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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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赫烈告訴她:“阿樓州的名術為鑒貌辨色。”
蕭明月詫異:“如此簡單?”
“就是這麽簡單。”
“瞧人可不好瞧,畢竟人心難鑒。”
“人心雖難鑒,但終究躲不過時間。”阿爾赫烈說的淡漠,神情卻是格外肅然。
蕭明月心有所念但並未表達,在她沉思的時候,阿爾赫烈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既還有精力,就去把你的赤月劍取來。”
“取劍作甚?”
阿爾赫烈半是玩笑半認真地說:“自是清風伴明月,夫君為你舞劍助興。”
蕭明月將赤月劍取來,遞給阿爾赫烈。
阿爾赫烈接過這柄沉重的寶劍,三尺青銅,黑白曜石,他緩緩抽開劍身,看見了首端銘刻的“赤月”。
“霍起應當沒有同你說過,這柄劍乃前朝蕭相所鑄,後奉於高祖,血染劍刃如紅霜,九天之上尊貴無極,故而名為‘赤霄’”。
蕭明月凝視泛著銀光的劍身:“竟是蕭家劍。”
“這柄劍於你來說確實有些沉重,加上霍起傳授你的十八式,更是千鈞重負。但若你把握要領,想要發揮赤月劍的威力也並非不可。”阿爾赫烈握住劍柄,手腕躍動,“你看好了。”
阿爾赫烈一劍破風,旋身刺出,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輕盈靈動,凡掃劍之勢皆現白虹貫日,仿佛一道道閃電劃破夜空。
蕭明月打小慣用長鞭,她知道兵器使出多大的力量便要承受這份力量的雙倍回擊。霍家十八式在她的手中,恐連三分力量都沒有顯現。
阿爾赫烈雙眸炯炯,目光始終鎖定在劍尖,劍尖輕點石板,縱身而起,厲風迅疾地仿佛要將這寂靜的夜撕裂。
這一招,像極了今日巴蘇露露下刀的招式。
阿爾赫烈身形穩健,一個翻身點劍再壓身反刺。
自己破了自己的劍招。
蕭明月到此時方才明白阿爾赫烈的用意。
阿爾赫烈腕花輕落,收劍入鞘。
蕭明月上前接過劍來,待看到他額前泛起的汗珠時抬袖替其擦去。
“渺渺。”
阿爾赫烈扶住她的肩膀。
“嗯?”
“是否記得我在長安尚林苑同你說過的一句話,在西境,沒有什麽比拳頭的力量來的更有用,殺人,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蕭明月點頭說記得。
“你在我身邊時,我護你,我不在你身邊,有些路便要自己走,今日風刀霜劍他日血雨腥風,無論如何你都要保持清醒,你的劍可弑天下,但永遠都不能朝向自己。”
“夫君為何突然要說這些?”
“因為吾妻總將生死度外,卻叫我守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月華如水,清涼入扉。
蕭明月輕輕抱住他:“你在擔心我。”
阿爾赫烈微微歎氣:“就如同你記掛我一般。”
今日再入琉璃殿前,烏日恒故意作弄阿爾赫烈,他說:“果真有其夫必有其妻,你討的那新婦心眼兒也是頗多呢。”
阿爾赫烈回他:“你當著我的麵中傷我家新婦,烏日恒,我看今天這席你是不想吃了。”
烏日恒卻是一笑:“你發怒,便代表我說對了,哎,你這發怒的樣子和你那新婦也是一般模樣。”他說著話,深褐色的眼眸透著微亮,“阿烈,我記得你曾說這世間千人萬人皆是一麵,人心低於塵埃,唯有無情才能永恒不變。如今,你尋到了一個有情人,是否還能無情相對,或者,你依然故我,你做的你的塵埃,她奉她的真心。”
“我隻是個世間愚者,情隨事遷,一條路看得有多遠就走多遠,身邊的人願奉真心便奉真心,因為我會牽著她走在這條路上,永遠都不會鬆手。”
“有些路注定是要一個人走的,或者說,人,注定是要走分別的路。”
“為旁觀者隻等終局,你終究不是我。”
“但任何一件事情,任何人於此道當中都是要有結局的。你能保證且敢保證,結局的最終,還是兩個人嗎?”
“烏日恒,”阿爾赫烈唇角泛著冷笑,“你隻要不動她,怎知結局我不能如願。”
烏日恒聳了聳肩:“久別重逢與君一敘,莫作惱。我隻是瞧著好戲還在後頭呢。”
蕭明月察覺到阿爾赫烈起伏的情緒,她寬慰道:“我知諸州齊聚赤穀城多藏心思,但畢竟是在烏州地界,他們不敢輕易對漢家如何。至於我的安危你大可放心,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到傷害的。”
“如何保證?”
蕭明月三指起誓:“我可以向你們草原天神發誓……”
阿爾赫烈卻拉住她的手:“我不信神,從不信。”
“那你信什麽?”
“我隻信手中的刀劍,胯下的戰馬,身邊的同心之人。”
“夫君今後亦可信我。”蕭明月回身觸摸著藤蔓秋千展顏一笑:“這是你做的秋千吧?秋千,不正是千秋萬歲,康樂無憂的美好願景嗎?妾千秋君萬歲,我們一家人都會平安無事。”
一家人。
阿爾赫烈永遠都會被她所溫暖。
他說:“妾千秋君萬歲,君唯願妾卿永世安寧。”
蕭明月聽見了他的最虔誠的願景。
夜晚二人不舍分別,於月下憐我憐卿。
直到阿爾赫烈走後,蕭明月前往庖廚洗手挽袖添了火爐,庖人問她要做什麽。
她將燭火撥到最亮:“泡一些栗米,烤一些陳皮,明早熬粥送與我夫君做早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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