示我，要參與到遊戲行業裏。”
    “聖諭！”安德烈驚呼，這是時隔一百三十四年二百二十八天後，女神終於又降下聖諭。
    教會中的一部分人曾懷疑過女神已經消失了。
    如今聖諭降世，一定能讓教會再次團結一心，隻是，為什麽會如此重視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