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大家相互粗。
    但你們非要開會。
    那行。
    那我隻有攤牌了，不裝了。
    老父親辛辛苦苦幾十年，給自己攢下一票否決權。
    來之不易。
    該用也得用。
    尤其是現在這個關口，連最大的對頭金慕妍都被幹閉麥了，眼看著千手觀音就要成為戰略重點了。
    我特麽再不出手就晚了。
    千手觀音是什麽項目？
    高科技！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衛筱更懂高科技。
    投入高。
    周期長。
    風險大。
    類似的項目在前期簡直就是吞金巨獸，有多少錢塞進去多少錢，一分錢都不帶回來的。
    當然。
    收益也是有的，但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價值投資？
    嗬忒！
    對於賭徒來說，投機才是王道。
    手握著十倍返利，當然去搞那些見效快的項目。
    如果把錢在扔進千手觀音裏，幾輩子能用上手裏的返利？
    這筆賬衛筱在來之前就算的明明白白。
    千手觀音是搞不了一點的。
    既然金慕妍不中用，反抗不了，那就隻能本總裁親自出馬了。
    “我行使一票否決權，駁回沈總的提議。”
    沈欣想到了一切可能，萬沒想到這一手，驚恐道：“為什麽？”
    “理由之前金總已經說了，千手觀音邏輯不是特別硬。”
    聽到衛筱把屎噴子扔在自己身上，金慕妍立刻走位躲開。
    “你們自己搞，邏輯確實不硬，但如果按照這個模式去搞，我不發表任何意見。”
    嘴上說不發表任何意見。
    實際上卻已經表態了。
    千手觀音邏輯不硬，是因為你們自己埋頭瞎搞，風險由自己承擔。
    但凡你們早點開竅，去資本市場攤薄風險。
    千手觀音的邏輯還是硬的。
    至少比你們瞎鼓搗無人機硬一些。
    衛筱擺擺手：“不不不，我痛定思痛，覺得目前我們還是緊守主線，做好物流為上。”
    沈欣第一個不同意：“小老板，如果你被要挾了就眨眨眼。”
    “沒有的事兒。”衛筱堅定的一批。“這是我立足於集團發展的需要，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
    “那我們這些日子在千手觀音上付出的心血算什麽？”沈欣的邏輯思維已經亂了。
    “算錯付了。”
    “不是！那還頭投資者，徐闖、狗大戶，還有剛才宋總談妥的基金，這些算什麽？”
    “算他們看走眼了。”
    “創新無極限呢？你口口聲聲的創新無極限算什麽？”
    衛筱完全不吃道德綁架這一套，沉吟道：“算畫餅吧。”
    “總之，我決定不再開展千手觀音項目。”
    “我算是想明白了，人隻能駕馭自己認知以內財富。”
    “像我這樣的學渣，就知道個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還想賺空間科學的錢。”
    “太抽象了！”
    “就算這個項目可以融資，這錢也讓別人去賺吧。”
    “這種超越了我能力的財富，總有一天會以各種方式回流到社會中。”
    “與其這樣，我不如現在收手，少走幾年彎路。”
    聽到這話。
    金慕妍不由自主的再次打量這位曾經的閨蜜。
    她成長了。
    她學會了自我修正。
    這對於她這樣的出身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含著金湯勺出生，天生就比其他人有優勢，這會讓她的身邊全都是假象。
    所有人說話辦事隻會跟隨著她的意願。
    久而久之，就會讓她認為自己不會犯錯。
    回看之前順風的一係列投資，每一樁每一件似乎都有這樣的現象存在。
    看似天馬行空，實則是獨斷專行。
    這也是金投資本想和華衛分割的根本原因。
    可今天，金慕妍動搖了。
    衛筱是會自我批評和修正的。
    她今天就勇敢的承認了錯誤，根本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樣子。
    就在金慕妍晃神的時候，衛筱已經朝著門口走去了。
    再多呆一分鍾。
    她都有可能破功。
    反正一票否決權已經用了。
    大家能接受就接受。
    不能接受的話，也沒轍。
    董事長的也不是董秘，不需要對自己的抉擇事無巨細的解釋。
    就在剛要邁步走出會議室的時候。
    突然！
    一個陌生的身影出現在門前。
    黑夾克。
    無框眼鏡。
    歲數不大。
    手裏夾著公文包。
    標準的進部裝扮。
    “你是？”衛筱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趙靖，航天局發展處，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衛筱有些愣神，緩緩伸出手：“你好…”
    “抱歉衛總，來的有些倉促了，但趕早不趕巧。”
    衛筱這才反應過來，嘴上笑嘻嘻，心裏有些埋怨。
    心說你確實抱歉。
    我擱這開公司會議呢，你不招呼就進來，沒禮貌。
    來自航天局，那無外乎就那麽幾件事。
    尤其是當下。
    千手觀音剛發射，然後全網怒噴，大概率是沒什麽好事。
    因此衛筱的態度有些冷淡：“趙處長是吧？這樣，您到貴賓室等待一下，我馬上過來，我們這兒剛開完會。”
    “再次抱歉，衛總，我剛才聽說你們要叫停千手觀音計劃？”
    衛筱眯著眼睛看向鄭曉彤，眼神裏全都是髒話。
    但轉過頭，又擺出商務的笑容：“是啊。趙處長也不是外人，正好跟你們報備一下，這個項目我們搞不了了。”
    “為什麽？”
    衛筱攤攤手：“您也看到了，效果不好，”
    趙靖邁步走進了會議室：“萬事開頭難，誰都有個第一次。”
    話說完。
    他開始和現場眾人一一握手。
    “你好！”
    “你好！”
    “你好！”
    “你好，曹工，久仰！”
    等到和所有人客套完，趙靖來到了會議室正中央。
    “這次來，我是代表航天局新成立的軍民配套辦公室來的。”
    “這個部門是謝主任欽點。”
    “主要職能是協調有航天業務的企業和院所之間的關係。”
    “我履職的第一站，就是順風。”
    趙靖說的是鏗鏘有力。
    言語中處處透露著對順風的重視。
    沒的辦法。
    不重視不行啊。
    趙靖所在的這個辦公室成立沒幾天，成立的最大動能就是順風。
    衛筱也有些是受寵若驚：“趙處長客氣了，既然是工作相關，那應該是我們拜訪趙處長。”
    “不存在你我，現在我們都是同一戰線的人了。”
    衛筱沒聽懂：“怎麽？”
    “剛剛下發的通知，請大家傳閱一下。”
    言畢。
    趙靖緩緩打開自己的公文包，掏出一紙紅頭文件。
    《促進商業航天高質量發展的若幹政策措施》
    【科工委、航天局要求推動商業航天事業高質量發展，加快空間技術領域軍民融合，支持各機構發起設立創業投資基金，重點投早、投長期、投硬科技…………】
    “文件的字數有點多。”
    趙靖將文件分發之後，開始了自動解讀。
    “大概意思是國家大力支持商業航天的發展。”
    “我們已經和國資委達成一致，後續央企和國企的創投基金將會重點關注商業航天方麵的機會。”
    “投資基金的存續期延長到十五年，短時間內不要求回報。”
    “這些基金在投放時，不考慮現金流隻看中潛力。”
    “隻要是商業航天方麵的項目，應投盡投，不要回報，投錯不追責。”
    “一句話，不惜一切代價，扶持國內商業航天公司發展。”
    話音落下。
    會議室開始躁動起來。
    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
    紅頭文件的內容雖然繁雜，但是主旨大意他們很清楚。
    國有資本會大踏步入場，投資商業航天領域。
    大動作！
    要知道。
    這些錢可不是創投基金那麽簡單。
    背後是商保社保這些從不主動出擊的保守資金。
    人家保守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這些資金體量大大到離譜。
    尋常的創投基金也就是幾個億，可這些資金的規模要在億前麵加一個萬字。
    嘴上說的扶持，一般都不做數。
    隻有真金白銀，才是真正的扶持。
    “趙處長的意思是……商業航天的風口要來了？”衛筱聽懂了。
    “是的。”
    “那和我們順風有什麽關係？”
    趙靖微微一笑：“我們已經將貴司的千手觀音提交到了上麵，作為第一批示範性項目申請創投。”
    宋傑聽到錢立刻就來勁了：“多大規模？”
    “先生你可能沒仔細看文件。”趙靖娓娓道來。“文件的精神很清楚，優質的項目，沒有上限，不求回報。”
    沒有上限——！
    不求回報——！
    我滴麻——！
    宋傑原本以為自己去魔都拉來25個小目標已經很炸裂了。
    沒想到。
    人家趙處長出手就是空支票！
    而且人家背後的資金不是那些創投公司，而是保險資金！
    翻譯過來，就是無限子彈！
    “您的意思是？千手觀音有注資預期？”沈欣激動了起來。
    趙靖搖搖頭：“把預期倆字去掉，板上釘釘的事情。順風的這個項目，我們作為重點報上去的，現在隻剩下簽字走流程了。”
    “我天！”
    “另外，我們對千手觀音項目做了調研，覺得珞珈山實驗室的能力被限製了。”
    “什麽意思？”
    趙靖：“我們建議，貴司能給予珞珈山實驗室更多的支持，比如單獨拆分出來，進行細分領域的研究。”
    話音落下。
    沈欣忍不住上前握住趙靖的手，狠狠的搖著！
    你是猴子請來的救兵吧！
    太及時了！
    趙靖所說的，和沈欣他們所期望的一模一樣！
    但趙靖可不是赤手空拳來的。
    人家捏著一份文件，兜裏裝著無限子彈。
    說話的分量自然重如泰山。
    千手觀音還有得救！
    於是！
    沈欣回過頭看向門口衛筱：“小老板？怎麽說？”
    衛筱頭皮發麻，氣短心虛的說道：“趙處長，你可能不不知道，原則上我們公司不再開展商業航天項目了。”
    趙靖無奈聳肩：“我剛才聽說了，今天我帶著原則來的，衛總請三思。”
    “……”
    但凡順風不動斃掉千手觀音得心思，趙靖也不會強行進入會議室。
    他已經對這個項目做了萬全的調查。
    國內的商業航天項目都是未完成體，都在起跑線上。
    隻有順風的身位領先。
    更何況順風這邊還有晨盾，有長期參與國防工業體係的經驗。
    要說加大商業航天投資，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順風。
    這個節骨眼上順風想叫停項目，必不可能。
    趙靖解釋道：“我來之前已經和陳總進行了溝通，他也支持，現在隻剩下衛總您了，不管順風有什麽困難，我們幫你們解決。”
    衛筱啞口無言：“這……”
    “是不是錢的事兒？這方麵有國資委。”
    衛筱要有：“倒也不是……”
    “那是技術？這方麵有航工集團，而且我知道珞珈山那邊本身也有成果。”
    “額……”
    趙靖看著衛筱的有餘，扔出王炸：“那就是商業阻力？如果你需要，我們可以出手解決。”
    金慕妍：？？？
    衛筱：“都不是，關鍵是……”
    “那您就直說，有什麽困難，我盡全力。”趙靖傾其所有。“反正千手觀音得搞下去，這是我們彎道超車最大的希望。”
    “事已至——沒有困難吧！”
    衛筱長歎一口氣，心說話都說到這兒了，我還能有什麽困難？
    再磨嘰下去，有點給臉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