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戈集團搭建的意識空間中。
    他們當然不是隻搭了守衛遺跡一片空間。
    還有打算用於角色扮演遊戲的，全沉浸式的多人角色扮演，因為這類遊戲需要的美術資源數量遠大於守衛遺跡，所以開發周期也要拉長很多倍。
    他飛在正在搭建的人類主城之一，駐守北方的雪漫之城上方。
    現在還幾乎看不出城市的樣子。
    隻畫出了一條長長的邊界線，那是未來城牆的位置。
    城市中僅有一列又一列白色多邊形，幻術版白模，連大概輪廓都算不上，頂多算是扣出來了高低麵積，備注裏標好計劃中的建築功能，等著工期排到時再來雕琢。
    整座雪漫城裏，惟一算是正經建築的，就隻有城市中央的大教堂。
    還能看到幾位法師正在施工。
    這也是意識空間裏做遊戲和其他平台上做遊戲最大的區別。
    凡是涉及美術表現的部分，都要進入到空間裏來製作，而不是盯著屏幕或幻術投影處理。
    如果不是需要製作成百上千座建築的話，那工作過程還挺有樂趣的。
    教堂整體是紅色的，上麵裝飾精致的浮雕，和圓圓的洋蔥頂。
    非常有地區特色的建築風格。
    這也是為什麽第一座開建的城市要選設定為北方的。
    參考素材比較好找，北境到處都是這樣的建築。
    而這座虛擬大教堂，與北境真實存在的教堂最大不同，要數裏麵供奉的神。
    是早已被魔法女神揚了的戰神。
    雙持長柄巨斧而立的高大雕像，矗立在教堂中。
    這個不是從實地找的參考素材，是來自卓戈記憶裏的畫麵。
    卓戈的初步想法，是打造一個曆史向遊戲。
    時代背景就設定在神戰之前，世界上還有好些個神明遍地走的時期，也就是上個紀元中期。
    玩家可以選擇追隨不同的神明，這樣，在職業流派差異之外，就還多了一層陣營差異。
    選擇那段時間，既不會因為差異太大而讓玩家不好代入，還能給一個合理的說法，讓玩家可以在遊戲裏使用各種現在已經無法使用的禁術。
    而且那段曆史由於充滿神秘感，吸引了很多感興趣的愛好者。
    所謂神秘感，來源於可信史料相當有限，都被教會封殺了，所以有相當大的發揮空間，可以隨便胡編亂造，也不會較真的考證愛好者指責。
    最關鍵的，這是個“進可攻，退可守”的題材。
    長線運營的角色扮演，劇情是可以一直更新下去的，大多數情況下，製作組都不知道後麵的劇情具體會是什麽樣。
    甚至，前麵的劇情和後麵的劇情，不是一批人寫的都很正常。
    也就是說，這個基於神戰前，眾神時代的角色扮演遊戲，到底是“重溫偉大的魔法女神，征服各大神係”的光輝曆史，還是“拳打腳踢野雞女神，將其掃進曆史的垃圾堆”，完全看日後的發展。
    “如此快，收集信仰的方式，從沒有過。”
    卓戈腦海裏響起一個不太像人聲的聲音，是那位從神骸上複活的原始神。
    祂作為從網絡上汲取信仰誕生的神，可以自由地遊蕩於所有與網絡有關的空間中。
    還在搭建的遊戲主城也不例外。
    “是嗎，那你能不能成為從沒有過的超級神族，手撕魔法女神？”
    卓戈不知道他現在算不算也有隨身老爺爺。
    這位上網之神在網絡中真的可以隨叫隨到，祂能觀測到網上發生的所有事件，簡直神奇。
    不對，不能隨便假定原始神的性別。
    再說了，就祂那連物態都不確定的造型，應該也不存在性別什麽的。
    所以卓戈決定稱其為“隨身老魂魂”。
    “無法理解，什麽是超級神族，我沒有手，不存在‘手撕’動作。”
    “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老魂魂是卓戈目前為止，遇到的第一個有智力，但所有話術都無法生效的目標。
    完全聊不來的。
    不過老魂魂還是很有用的，卓戈認為這是他見過，最厲害的大數據，對他來說，這方麵的能力簡直比那些全新的法術知識更有用。
    憑借祂一“魂”之力，完成了油管平台的推送算法優化。
    用卓戈完全無法想象，堪稱抽象的方式。
    祂來分析每位觀眾的用戶喜好，然後再篩選推送過去。
    也就是說，祂就是算法本身。
    現在卓戈明白了，這麽長時間來，他對真正的神族都有些誤解。
    神族不一定有強大的戰鬥力。
    但祂們確實在一些，有堪稱神跡的能力。
    靠自己完成一整個視頻平台的推送，同時還能在這聊天，絕對不是正常生物能幹出來的事。
    按照老魂魂的說法，祂在學習了解新一代眾生的愛好與思想。
    在卓戈看來，這就是一個超強AI，正在進行學習，而且用的庫廣到不能再廣，說不定最後會學出個抽象神族。
    畢竟抽象是網絡整活的終點。
    等等，AI？
    如果把魂兒看作AI的話，那他能做到的，應該不止當推送這麽簡單。
    “額……”卓戈一聲老魂魂差點脫口而出。
    “你的意識發生了波動，根據我對龍族和人類情緒的研究，這是猶豫。”
    “……”
    卓戈調整了評價，不僅沒幽默感，還沒有情商。
    “現在是尷尬了。”
    “好吧，我在想給你起個名字，你到底是個什麽神？”卓戈選擇坦白。
    “什麽神？我們沒有分類，信仰者認為我們是什麽，我們就是什麽，我們隻是引路者。”
    “那行，不如我給你取個名字，就叫魂魂怎麽樣，我覺得你本體飄著的那個樣子，很像個幽魂。”
    “可以，如果你想的話。”
    “那麽魂魂，現在有個更要緊的問題，你有沒有辦法，參考北境的建築風格，把其中最近百年的元素去除掉，然後在下麵這片區域中，根據模型上的備注，製造出一城的建築。”卓戈略帶許願地問道。
    幾秒鍾過去，魂魂沒有回應。
    卓戈開始懷疑祂真就是個AI，現在卡了。
    “果然還是不行嗎……”
    “我在搜索北境風格的建築。”
    “啊？”
    “現在搜索好了。”
    話音未落，卓戈就看到眼前的雪漫城中，一座座建築，好像開了倍速播放的雨後春筍，以驚人的速度生長起來。
    並不是一座接一座出現的，而是全城範圍的所有建築，都在同時生成。
    原本還在手搓戰神大教堂的法師們，也注意到這神奇的一幕。
    幾分鍾內，原本白茫茫一片的城市中，已經出現鱗次櫛比的房屋，寬闊整潔的街道，點綴其中的廣場公園，以及幾座地標性建築，陰森的法師尖塔，富麗堂皇的大劇院，僅僅延遲幾十秒，就完成搭建。
    這一切結束後，還飄在天上的卓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是不是有點太超模了。
    “精細度不是太高，存在一些重複的現象，我對北境風格的建築，了解還不夠全麵，需要更多時間學習，而且我對人類審美的理解，並不完善，仿製出的建築，對人類來說，可能不具備充分的美感。”魂兒認真地說道。
    也許祂什麽情況下都是認真的。
    這時，原本在城中搓建築的法師抬頭，望向天上的卓戈。
    盡管他們什麽都沒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估計大概就是“老板，有這個你不早用，還讓我們一個個地搓。”
    “咳咳，”卓戈降了下去，“那個，這是集團內部另一個暫未公開團隊的研究成果，風格化城市建築批量生成技術，是為了減輕你們的工作量的。”
    法師弱弱地問：“老板，你確定是減輕我們的工作量，不是減沒我們的工作量。”
    對於一位員工來說，本來需要他來做的工作不需要他了，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這幾位法師，突然產生一種，幾年前馬車夫擔心被汽車搶走工作的危機感。
    “不不，你們誤解了，這項技術不是用來取代你們的，”卓戈解釋道，“生成出來的建築並沒有完全滿足最終需要的效果，還需要你們在此基礎上進行大量的細節修改，工作量同樣很重，隻是省去你們原本要做的很多重複工作。”
    聽完卓戈的解釋，法師們才稍微安下心來。
    “加油，繼續努力工作吧。”
    卓戈留下還有點懵的法師們，起飛離開，如果魂兒工，暫且尊稱魂魂一聲工程師，如果祂有這個功能的話，那原本好幾年規劃的角色扮演遊戲製作計劃，工期可以極大縮短。
    等等，卓戈又想到了一個魂工程師可能的好用法。
    “您，該不會剛好還能，進行大量的模擬對局，來測試還沒上線英雄的數值和是否存在報錯吧？”
    守衛遺跡的製作組手裏，可還屯著二十來個沒測試完的英雄呢。
    “應該是可以的。”魂工依舊用它毫無波動的語氣回答。
    ……
    雙塔城，雙塔之子俱樂部基地。
    下午兩點。
    裏昂準時起床。
    對於一位看錄像複盤，研究新戰術打法一直到早晨八點多的人來說，這已經是個很早的起床時間了。
    看了眼床頭的日曆，距離邀請賽開始還有十五天。
    今天也是海選賽決出最終八支入選隊伍的日子。
    如果時間允許的話，他一定會認真研究這八支海選隊伍。
    不同的隊伍是有不同風格的，不僅是在英雄的選擇上，還有遊戲中的抉擇習慣上。
    把這些調查清楚，可以很好地做出針對。
    就像他研究深水龍裔的筆記，都已經寫了兩本子了。
    問題是時間太緊，新戰術隻研究出兩套，還不夠，決賽要打五局，起碼得湊出三套藏起來戰術，才有贏的希望。
    因此，那些海選隊伍，隻看他們後幾輪和種子排位賽時的錄像好了，選手排位錄像什麽的暫且不關注。
    裏昂簡單洗漱完，來到食堂隨便扒拉了幾口飯，每天睡醒的時候都沒什麽食欲。
    接著來到訓練室，走進訓練室的路都快養成肌肉記憶了，閉著眼都能到。
    往常來說，這個時間大家應該都在排位，為了下午的第一場訓練賽熱身。
    而排位的時候，很難保持安靜，所以這時候的訓練室基本會亂糟糟的。
    今天卻很反常，房間裏安靜得不得了。
    “怎麽回事？今天這麽安靜。”裏昂推門而入。
    隻看到所有隊員，都擠在一台主機前，聚精會神看著什麽。
    “你們看什麽呢？”
    裏昂又問了一聲，隊員們才發現他來了。
    “隊長，我們在看更新。”
    “更新？又發小補丁了。”
    裏昂還不知道，他即將麵對的是一次什麽規模的更新，還以為是和之前一樣，一天時間裏能發三個微調補丁。
    “不是小補丁，”戰王回答，“是大更新，就在剛剛，海選種子排位賽最後一場打完，卓戈集團就宣布內測結束，正式進入1.0版本，發了一個特別特別大的更新。”
    “有多大？”
    “光新英雄就有18個，剩下微調還有好長好長，更新日誌恐怕有幾萬字，我們已經看了20分鍾了，還沒看完。”
    “18個？”
    裏昂想了想，那加上內測階段的28個英雄，總數就已經達到46個。
    也就意味著，戰術深度極大提升了。
    還剩15天時間，各個戰隊研究出的新東西，都不會有足夠的時間測試強度。
    也就是拚大家的遊戲理解了。
    是好事！
    裏昂立刻來了精神，完全沒被研究18個新英雄帶來的龐大工作量嚇到。
    他是位熱衷於研究遊戲係統的玩家。
    “我們的訓練賽推掉了嗎？”他問。
    “已經取消了，他們也需要看新版本。”
    “好。”
    裏昂立刻坐到他的主機前，打開更新公告。
    滾輪滾了好幾秒，硬是沒滾到底。
    “隊長，咱們的打法？”
    戰王擔憂地問，他有些擔心之前好不容易總結出的推進打法，會不會不能用了。
    “沒問題的，你們先進遊戲，熟悉各自位置的新英雄，我先看更新，最晚今晚的時候，咱們開個小會，討論一下。”
    “好。”
    裏昂開始聚精會神地鑽研起更新，給每一個新英雄寫下幾個可能的功能。
    “守衛精靈？”他注意到一個很有趣的新英雄，定位輔助，需要與核心位置連在一起，提供治療和增益。
    “有點意思……”
    裏昂把這英雄的技能介紹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有沒有一種可能，守衛精靈作為核心，和輔助連在一起，甚至和召喚物連在一起呢？
    想到這裏，他打開戰術冊，在推進體係的後麵的空頁上，寫下一個新標題。
    治療推進體係。
    ……
    十四天後，卓戈集團提供的選手住宿房間之中。
    “好耶！”
    戰王歡呼揮拳歡呼。
    意識空間裏，畫麵定格在26分18秒，雙塔之子勝利。
    對於守衛遺跡這個遊戲來說，三十分鍾內結束，都算相當快打完的對局，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在35分鍾開外結束，而且因為後期陣容流行，訓練賽一局動輒達到四五十分鍾。
    裏昂也鬆了口氣。
    他們並沒有找正賽隊伍訓練，為了避免戰術暴露，找的是海選中最後一輪被淘汰的隊伍。
    為模擬正賽對手強度，他們還開局送了幾個人頭。
    對局仍然非常順利地取勝了。
    在開賽前的最後一天，他們的最後一套體係，確定了下來。
    現在，裏昂認為，他們終於有了戰勝托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