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總，你有沒考慮過這就是陽謀？”
    陳晨的思緒瞬間被拉回了上個世紀。
    重返星際…
    星球大戰…
    換湯不換藥，這不是一樣一樣的嗎？
    用一個不切實際的計劃，拖對手進入根本不存在的軍備競賽，掏空技術儲備，掏空資金流動性，隨之而來的就是龐然大物的倒下。
    尚武怎麽可能想不到這一層？
    他微微張嘴：“我考慮過。”
    “那您是咋考慮的啊，這麽看，所謂的重返星際完全就是個ppt啊！”
    尚武有些難堪：“事已至此，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們當時考慮，ppt的概率很大。”
    “？？？？”
    到了老總和這個級別。
    古今中外的陽謀哪兒不是倒背如流？
    就算他老人家一時恍惚，沒對上號。
    背後還有茫茫多的智庫，他們總能提供一些建議。
    從鷹醬提出重返星際計劃的時候，老總直覺上就覺得不對勁。
    演的太拙劣。
    且不說產業配套和戰略目的這些深層次的東西。
    這個項目打從立項開始，對麵就瘋狂宣傳，哪兒有這樣的？
    但凡是個正經項目，研發階段恨不得見不得光。
    一眼假。
    曹子華看著老總，像是聽天書一樣，這種級別的思維模式他完全跟不上。
    於是萌萌的問道。
    “既然您知道是陽謀，是ppt，您跟他們下棋就完了，應對啊。”
    “我應對了。”老總也有些無奈。
    “您咋應對的？”
    “我讓你們跟進，沒讓航工集團跟進，這不就是應對？”
    “啥——？”
    就在曹子華還在懵逼的時候，陳晨已經反應過來了。
    老奸——不！
    老謀——！也不！
    老——登！
    你個老登！
    你別看老總平時不苟言笑，慈眉善目的，心眼是真的多啊。
    像重返星際這樣的陽謀，屬於是開卷考試。
    鷹醬扔出一個ppt，這邊傻乎乎的跟上去，然後拖垮國力，大廈將傾。
    這一套錯誤答案老大哥已經給排除過一次了。
    因此老總絕不可能讓國家隊下場。
    但！
    不跟也不行。
    萬一人家是認真的呢？
    老總也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這就是ppt。
    於是他才讓晨盾出馬。
    “我想用你們的力量，既跟進了項目，又避免了過量投入的風險，本來我覺得這個方法已經很穩妥了，但萬沒想到，還是有漏洞。”
    陳晨感到深深的無力：“可不是有漏洞嘛，人家弄一半，咵！不玩了，我們苦哈哈的在這裏立項。”
    “不，小陳你才是這個項目的漏洞。”
    “嗷，合著您還怨我是吧？我想報警！”陳晨氣不打一處來。
    “你聽我說。”
    尚武安撫著陳晨，轉過頭向大家解釋。
    “陽謀是陽謀。”
    “解決的方法無外乎有兩種，跟或者不跟。”
    “跟了，不辨真假，容易被人擺一道。”
    “不跟，有可能錯過科技進步的窗口。”
    “我們研究過好幾次，所以讓晨盾去做這個項目，似跟未跟。”
    “這是我們看來最完美的解決方案。”
    “可現在，站在上帝視角來看，還有另一種解決辦法。”
    眾人異口同聲：“什麽？”
    老總指著實驗室裏的白板：“用極小的代價，解決問題。”
    “就像晨盾做的一樣。”
    “他們給我們畫了一張餅，晨盾把這個餅烙出來了。”
    “你別說鷹醬了，我自己都沒想到。”
    聞言。
    一眾大佬紛紛轉頭看向陳晨，目光中帶著敬畏。
    所謂陽謀，是因為無法化解。
    可現在，陳晨像個bug一樣的出現。
    陽謀也就不存在了。
    畫餅是吧？
    你盡管畫！
    我晨盾烙，而且給你烙的外酥裏嫩。
    就拿晨盾手裏的項目來說，上麵幾乎沒有額外的給資源，全靠晨盾的自我調節。
    而且還抗住了項目進行過程中的額外幹預。
    人家還是把東西搞出來了。
    而與此同時。
    鷹醬的餅畫完，都準備撤了。
    結果一回頭，晨盾水靈靈的成功了。
    這不是BUG是什麽？
    現在看來，解決類似的陽謀有了標準的解體方案——像個天才一樣實現他！
    然而，麵對眾人敬佩的目光，陳晨是一口餅也不吃。
    “我真是服了您了，現在咋整？我們設計圖紙都通過驗證了。”
    “這還不簡單？搞！”
    老總這次過來，主要是為了安撫陳晨的情緒，另外順帶著調研。
    沒想到，有意外之喜。
    “既然你們都把餅烙好了——”
    “那就接著奏樂接著舞！”
    “你剛才說你們圖紙定項了？”
    陳晨氣還沒出完：“可不，弄得賊好。”
    老總轉過頭：“航工集團的梁總？”
    梁道興從人群中擠出：“我在。”
    “你協調一下，這個項目以晨盾為主體，你負責出錢出人，給他們保障，項目以陳晨為核心，擴大規模。”
    “是！”梁道興拿出了小本本。“老總考慮多大的規模？”
    “看小陳他們搞多大的規模，就考慮多大的規模。”
    一般的項目得到審批很困難，是因為大多項目隻是空想。
    報告提交上去，決策層需要瞻前顧後，最重要的是考慮成本。
    這就像申請助學貸款一樣。
    你拿著小學文憑，說我要申請上北大的貸款，放款方不但會猶豫，而且會懷疑你腦子有沒有問題。
    可如果申請人已經考上北大了，申請貸款說我要交學費，放款方猶豫一秒都是對知識的不尊重。
    陳晨已經拿出了看得見摸得著的成果。
    這種項目再不支持，天理難容。
    老總擲地有聲道。
    “你放心，從現在開始，這個項目不會有硬性要求。”
    “怎麽搞，搞多久，搞多大。”
    “都是你的事兒。”
    “航工集團幫你，隻是在技術層麵上。”
    “資金層麵的幫扶，用基金的方式注入，不幹預你的路線問題。”
    “你還有什麽需要嗎？”
    麵對老總的噓寒問暖，陳晨心裏有再多的怨氣，也煙消雲散了。
    項目已經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
    搞肯定是搞下去的。
    更別說一下子來著這麽多支援。
    有一說一，他們靠著自己的力量，而且承受著頻繁的幹預，項目也搞出來了。
    如果老總答應的這些事情能實現一半。
    那豈不是起飛。
    但陳晨也不準備就這麽放過老總，轉過頭看向曹子華：“我們還有什麽需要？”
    曹子華一時懵逼，還在回味這地獄到天堂之間的轉變，小聲道：“啊？我腦子有點發呆……”
    “罰單？”陳晨故意提高聲調，壓住了曹子華的身影：“你過分了！說什麽罰單！”
    “我說的是發呆……”
    陳晨聲音越來越大：“你當老總是什麽人！罰單我們自己消化就完了，你這不是逼著人家犯錯誤嗎？”
    曹子華後知後覺，才明白小老板在演戲。
    於是破罐破摔：“啊對，我是畜生。”
    “小陳，差不多得了。”
    要是一般人，也就吃這一套了。
    老總心明眼亮，什麽看不懂？
    他抬頭問道：“什麽罰單？”
    陳晨風輕雲淡：“也不是啥大事，接了一張市監局的罰單。”
    “你小子奸商的毛病又犯了？”
    “我沒有，發誓真沒有，這次罰單接的我有點不服，但是又不好上訴，尋思看讓您幫幫忙不是？”
    “你還真想讓我犯錯誤？”老總微微一笑。“行吧，看在你們過去辛苦的麵子上，我幫你這一次，小李，讓市監局的人過來，現在！”
    秘書接到命令，立刻去辦了。
    隻不過他的心裏有點嘀咕。
    市監局的罰單，無非就是商業上的違規行為，事兒不大。
    但凡大一點，也不是市監局能處理的。
    老總甚至都不用親自出麵，自己這個秘書打個電話都能解決。
    可老總非要叫市監局的人來，可見老總對於陳晨的態度。
    解決罰單不是主要的。
    老總是要讓所有人看到，他對晨盾和陳晨的支持。
    這樣可以預防日後項目進行中出現的扯皮。
    本來這次到西京，老總的日程安排的很滿，主要是視察航工集團的幾個基地。
    可現在，日程臨時改變了。
    老總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陳晨的實驗室。
    從項目的基礎到後續環節，老總都事無巨細的過問，對項目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
    陳晨提出的方案是2.5級入軌航天器。
    一級是一架乘波體高超音速飛行器，負責將二級送上天。
    二級的構型為高軌道載荷型，它還可以分離出一個0.5級，利用2級上的火箭發動機上升到卡門線附近，軌道器會再次點火入軌，從而實現更大的載荷能力。
    整個方案裏，一二級都是可回收航天器。
    因而會讓項目在發射中小型飛行器時有極致的性價比。
    哪怕沒有深入到項目的應用論證環節，老總都能憑借陳晨的介紹想象出多重用途。
    除了太空探索之外，這個項目也可以用在洲際快遞的運輸業務上，軍事應用潛力非常客觀。
    “行啊你小子，哪怕這個項目實現一半，背後的價值也是超出預期的。”
    老總聯想之後覺得未來可期。
    陳晨點頭道：“我們也是這麽想的，工程在民用空間探索方麵是有可操作性的。”
    “你拉倒吧。”老總微微一笑。“這玩意兒民用？用在什麽地方？”
    “送快遞啊！我們順風……”
    老總打斷道：“你行了，我知道你和順風的關係，咱就不說這玩意兒送什麽快遞了，你們不是還有一個千手觀音項目嗎？”
    前些天，謝東奎打了報告。
    向上級為千手觀音項目申請支持。
    民用這塊兒老總不過問，但也聽到了消息。
    聽說謝東奎的報告得到通過，並且將千手觀音作為商業航天第一批試點項目扶持。
    “那玩意兒應該才是民用的吧？”
    陳晨擺擺手：“兩個方案是不同的構型，那個是可回收火箭，這個是可回收飛機，因為這方麵還沒有成功的案例，誰也說不準那個才是正確答案，索性我們搞兩手準備，畢竟我們是民營企業，要追求最大的確定性。”
    老總聽完就噗呲的笑了。
    “預研一代，測試一代，你是不是還得保密一代？”
    “就這兩代，沒有了。”
    “你的研發節奏和軍品一模一樣，還擱這民用。”
    陳晨攤手道：“千手觀音是真民用。”
    “我要不是看過項目報告，我差點就信了，誰家民用運載項目運一顆迫擊炮？”老總開起了玩笑。
    “嘖……那是誤會。”
    “誤不誤會我不管，軍用民用我也不管，你這兩個路線，隻要都入軌，不管帶什麽貨物上去，隨便往下一扔，那就是天基武器。”
    陳晨還想辯駁兩句。
    秘書突然走進了實驗室。
    “老總，市監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