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章 潰於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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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董鄂妃!
    康妃俏笑道“是很忠心——太忠心了,連自家妹子都舍得捧出來給王爺消遣,真是掏心掏肺啊!”
    碩塞心口冷了一下,驀然道“你怎麽知道的?”
    康妃瞟了他一眼,碩塞精壯的肌肉在月華下湛著淡藍色的光澤,“王爺在宮裏有人手,就不許妾身在外頭有人手了——哼,這一對兄妹也真是絕了,兄長做了閹宦,妹子就紅杏出牆,勾三搭四!”康妃大概忘了她此時也正在幽會。
    碩塞對那高鳳鳴的妹子談不上十分喜歡,不過就是家有悍婦,每每從關外回來,也不想踏入王府半步,康妃深居宮中,又不敢頻繁私會,恰巧有這樣一個機緣,那高鳳鳴的妹子嫁了個商家,夫君一年中倒有大半年在外頭做生意,一來二去的,碩塞便同她作了個露水夫妻,高鳳鳴見妹子攀上王爺這棵大樹,還有個不奉承的?自此更是伏侍得殷勤了,如此已漸漸成了碩塞的心腹。
    康妃隨手揀了案上一顆青梅,噙在嘴裏,笑盈盈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王爺自以為做的精細,卻不知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秘密。”
    碩塞看見她吃醋時亦嗔亦怒的臉龐,倒比平日更添嫵媚韻致,不禁心口發熱,色膽頓生,想著無論如何,今日好不容易將她賺到這兒來,先成就了這一番顛鸞倒鳳再說,想到這兒,碩塞一把將康妃摟在懷裏,哄道“我的心肝兒肉兒,也不怨你生氣,那高鳳鳴的妹子如何比得你,但是隻有一樣,叫本王戀戀不舍,所以當初才與她有了交情!”
    康妃一聽,怒意更甚,厲聲道“什麽?”
    碩塞眯眼一笑道“她眉眼處與你有幾分相似,所以——你知道本王要入宮與你相會,得費多少周折,本王是不怕得罪君王的,隻怕叫你受牽累。”
    康妃明知道碩塞所言沒幾分可信,但她終究是個女人,明知這甜言蜜語是有毒的醴酪,也還是心甘情願地飲下,碩塞趁她一失神的工夫,兩臂一使力,又將她抱到榻上去了。
    清淡的荷香隨風入室,沁得一室皆香,淑懿看著四阿哥在床上爬來爬去,含笑給她縫著肚兜,乳娘坐在床邊,一麵防著四阿哥跌下來,一麵說“啊呀,啊呀,咱們四阿哥從小就手足就有勁兒,夜裏睡覺時可別翻身,隻一翻身,便砸得搖床‘咚’的一響,那聲音簡直像個大人在跟前睡著,奴婢就隻擔心他蹬了被子,總要起身看看。”
    淑懿溫和道“富察姐姐辛苦了,所以本宮給四阿哥做了個肚兜,如今天氣漸漸地熱了,穿上這個,縱是夜裏蹬了被子也不怕的。”
    這位乳娘是梅氏千挑萬選了才薦進宮來的,原也是董鄂氏家生奴婢,家裏長輩也是董鄂府伺候了好幾輩子了,她的額娘原是費揚古的乳娘,淑懿一直依著費揚古的稱呼,叫她“姐姐”。
    富察氏也是大家子丫鬟出身,極會說話,笑道“這些肚兜圍嘴之類,奴婢倒是也會做,隻不過做得糙些,哪如娘娘這般巧手?光看這兩條魚,就如同活的一樣。”
    淑懿看著她笑了笑,又繼續低頭做活去了。
    四阿哥仍舊肉團子一般滾來滾去,滾到高興處,自己隻咯咯地笑,淑懿聽在耳裏,真是什麽煩心事都忘了。
    三個人正在這裏有說有笑,忽然素篆掀開銀紅撒花軟簾進來,對淑懿神神秘秘道“娘娘,淑惠妃跟前的娜仁來求見娘娘。”
    淑懿也不禁迷茫了一瞬“她?”
    淑惠妃禁足之後,整個鍾粹宮裏隻有娜仁可以自由出入,負責領份例,接賞賜,淑懿念著淑惠妃總是博爾濟吉特家的格格,因此格外厚待,宮裏人見皇後如此,又看在太後的麵上,倒也沒人敢為難淑惠妃。
    難道有哪個不知好歹地又惹了淑惠妃?
    素篆見淑懿沉吟不語,隻悄悄地道“奴婢就怕鍾粹宮那一位找事,本想叫娜仁有什麽事先跟奴婢說,叫奴婢前來傳話兒的,可娜仁說,她回稟的是極要緊的事,必得跟娘娘當麵稟明,若娘娘沒空,她大可在這兒等著,若娘娘今日都沒空,那她明日再來!哼,若是旁人,奴婢早就打發了她,可淑惠妃到底是太後一家子的——唉,真真討厭!”
    淑懿按下她纖細的手腕,柔聲道“你這樣做很對,娜仁是淑惠妃帶進宮裏來的,她家的奴婢,若無大過,卻是打不得攆不得。”
    素篆猶自忿然,道“說什麽您也是皇後呢!難道由著她來胡鬧?”
    淑懿挑唇笑道“淑惠妃已經禁足了,還能翻上天去不成!你先別著急,本宮冷眼瞧著娜仁,倒不是個不知事的,且看她有什麽事!”
    說著,淑懿撂下笸籮裏五色的珠兒線,一徑向正殿裏去了。
    娜仁見了淑懿,倒也知禮,曲身行了個雙禮,回稟道“娘娘日理萬機,奴婢攪擾了!”
    淑懿和氣而不失威嚴地笑道“好說!本宮這個位子,就是個不得清閑的,若真是十萬火急的大事,就是三更半夜來了,本宮也說不得什麽,不知你家小主有什麽急事?”
    淑懿的潛台詞是,若真是千鈞一發的事,多忙本宮也得見你,若是無事生非,可別怪本宮申斥了。
    娜仁卻一絲不亂,鎮靜地笑道“沒有大事,怎麽敢來勞動娘娘!”說著,就把手裏捧著的一隻繪五彩杜鵑的漆木匣子遞了上去。
    淑懿接過來,打開一看,見是一件淡銀色蟬翼紗的常服,隻淡淡地繡著幾朵櫻粉色的小碎花,這常服雖素淨,卻是嬪妃之物,上用的蟬翼紗雖珍貴,但手裏這紗的成色,卻是不大好的,承乾宮裏得的蟬翼紗,斷沒有這等黯淡無光的,織得還稀稀拉拉的,淑懿遂問了一句“這是淑惠妃的衣裳?”
    娜仁笑道“這是翊坤宮的白蘭在給她們娘娘收拾衣裳時看到的,娘娘看這裏。”說著,上前一步,扯開這件衣裳,淑懿隻見胸前的一塊紗已經被掛了一個大大的口子,黑洞洞的,這衣裳顯然是不能穿的了,娜仁又笑道,“白蘭來了承乾宮幾趟,都被門口當值的姐姐給攆回去了,她不得已,才托奴婢找我們娘娘想辦法,還說,若要知道這衣裳是怎麽毀的,隻消皇後娘娘去擷芳殿,尋著承澤親王遺下的玉帶就好。”
    白蘭自從被康妃拘禁起來,倒也老實了不少,後來翊坤宮的奴婢有門路的托門路,都一個個離去了,人手漸漸少了,康妃無法,不得已叫白蘭做起浣洗的粗重活計,白蘭倒也可以四處走動走動,她早就覺得康妃形跡可疑,留心跟了幾回,就覺得她與承澤親王不大清楚,
    那日她在窗根兒底下聽見白芷問康妃關於碩塞的事,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第二天她在收拾康妃衣裳時,發現前襟上掛破之處,想著康妃素來小心之人,怎會把心愛的衣裳弄壞的?白蘭心思機巧,忽而憶起承澤親王有一條錦繡雙色嵌珊瑚紅寶的玉帶,帶上的金鉤光華燦燦,隻是看著有些鋒利,她存心尋康妃的錯處尋了好久,這回兩下裏一對起來,立時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她本想親來承乾宮回稟的,但當值的小宮女見她是翊坤宮的人,以為是康妃遣來尋釁的,回回都說皇後忙著,不叫她進去,要說這白蘭也是個八麵玲瓏的,當初她瞧著淑惠妃一入宮,就風頭極盛,所以曾著意結交過娜仁,這次她不過在僻靜處等著,遇著娜仁時將事情前因後果一說,一開始還擔心娜仁不會與她管這閑事,沒想到淑惠妃早就因著入宮第一夜守空房的事,與康妃結下了大大的梁子,雖是順治的有意安排,淑惠妃卻一直痛恨康妃,娜仁見眼前頭就有叫康妃倒黴的好機會,焉能放過?所以二話不說,就來向淑懿稟報了,此時淑惠妃卻還是絲毫不知,娜仁是個穩當人,想著要等康妃真的倒了黴,再對淑惠妃說,免得萬一不遂人願,大家空歡喜一場。
    淑懿如頭頂上打了個悶雷,心頭頓時浮起四個字來膽大包天。
    可此事尚無鐵證,但憑康妃一件破損的衣裳,她這個做皇後的,怎麽能亂下定論?於是淑懿點點頭,道“本宮知道了,你且回去,此事不可再叫旁人知道,如今鍾粹宮隻有你一人可出入,若事情泄露,本宮……”
    娜仁笑容可掬地又行一禮,道“娘娘放心,奴婢絕不會透露一字半句,隻是奴婢多嘴一句,娘娘若覺得去擷芳殿找東西不易,白蘭方才說,她有個本家妹子,是擷芳殿的二等宮女,巧得很,前幾日正好撿著了承澤親王的那條玉帶。”
    這下淑懿可就吃了一驚,她原本想著等娜仁走了,叫雁翎過來,問她一問呢,卻也覺得頗有難度,王爺們不過偶爾才在擷芳殿歇個一夜兩夜,碩塞的隨身之物落下的可能性也不大吧。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吧,親們,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