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刻意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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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養心殿內,梁湛剛下了早朝,身上玄色披風換下時,好似才注意到了一直跪在一旁的向勁鬆。
    “跪了這麽久了,可有話同朕說的嗎?”
    梁湛聲音聽不出起伏,隻是落在向勁鬆身上的目光實在算不得友善。
    “臣忠心為主,向家永遠效忠陛下。”
    梁湛聞言,冷笑出聲,走到向勁鬆麵前,居高臨下的注視著他頭頂花白的頭發。
    在看見向勁鬆後頸上的傷疤時,梁湛像是突然有了興致開始回憶往昔。
    “朕記得向侯後頸上的傷口是從前與朕切磋時輸給朕所傷,怎麽這些年了還沒淡下去?
    向勁鬆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跪在那裏,連頭也不曾抬一下,至於殿下所說的傷疤,他那次險些死在眼前這位當年隻有十九歲的九五之尊手上。
    若不是幸得藥王穀老穀主醫治,他怕是早已歸西。
    “陛下恩賞,一直留著,臣便也能一直感念陛下賞賜。”
    聽著向侯這話,梁湛回憶往昔的興致越發高漲起來:
    “崇月不是你親教的,你覺得崇月的武功學的如何?”
    聽陛下提到崇月,向勁鬆的心猛然揪緊了一瞬,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臣這十年間多半的時間都在邊關,隻聽聞崇月一身武功是陛下親手傳授,想必肯定是要遠超於臣的。”
    向勁鬆說的謙卑,梁湛一個眼神掃過一旁站著的齊德元,後者立馬就搬著一張椅子放到了陛下身後。
    想起自己寫給崇月的聖旨,梁湛現在也不願去批閱奏折,更願意浪費點時間來和向勁鬆這個老東西聊聊閑天。
    不知道這老頭有什麽本事,能哄得崇月這麽相信他。
    “祿安山,你可還記得這個人?”
    梁湛坐下後,齊德元端著茶盞放到了陛下手邊的位置,梁湛輕抿了一口茶,等著看向勁鬆的反應。
    “臣記得,祿安山,祿老將軍,兩柄宵練斬天劍,長弓霹靂射飛燕,臣記得祿老將軍年紀大了,已經告老還鄉了。”
    向家和祿家都是武將之家,不過祿家根基淺薄,在出了祿安山這號人物之前,一家子都是泥地裏刨活的。
    祿安山之後,祿家也再沒有一個能撐得起祿家門楣的兒孫了。
    梁湛佯裝思索了片刻,淡淡道:
    “是告老還鄉了,他把能教給崇月的都教了,不過他沒有愛卿運氣好,正巧能碰上藥王穀的老穀主,朕那日瞧著可憐,就讓人將祿老將軍的屍體送回老家了。”
    “現在估計墳頭的草都有三尺高了吧。”
    向勁鬆滿臉的不可置信抬頭望向陛下,他這一生無數次死裏逃生,撿回一條命,所以也並未將陛下從前傷他一事記到心上。
    直到今日才知,原是所有給皇嗣傳授武功的武將都難逃這一劫。
    難怪自祿老將軍回鄉後,短短一月時間,祿家就徹底消失在了京城裏。
    向勁鬆強撐著臉上的笑,收斂了臉上震驚的表情,朝著陛下緩緩俯身、低頭,將額頭死死貼在金磚鋪成的地板上。
    “祿老將軍戎馬一生,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梁湛聽到這話,仰天大笑起來,齊德元侯在一旁,隻敢低著頭,連多動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好一個死得其所,朕瞧著向侯老當益壯,想必還能為大夏再盡忠幾年。”
    梁湛這話是笑著說的,卻聽得人心頭發顫,忍不住膽寒。
    “臣多謝陛下教誨,臣定當為大夏死而後已,在所不惜。”
    “有向侯這句話,朕就放心了,崇月最近身體不好,鏢旗將軍還在邊關,等鏢旗將軍收兵回朝,朕一定好好為鏢旗將軍接風洗塵。
    向侯若是沒什麽事,就先回去吧,最近沒事就別去叨擾崇月休養了。”
    聽到陛下下了逐客令,向勁鬆用手撐起跪麻了的雙腿,起身朝著陛下行了一禮:
    “是,臣告退。”
    梁湛輕嗯了一聲,看著向勁鬆強忍著腿上的不適走出養心殿的背影,目光冰冷,像是在看一具屍體。
    直到向侯爺走遠,背影消失在養心殿門口,齊德元站在原地的腳都沒再動一下。
    梁湛側目掃了一眼齊德元臉色瞧著比向勁鬆還要難看,這些年跟在他身邊也不知道都學到了什麽,膽量還是這樣小。
    “你也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齊德元從陛下開始和向侯爺提到祿老將軍的時候,就再等陛下這句話了,此時聽到,飛快的朝著陛下行了一禮後,默默就退了下去。
    養心殿內燒著龍涎香,這麽多年也聞膩了,梁湛此時倒是有些懷念起了皇後宮裏的百花盛開的時候了。
    隻是可惜現在外頭天寒地凍,就連皇後宮裏也隻有臘梅獨立枝頭。
    “陛下。”
    一道黑影從梁湛身後落下,落到地上也隻是發出一聲極輕的聲音。
    梁湛閉著眼睛,連回頭去看一眼都不想:
    “有什麽事就說,朕懶得看。”
    暗一將剛收到的信件打開,將裏麵的內容念給陛下聽。
    在聽到向勁鬆清空了書房附近的奴才,隻讓崇月一人進去,梁湛細想了一下崇月這一趟去到向家的收獲。
    “看來崇月此次收獲頗豐,不知道今日出了這養心殿,向勁鬆心裏有沒有後悔自己托付太早。”
    梁湛的嘴角揚起一個危險的弧度,哪怕隻是閉著眼睛的,暗一還是心懷畏懼。
    暗一一直在暗處保護著陛下的安危,所以剛才養心殿裏發生的一切,他也都知曉。
    “祿安山死有餘辜,當年若不是他與北境勾結,他手底下的人慢了運送糧草的時間,五年前那一戰大夏絕不會有那麽多戰死的將士們。”
    “屬下不明白陛下為何要刻意引導向侯誤會?”
    暗一說完後,就意識到自己話多了,這些話他本不該問的。
    公主殿下回京後,陛下的心情明顯好多了,他不知不覺間就放肆了。
    暗一撲通一聲跪地,朝著陛下磕起頭來:
    “屬下僭越了,還請陛下責罰。”
    聽著暗一咚咚咚的磕頭聲,梁湛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自己去領罰。”
    入口的茶有些冷了,想來齊德元也是被他慣壞了,連杯熱茶都不知道換了再走,梁湛沉默一瞬,又補了一句:
    “帶上齊德元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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