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很快又扭回來了，嘴裏還叼著一隻毒蝙蝠，紅褐色的身子，兜兜齒，長得麵目猙獰。
    估計這平時都是阿福的口糧。
    聽龍薩說阿福經常在這片山裏打獵，燕靈的師父經常放養阿福，讓它自己到山上覓食。
    甜寶咧著嘴，對於她這種外貌協會的人來說，這隻毒蝙蝠已經快把她醜哭了。
    她從簍子裏拿出一個布袋子，又戴上手套，齜牙咧嘴地將蝙蝠裝進袋子裏係好。
    唐奕澤又虛偽地誇了一頓阿福。
    阿福不停地吐著信子像是在回應，晃晃頭又轉身屁顛屁顛地出溜走了。
    有了阿福倆人也不著急了，這一會兒已經抓到兩個了。
    這座山的另一端就是阿勒村，所以這也算是阿福的地盤。
    阿福再回來時甜寶的嘴又咧起來了，這回是一隻巨大號的蜈蚣！
    快有一尺長了！
    粗細趕上嬰兒手臂了！
    這些個毒物的容顏簡直就是在甜寶的審美極限上來回蹦噠！
    一個比一個醜！
    一個比一個麻應！
    讓她覺得之前的麅富貴、黃福祿、大黃、大胖兩口子這些簡直就是神顏！
    緊接著又是癩蛤蟆和一條紅色的小蛇。
    五毒已經湊齊了，甜寶和唐奕澤本來想離開了。
    結果阿福像是找上癮了一樣，又出溜走了。
    再回來時又銜著一隻奇醜無比的癩蛤蟆。
    緊接著又是各種毒草藥。
    一個背簍裏都裝滿了。
    最後唐奕澤不得不告訴阿福，“夠了夠了，不需要了！謝謝你啊！”
    阿福好像很高興，顛顛地跟在他們身後一起下山。
    還一直跟隨著兩個人到了門口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唐奕澤看著它離開忍不住嘟囔一句，“你說它主人就這麽放心讓它來找咱們？”
    甜寶也看著外麵，“估計是有點什麽想法吧！”
    她也懶得猜測燕靈師父的想法。
    感覺那女人身上有股子瘋勁，比燕靈強點有限。
    晚上甜寶將簍子用石頭壓好，壇子也蓋好。
    處理不好了晚上再跑出來可就熱鬧了。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再出門時，阿福又傻傻地等在門口。
    唐奕澤有點撓頭。
    龍薩拎著一個竹編的食盒過來，看見阿福笑了笑。
    “又過來了？”
    阿虎趕著馬車過來，幾個人上了馬車。
    龍薩又看一眼阿福，“這條蠱蛇很有靈性，估計跟你們也非常有緣。不然的話不會喜歡跟著你們。像是這種毒物雖毒，但是對主人都是忠心耿耿的。”
    他張了張嘴，看了看兩個人，好像欲言又止，但最後什麽也沒有說。
    馬車到了集市上，蘭婆婆已經到了，但是這次她沒有賣瓜子，也沒有挑扁擔來，坐在之前擺攤兒的位置在等著他們。
    看見他們來了站起身，“走吧，去我家！”
    她也要上馬車，龍薩伸手想扶住她，被她瞪了一眼，又訕訕地縮回手。
    甜寶想要扶她也被她拒絕了。
    蘭婆婆住在花梨寨，算是離集市比較近的一個寨子，馬車跑個二十分鍾就到了。
    籬笆院，矮趴趴的土坯磚壘的房子。
    龍薩看著房子眼圈泛紅。
    蘭婆婆沒注意他的表情，推開籬笆門領著甜寶和唐奕澤進屋。
    甜寶讓阿虎先去忙別的事，晚點來接他們。
    走進屋子，大白天的也感覺黑黢黢的，屋頂很矮，壓抑得很。
    唐奕澤感覺翹翹腳就能摸到房頂。
    蘭婆婆往椅子上一坐，看著甜寶，“五種毒物都到來了嗎？”
    “帶來了！”
    甜寶放下背簍，拿出壇子。
    昨晚上她把那隻蝙蝠也放進去了。
    還不知道經過昨晚的生死大戰時候裏麵是什麽情況呢。
    甜寶剛想掀開蓋子，蘭婆婆阻止她，“我來吧！都是有劇毒的咬著你就不好了。”
    她先將蓋子撬開一個縫。
    裏麵嗖地一下竄上來一條紅蛇，腦袋擠在壇子蓋和壇子的縫隙中，蘭婆婆又撬開大了點，手速很快地一把抓住蛇的七寸。
    她“嘖”了一聲，“沒想到你們竟然抓到這麽一隻罕見的眼鏡王！”
    讓甜寶和唐奕澤感到驚奇的是這條蛇經過一個晚上竟然變成了豔紅色，昨天阿福抓來的時候明明是有些暗紅色。
    而且肚子變得很大！
    再一看壇子裏剩下的那幾隻毒物全都不見了！
    估計全都成為了這條蛇紅色眼鏡王的腹中餐。
    蘭婆婆又連“嘖”幾聲，“我都不舍得讓銀寶吃了你，給你個機會，要是能打得過銀寶就放了你！”
    她把紅色眼鏡王放回壇子裏，袖子一抖，銀寶就從裏麵掉到壇子裏。
    感情抓來的這些毒物都是要喂銀寶的！
    蘭婆婆又看見背簍裏麵的毒草，“這些可都是好東西！”
    她讚賞的看了眼甜寶，“沒想到你竟然能找到這麽多少見的毒草，不錯！”
    甜寶有那麽點子心虛。
    她壓根兒就沒找好麽？
    都是阿福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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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婆婆將所有毒草也都一股腦的放到壇子裏。
    裏麵的銀寶和紅蛇正在對峙。
    怎麽看都不對等。
    紅蛇並不大，但是對於隻有手指粗細的銀寶顯然是一個龐然大物。
    但是蘭婆婆絲毫不擔心，將蓋子一蓋，上麵又壓了塊石頭。
    “這些毒物就當是你的拜師禮了！今天我就開始正式教你！”
    她的鼻子突然吸了吸，看了眼桌子上的食盒，咽下口水又轉回頭。
    龍薩趕緊打開蓋子，“這是我做的沙琪瑪，可甜了，你是不是還沒吃早飯？要不要嚐嚐？”
    蘭婆婆又瞄了眼食盒，“聽著名字怎麽這麽怪？跟外國名一樣，能好吃嗎？”
    龍薩趕緊拿了一塊兒遞給她。
    蘭婆婆也沒再矯情，接過去咬了一口，眼睛閃爍了一下，剩下的一口塞進嘴裏。
    “沒想到你還會做糕點了！”
    龍薩笑著搓搓手，“我剛和小唐學的……好吃吧？”
    “還不錯！我猜你也沒這本事！”蘭婆婆不客氣的又拿起一塊。
    連著吃了四塊才停嘴。
    龍薩就笑嗬嗬地看著她吃。
    甜寶和唐奕澤看著倆人還挺樂嗬。
    沒想到這種黃昏戀比年輕人談戀愛看著還有意思！
    像兩個老小孩一樣。
    蘭婆婆吃完拍拍手，朝著甜寶招招手，“你過來！”
    她把甜寶叫進屋子裏，從櫃子裏翻出一本發黃的手抄書，厚厚的，看著比龍薩的那本要久遠得多，感覺用點力紙張都能翻碎了。
    “這是我們家族祖傳的蠱術，現在就送給你了！”
    甜寶接過書，“這……謝謝師父！”
    蘭婆婆趕緊擺手，“別叫我師父，我早年間已經發過毒誓不會收徒弟的，就當是我點撥你一下好了，龍薩說你天資聰慧，還精通醫術，一理通百理明，我一說你就懂了！”
    甜寶翻看著手裏的書，這本要比龍薩寫的那些高深得多，也毒得多！
    屋外的龍薩看著食盒裏的沙琪瑪笑得臉跟起了褶的包子一樣。
    “她還和年輕時候一樣喜歡吃甜的，而且是很甜很甜的。快五十年了，那時候她才十七八歲。別看她現在成老太婆了，年輕時候漂亮著呢！”
    他像是陷入了回憶，臉上帶著微笑，最後又歎了一口氣，將食盒蓋上。
    唐奕澤現在被甜寶影響的成八卦了，好奇心起，“那為什麽你們沒在一起？”
    龍薩搖搖頭，“沒辦法在一起啊，我們也一起逃過，但是那時我們太年輕了，根本擺脫不了家族的束縛。我們兩家隔著血海深仇呢！”
    唐奕澤暗自咂下嘴，原來是苗家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她被選上了聖女，在神明麵前發誓一輩子不能嫁人，以身飼蠱，以達到百毒不侵，後來新華國成立了她才算解脫了。但是發過的誓言不能違背，我們一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龍薩歎口氣，“我那時隻是一個普通的苗疆後生，我能做的就隻能是遠遠的看著她，不結婚不生子嗣，後來我也學著養蠱，想拉近和她的距離。”
    他又笑了，“其實介紹田姑娘過來我也是有私心的，能多見見就多見見吧！”
    唐奕澤有些唏噓，短短的幾句話，卻是兩位老人相望而不能相守的一生。
    龍薩打量一下屋子，屋子裏的家具老舊、破爛，也十分的簡陋，又是一陣心酸。
    “阿蘭的日子過得很清苦，就靠著賣些花生瓜子過活，有不少人讓她幫忙下毒蠱害人或者學習蠱術，都被她拒絕了，不然的話她想要靠這個來錢太容易了。”
    “那些找她來解蠱的人家她收錢也收的非常非常低，有的家裏困難的甚至不要錢。”
    “阿公，他們在裏麵學，我們去買點吃的吧！”
    “好！”龍薩趕緊站起身。
    屋子裏，蘭婆婆教的認真。
    想要會解蠱就要會製蠱。
    知其然必定要知其所以然。
    中午，一老一少在廚房鼓搗出四個菜。
    碗筷盤子都是龍薩新買的。
    蘭婆家裏的餐具少的可憐，啥啥都是一份。
    吃飯時蘭婆婆也是先撥出一些菜到空盤子裏。
    許是怕大家誤會，她淡淡地解釋道，“我不能和你們夾同一個盤子裏的菜，怕你們中毒。”
    這也是蠱女的悲哀。
    特別是像她這種以身養毒蠱的，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毒素，想和她結婚的男人估計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也無法再孕育子嗣，這也是她不願麵對龍薩的原因之一。
    今天炒的菜都是龍薩阿公做的，唐奕澤就是幫著打個下手。
    吃飯時龍薩一直偷瞄著蘭婆婆，還偷著抿嘴笑。
    蘭婆婆飯吃得不多，菜吃了不少，大概很久沒吃過這麽豐盛了。
    平時自己吃飯就是對付一下。
    吃完飯，唐奕澤趕緊站起身，“我去刷碗！”
    甜寶也起身，“阿婆，我先自己看看書，有不懂的再問您！”
    倆人迅速離開，把空間留給兩位老人。
    蘭婆婆也不說話，拿起桌上的茶杯默默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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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薩也樂嗬嗬地拿起茶杯，“謝謝你教田姑娘學蠱術，因為阿郎的事我欠她一個人情。”
    蘭婆婆鼻子裏“嗯”了一聲，再沒其他的話。
    看著冷淡，但是老爺子心裏是暖的。
    他夢想中的畫麵。
    兩個人老了一起聊聊天喝喝茶。
    隻是中間蹉跎了幾十年的青春歲月。
    甜寶一直學到晚上，又吃了晚飯才準備離開。
    蘭婆婆叫住甜寶，打開壇子，甜寶低頭一看，那條紅色的眼鏡王蛇已經完全不動了！
    而且變得幹扁，顏色似乎也有了變化，沒之前那麽鮮紅，烏突突的淺紅色。
    銀寶懶洋洋地趴在蛇身上，肚子大得很！
    身上不再是銀亮的顏色，發出老銀的那種烏色。
    很難想象，一條蛇竟然不是金蠶的對手！
    蘭婆婆蒼老的臉上浮現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她把手伸進壇子裏，將銀寶抓出來放到手上，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像摸孩子一樣。
    聲音裏都帶著一絲笑意，“吃飽了吧？”
    銀寶享受的用小腦袋蹭蹭她的手，像是在回應她。
    甜寶這兩天見到的蟲子太多，醜八怪也多，硬生生的把金蠶這種軟趴趴的小生物看順眼了！
    蘭婆婆的手繼續摸著金蠶，抬起眼看著甜寶，“看到了嗎？毒物之間的爭鬥可不是以誰的體型大就占優勢。這就跟人類一樣，本事大體量小一樣戰無不勝！”
    甜寶點頭，“懂了！”
    這個道理她早就懂了。
    畢竟，從小體型快大出她一倍的陳壯壯就被她按在地上揍過……
    蘭婆婆又將壇子裏的紅蛇拿出來，“行了你們回去吧，我要把它扒皮做成肉幹給銀寶留著慢慢吃！”
    嘖，小金蠶的夥食挺好……
    就是一般人享用不了。
    阿虎的馬車已經等在外麵，拉上三個人一起回去。
    連著三天，甜寶每天來報到，龍薩也每天過來，過來時必會帶著食盒，裏麵都是唐奕澤教他做的糕點。
    中午晚上再做兩頓飯。
    第三天晚上，三個人要離開時，蘭婆婆將那本書送給她，“拿著吧，我留著也沒什麽用了！”
    甜寶接過書行個禮，“謝謝阿婆！”
    蘭婆婆擺擺手，“不用謝，別用這個害人就好了，我相信龍薩不會看錯人的！”
    她又看向龍薩，龍薩也看著她，搓搓手，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又有點不敢說。
    今晚甜寶就學完了，明天他不知道還能以什麽理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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